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歷史學(xué)院3·開始思考

　　蘆葦四人跟著班主任走進了四樓的辦公室，里面有好多人——警察、院長、輔導(dǎo)員、兩班的班主任、雙方當事人。

　　蘆葦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畢竟那幾個男生雖然人在這里，卻絲毫沒有認錯的態(tài)度。

　　果不其然，因為這事發(fā)生在學(xué)校里，警察只是調(diào)解，數(shù)落了他們幾句就匆匆告辭了，并未對他們進行什么實質(zhì)上的處罰。那幾個男生雖然低著頭聽訓(xùn)，但明顯沒有放在心上，蘆葦甚至看到了其中一個強壓著彎起來的嘴角。

　　警察走后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也不痛不癢地訓(xùn)了他們幾句就要作罷，于如君卻突然出聲：“院長，我需要他們向我們道歉?！?p>　　此言一出，辦公室里所有人都愣在原地看向她。沒人想到一個女學(xué)生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是啊，在他們的印象中，女學(xué)生總是和善的、好說話的，即使脾氣暴躁，也不會惹出什么大事，更不會提什么要求。出了事情，簡單安撫安撫，隨便訓(xùn)斥兩句犯錯者，這事就可以過去了。

　　院長到底是院長，反應(yīng)很快，對著于如君點頭：“啊，對，得道歉。”

　　又轉(zhuǎn)過去對那幾個男生喝到：“快給人家道歉?！?p>　　“對不起?！睅讉€人稀稀拉拉地說道，草草地鞠躬，連腰都沒彎下去，有一個甚至笑出了聲。

　　“笑什么？你們道歉就這個態(tài)度??！”于如君說道，“需不需要我提醒一下你們都干了什么啊?！?p>　　她的聲音不大，但足夠所有人聽見。

　　蘆葦在旁邊拽了拽她的袖子：“小君，差不多可以了，不要把事情鬧太大?！?p>　　從小就被教著“與人為善”“中庸之道”這類思想，遇到這種事，蘆葦想到的永遠是息事寧人，不與太多人交惡。看到于如君正面硬剛這樣的處事方法，她感到有點害怕，有點不可思議，還有點隱秘的興奮。

　　“那可不行，他們做錯了事就得道歉，可不能把這事當個屁給它放了?！?p>　　于如君看了蘆葦一眼，依舊堅定地說著。

　　“如果你們覺得那個‘y染色體’冒犯到了你們，那是我的不對，我向你們道歉，”于如君說著，深深鞠了一躬，“那么現(xiàn)在，我希望你們對你們造謠的對象道歉?！?p>　　那幾個男生面面相覷，比站軍姿站得還直。

　　“如君啊，你聽我說，”是那幾個男生的班主任，“你看你邏輯思維能力這么好，要是把它運用到學(xué)習(xí)上來，你的成績可能會更好吧。”

　　“王老師，你這話就有點過分了。”班主任聽到這兒實在忍不住了，推了推眼鏡說道。

　　被稱為王老師的他像沒有聽見一樣，繼續(xù)說，“批評也批評了，道歉也已經(jīng)道了，你不依不撓的還要干什么？”

　　“他們根本就沒有道歉的態(tài)度！”于如君也根本不怵，回懟道。

　　“就是，王老師你也看看他們的態(tài)度，要是就這么過去了，誰知道他們還會不會再干這種事。”班主任也在一旁幫腔。輔導(dǎo)員是個剛畢業(yè)沒多久的小姑娘，只敢跟著點頭。

　　“李老師你……”

　　“好了，端正態(tài)度，重新道歉，”王老師還要說，就被院長伸伸手打斷了，“道完歉這事就過去了，不要再提了?！?p>　　在場的人一聽，這擺明了是想息事寧人，而且不想給那些男生任何的處罰決定。

　　于如君雖還在生氣，但也不能再爭辯，只得接受了這個決定。

　　“小君你嚇死我了，你怎么敢和老師正面剛?。俊背隽宿k公室，李九思拍著心口說道。

　　“有什么不敢的，我都快氣死了。這老師一點師德都沒有，這么放縱他們?！庇谌缇f著，聽起來還在生氣。

　　“他們會不會再報復(fù)你??？”蘆葦憂心忡忡地說，“畢竟你……”

　　徐星接話道：“應(yīng)該不會，他們要是還想要自己的前途就不會再來招惹咱們。學(xué)校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保他們的?！?p>　　“是這樣的?！庇谌缇f道，“快走，回去復(fù)習(xí)。他大爺?shù)?，還嘲諷我成績差。咱期末考個門門90甩他臉上！氣死我了！”

　　“對對對！回去復(fù)習(xí)！”

　　嗯？剛剛是有什么東西過去了嗎？蘆葦使勁眨了眨眼睛看向草坪，卻什么也沒看見。

　　“走啊微微，看什么呢？”于如君回過頭來喊。

　　“啊，沒什么！”

　　回到宿舍，蘆葦繼續(xù)她沒有寫完的課堂報告，看著慶陽香包的圖案，思考著它們和歷史的關(guān)系。

　　蛇蛙，應(yīng)當是和女媧或者原始的生殖崇拜有關(guān)；寵虎疏龍，應(yīng)當是和西貘族的圖騰有關(guān)；魚鳥崇拜，應(yīng)該和周王朝有關(guān)……

　　蘆葦也查閱了一些傳說故事，發(fā)現(xiàn)有時候傳說中的英雄人物經(jīng)歷的幾件事情發(fā)生背景之間可能相差幾十甚至上百年。

　　“不對啊，相差幾十年還能說得過去，相差幾百年就有些離譜了吧。他們怎么能活那么久？秦始皇知道了都得把他們抓來問原因吧。那有沒有可能，有些傳說中的人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

　　想到這里，蘆葦也被自己的大膽嚇到了。不過她隱隱約約記得老師好像說過這么一句話，又好像自己是在哪本書里看到過的。

　　蘆葦在一堆書里埋頭翻找，很幸運，她在閉館之前在《中國古代簡史》中找到了那句話，是這樣的：

　　“這不過是將人類長期積累的生存經(jīng)驗、智慧附會到一個英雄人物身上，故事的歷史背景應(yīng)當說是真實的?！?p>　　也就是說，上古英雄人物的事跡可能不完全真實，勞動人民的貢獻被劃歸到了他們的手下。蘆葦不禁想起了第一個世界中跟著岐伯行醫(yī)的姜，第二個世界里幫著公劉遷豳稼穡的蘇，她們都沒有留下姓名和事跡。

　　蘆葦原先以為沒有史書中沒有自己的記錄是因為自己所穿的只是平行世界，并沒有改變真正的歷史。但今天在讀到這句話之后，她不禁開始思考：岐伯、公劉的貢獻里是不是有屬于勞動人民的一部分？有多少人做出了一些不算很大的貢獻，卻因為人微言輕和貢獻不是特別大而被劃到統(tǒng)治者的名下？普通勞動人民尚且如此，那么有多少作出巨大貢獻卻因為是女性被遺忘或被搶走功績？史書是勝利者書寫的，其中到底有多少是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