劉興財嚇了一跳:“你、你說什么?”
“高瑞森死了?!痹S戈盯著他的眼睛,慢慢說道,“而且是被你店里銷售的焰火棒燒死的?!?p> 劉興財只覺得自己腦中轟然一響,仿佛有一道霹靂從天而降,將他劈成了兩半,他失聲驚叫:“怎么可能呢?我們可是正規(guī)的煙花專賣店啊!怎么會出問題呢?”
許戈沉聲道:“不是意外,這是人為,高瑞森手持的焰火棒被人動過手腳?!?p> 劉興財愣了一下,終于反應過來,大叫道:“你們懷疑是我設計殺了高瑞森?”
“難道不是么?”許戈冷靜地反問,“出問題的焰火棒是從你的店里購買的,你是最容易動手腳的人。你和高瑞森有債務糾紛,這是殺人動機?!?p> 劉興財被他說得啞口無言,憋了好久方道:“我……我為什么要殺他?就憑這三十萬的欠款?今年我的煙花店生意不錯,完全有能力償還!”
許戈冷笑一聲:“三十萬確實不算太大的金額,對于一個正常人來說償還債務并不困難,可對于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來說,三十萬足以逼得他鋌而走險!”
他見劉興財想要反駁,繼續(xù)道:“高瑞森知道了真相,他對你欺騙了他非常惱怒吧?而且,他一直在催你還錢,可是你早已在賭桌上輸?shù)靡晃牟皇?!?p> “高瑞森的手機可沒有燒毀,我們在其中找到了他和你的聊天記錄。你們大吵了一架,他逼你還錢,而你是怎么賭咒發(fā)誓、又是怎么卑躬屈膝地求情的記錄,還要我打印出來給你看看么?”
劉興財臉色煞白,像一尾脫水的魚一般癱倒在椅子上,喃喃道:“他確實逼我還錢了,我也確實全在賭桌上輸光了……可、可是我真的沒有殺了他啊……”
……
從審訊室里出來,許戈長出一口氣,有些疲累地捏了捏眉心。
長年的辦案經(jīng)驗和與犯罪分子斗智斗勇的經(jīng)歷告訴他,劉興財說得都是真的。
他得知高瑞森遇害的消息時的驚訝、意外不似作偽,要么他的演技實在精湛,騙過了自己,要么他就真的是不知情……
該死,難道好不容易抓住的線索又要斷掉了么?還是說,他們遺漏了什么……
他求助似的望向傅斯瑰。
傅斯瑰正倚在窗邊,看天邊的晚霞。
進審訊室的時候剛過中午,此刻已經(jīng)紅霞漫天。天空仿佛被渲染過,從紫紅到金紅再到橙黃,溫暖而明亮的顏色層層鋪開,破除了連日來厚重陰沉的云翳,讓整個天際都染上了獨屬于晚霞的溫柔。
許戈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這幅景象,不知怎的,他緊皺的眉間一松,沉甸甸的心也有了片刻的喘息。
“傅教授?”他又輕輕地喚了一聲。
傅斯瑰沒有回頭:“我的想法與你一致,劉興財沒有說謊?!?p> 許戈嘆了口氣,用玩笑的語氣說:“所以我們此次出動,只抓到了一個爛賭鬼?!?p> 傅斯瑰配合地笑了一下。
“走吧?!彼樕系纳袂橹匦伦兊幂p松起來,似乎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了,“嗯,我們先去大辦公室繞一圈,然后去吃飯?”
“好?!?p> 外勤組陸陸續(xù)續(xù)地收隊回來了,一進大辦公室就是一股濃重的泡面香,出乎意料的是唐修華也在,坐在周珉的工位上,正在把玩一支“手捧花”,口中嘖嘖稱奇。
“喲,老唐?!痹S戈走過來,“研究得怎么樣了?”
“很精巧的設計??!不難,但是很有心思。”唐修華略略自得,“這個兇手頗有幾分才華,但還是被我給破解了?!?p> 許戈捧場地露出好奇的表情,催促道:“別賣關子了,快說?!?p> 唐修華拿起那支“手捧花”,示意許戈和傅斯瑰細看:“你們看啊,這是一支正常的焰火棒,造型做成了手捧花,這邊是引線,點燃之后過大約幾秒鐘,花朵的位置就會開始噴射煙花。嗯,看上去造型很特別,但說穿了不值一提,就是一種小型的煙花而已?!?p> 介紹完正常版焰火棒,唐組長喝了口水潤潤嗓子,接著說:“至于兇手改裝過的焰火棒是什么樣的呢,嗯,我反復觀看了案發(fā)現(xiàn)場的模糊視頻,再結合了我自己的想象力,我推測啊,兇手的主要思路是做了一個‘反裝’?!?p> 許戈沒聽懂:“反裝?”
傅斯瑰:“你的意思是,兇手改變了火藥噴射的方向,從噴向天空改為噴向手持人自己?!?p> 唐修華露出“英雄所見略同”的表情:“正是如此!”他再度舉起“手捧花”比劃道,“許隊你看,放煙花這種有一定風險的活動,高瑞森作為一名智商正常的成年人,在點燃引線之后,肯定是正向?qū)⒀婊鸢舾吒吲e起,對吧?”
許戈點頭。
“好!那么,他這樣舉起之后,朝向自己的便是‘花莖’,兇手就是在這里面灌注了助燃的汽油。于是,當被害人點燃引線舉起焰火棒后,這里面的汽油便向下噴灑至被害人身上。與此同時,原本應該噴向天空的煙花改變了方向,直接在這個狹小的環(huán)境里爆炸,嗯,然后被淋了一身汽油的被害人自然就被點燃了?!?p> 許戈長舒一口氣:“確實心思很巧,而且操作并不復雜?!?p> 破解了兇手的殺人手法并沒有帶來喜悅和破案的曙光,三人各自沉默了片刻,傅斯瑰淡淡地開口:“火,縱火,還是要找到它對兇手的特殊意義。”
這時,大辦公室的門又“砰”的一聲被人推開了,烏泱烏泱地進來一堆人,原來是江巍帶隊回來了。
畢竟蔣曉曼還是第一嫌疑人,在她身上布置了大部分警力。
不過,此刻在許隊長的心里,對蔣曉曼的懷疑有所減輕,但在沒找到新的嫌疑人之前,這份仿若浮萍的懷疑也無法消除。
“怎么樣?”他迎上去問道。
江巍嘆了口氣:“不能說一無所獲,但并沒有找到能進一步證明蔣曉曼殺害高瑞森的證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