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望著程昊靳,她不相信世間有所謂的一見鐘情,一往情深。即使門當戶對,志同道合,也未必能夠細水流長,鶼鰈情深。
“將軍醉了!”云曦躲避他熾熱的目光,別開了臉。
程昊靳不肯松開她的手,眼中盛滿了云曦看不懂的柔和,“‘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那日在護國公府我見你書房里掛著這幅字,何不將我當作一位故人呢?”
云曦怔然,生澀地開口,“將軍可知,那副字是誰贈予云曦的?”
那副字啊,是阿煜親手所書。
那是阿煜,她的阿煜??!如風中翠竹,谷中幽蘭的謙謙君子??!
如果他見到自己奉上身心,只為攪動風云,顛覆朝堂,是否會厭棄她呢?
程昊靳靜靜抹去云曦滾落的淚珠,“真真是個小哭包,你說說這幅字是誰寫的?”
暗啞的聲音里,有云曦辨不清的情緒。
“是阿煜,是我的心上人,將軍滿意了?”云曦莫名惱恨他,心中又為生死不明的風之煜擔憂。
程昊靳的手頓住了,緩緩開口問,“大胤第一公子的字,寫得似乎不怎么好?”
這個人簡直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一介武夫又怎么看得出書法品相,“阿煜自幼師從鏡觀法師,天賦是國子監(jiān)祭酒都加以稱贊的!”
“鏡觀法師擅楷書,你的書房掛的卻是行草?!背剃唤嵝训馈?p> 云曦愣了一下,阿煜是擅楷書,那副字也確是行草,但這又如何呢?她搖搖頭,不欲再想。
薄薄的床帳忽地落了下來,紅紗輕輕搖曳,燭光便曖昧不清地透進來,將兩人纏繞。
“我生的不如你的阿煜好看?”程昊靳低聲問云曦,帶著笑意撩撥,“陌上少年足風流,卿卿何忍不顧?”
陌上少年足風流,何忍不顧?
記憶中,是誰也曾說過這樣的話?
云曦閉上眼,昏昏然的黑暗里,似乎很難記起程昊靳的容貌。
他好看?
那雙眼睛,那雙盛滿璀璨星光的眼睛,應是好看的。
“怕負了你的阿煜?”
“怕動心?”
“怕愛上我?”
……
云曦氣短,睜開眼望向程昊靳,“你就是假醉。”
程昊靳低低地笑,“良辰美景,賞心樂事,我是真的醉了?!?p> “同心酒,同心白首,兩不相疑。從飲盡同心酒那刻起,我就是你的。云曦,你要信我?!?p> 長久的對視中,如白光般模糊的記憶一閃而過,云曦愕然,為什么程昊靳會帶給她這么多莫名的熟悉感?
回過神時,程昊靳執(zhí)了云曦的手,去摸他堅毅的臉,額頭,眉眼,鼻子,還有嘴唇,“我是你的?!?p> 震動似乎從指尖傳到了心頭,明明是陌生人啊,如此親密,她竟然并不感覺厭惡。
云曦閉上眼,微微將頭側了過去。
下一刻,程昊靳含住了云曦的指尖。
她震悚地望著程昊靳,被他如愿地捕獲,沉溺在那雙閃耀這光芒的眼眸里。
奇異的感覺在心口蔓延,那濕濕熱熱的觸感讓人發(fā)麻,云曦無師自通地感受到到程昊靳的渴望。
他想要她。
他想要她的心。
這一刻,他們聽的到彼此的心跳,這兩顆心是在為彼此而跳動著。
程昊靳甚至故意用牙輕輕嚙咬她的指尖,“我是你的,我只會忠于你一人?!?p> 從未有人離她這樣的近,從未有人對她這樣甜言蜜語,阿煜也不曾。云曦的心,像被泡浸在山間熱泉中般酸脹浮沉。
這個男人,冷硬而強勢地闖入她的生命。
對于婚后的日子,云曦突然生出了恐懼,太多意料之外的情緒降臨。她閉上眼,竭力想要恢復清明。
程昊靳輕輕撫摸著云曦顫抖如蝶翼的眼睫,“你睜開眼,看看我?!彼吐曊T哄著。
云曦的心跳得愈發(fā)厲害,他的聲音如蠱如惑,她終究還是睜開了眼。
該用怎樣的言辭去描述程昊靳此刻的眼神呢?
如草原上的烈馬歸順牧人,如蒼山尖的猛鷹馴從將帥,如山林穿梭的風輕拂落霞,是示好,是順應,更是皈依。
青樓多??停倌昴狡G麗。
云曦在這一刻清晰地感受到,原來女子亦好男色。
一如她顫抖的手,想去觸摸那英挺的眉,那盛滿星光的眼,那渴望親吻她的唇。
“你故意的?!痹脐匦邜烙趾V定,這是程昊靳的“美男計”。
程昊靳的笑意溢出眼眸,終于松開了云曦,“本將軍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p> 云曦垮了臉,他的“美男計”讓她心神蕩漾,而她的美人計呢,“出師未捷身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