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人魚8

　　調(diào)解室里。

　　“十三號那天晚上我跟拍過馮林音。”

　　話音落下，男人直直地望著她。

　　他不知道警方到底掌握了多少線索，就更無法估算自己手上線索的價值，這樣一來沒底氣的人就是他了。

　　明天她企圖在她臉上找到不一樣的表情，這將是他談條件的籌碼之一。

　　但什么都沒有，黎茉眉眼淡漠，似乎在等他繼續(xù)說下去，卻并沒有對他這句話做出太大的反應，甚至還有一絲趕時間的不耐煩。

　　他咬咬牙，把自己的訴求說了出來：“我想要跟警方合作，這個案子結(jié)束我希望我們社能做出獨家報道?！?p>　　這類案子大多都是給主流媒體優(yōu)先報道，娛樂媒體的敘述風格和主流媒體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明先生，這是命案?！崩柢跃o接著他這句話的尾音開口道，一字一句聲音并不大，但眼底全是警告，“公民有義務協(xié)助警方破案，配合公安機關(guān)調(diào)查情況?！?p>　　明天對上她的視線輕笑，“也可以不協(xié)助，阿sir，我遵從個人意志不違反法律?！?p>　　黎茉嗤笑出聲，歪頭看著他，指尖輕輕敲打過桌沿，“那聊天結(jié)束?！?p>　　“你不想看是什么線索嗎？”明天擰眉。

　　“就像你說的，遵從個人意志。”黎茉起身卻并沒有急著往外走，她低頭眼神里是說不出的玩味。

　　許彥澤適時推門進來，“頭兒，五分鐘后的那個會議……”

　　黎茉面不改色地頷首，轉(zhuǎn)身就要往外走。

　　明天心里一緊，還沒來得及開口退步就聽得黎茉細細的嗓音道：“明先生，我們現(xiàn)在懷疑你涉及一場命案，跟我們的去一趟審訊室?！?p>　　許彥澤看到頭兒給他比了個大拇指。

　　五分鐘后哪有什么會議，任務早就分配下去了，他是看黎茉半天沒出來這才找了個機會進來看看。

　　明天見狀睜大雙眼，“騰”的一下站起身，叫住她：“黎隊，我們退一步怎么樣？”

　　黎茉正要離開的步子一頓，微微側(cè)身看著他，態(tài)度上并沒有明顯的變化。

　　“我可以把我拍到的視頻提供給你們，我們做專題的深度報道，不做獨家怎么樣？”

　　其實他進了審訊室什么都不說也沒關(guān)系，沒有線索警方放人只是遲早的事情，他甚至還能在輿論上擺警方一道。

　　但跟警方撕破臉這種事完全沒必要，更不是他此行的目的。

　　黎茉沒說話，轉(zhuǎn)頭就要離開，明天遲疑開口：“我還能提供一條圈內(nèi)疑似涉黑的線索?！?p>　　女人挑眉，眼底終于有了笑意，轉(zhuǎn)過身看著他，“獨家深度報道給你們了，不過審稿的權(quán)利要交給我們宣傳部?！?p>　　明天咬牙：“行?！?p>　　明天錄過筆錄遞給許彥澤一個U盤。

　　許彥澤看了兩眼，叫來孫蔭，“你的活?！?p>　　“得?！睂O蔭無奈地笑著接過U盤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明天倒是沒有離開的打算，想著從現(xiàn)在拍攝策劃可能會更有噱頭，他正拿出手機，眼前一黑。

　　只見那個看起來傻傻的警察沖他憨厚一笑，“明先生，這是保密協(xié)議，簽了才能在辦公室活動，但是任何采訪和行動都需要您提前申請，等局長批了報告才能夠采取實際行動哈。”

　　明天隱隱覺得自己上了賊船，現(xiàn)在下去是不可能了。

　　他認命簽了保密協(xié)議，又聽得許彥澤道：“對了，申請記得蓋公章，我們頭兒說了，希望公安跟新媒體能有一次非常良性的愉快合作?！?p>　　“知、道、了?！泵魈煲蛔忠活D，皮笑肉不笑地回應，抱著自己的電腦頭也不回地離開。

　　十三號晚上，明天在馮林音樓下蹲守了片刻，一直到她進去再出來，除了夏星遠上樓待了十五分鐘以外并沒有其他人上去過。

　　明天本來是想跟拍夏星遠的，正準備開出去就被同行警告了，他一個人爭不過他們一個團隊特意出來拍夏星遠的，思量再三他還是選擇按兵不動繼續(xù)蹲守馮林音。

　　在夏星遠離開沒多久，馮林音也下樓了，叫了輛網(wǎng)約車去了觀城區(qū)，中間完全沒有停留在路邊停下以后就奔向案發(fā)地點去了。

　　這個過程里，明天一直在跟拍。

　　馮林音先是在路邊的石頭上坐了一會兒，突然哭了起來。

　　攝影機在一片漆黑里只錄下了聲音，那是嚎啕大哭里帶著發(fā)泄似的尖叫。

　　路燈昏暗，勉強映出她的身姿，狂躁的風像是要將她整個人都吹走，單薄的白色長裙鼓動著，吹得她狼狽又脆弱。

　　明天被她這個樣子嚇到，一時忘了處境，看到馮林音猶如地獄惡鬼似的盯著他的車走過來的時候他嚇得一腳油門就離開了。

　　看完這個片段，眾人久久沉默。

　　黎茉說：“葉長恒，下午你再去死者經(jīng)紀人那里，確認一下死者的精神狀況?！?p>　　“好的?！?p>　　“還有一個問題！之前頭兒找出來一個死者回家路程停車去了一個道路監(jiān)控盲區(qū)的巷子，雖然死者安全出來了，但是我這邊根據(jù)死者的車輛智能導航顯示，這條路線，馮林音平常是不會走的，只有十三號晚上死者開車在這里停下了?！睂O蔭眉頭緊鎖，低頭看著手機上對馮林音平常回家的路線模型，“其實是跟黃郁婷通過電話以后她才走這里的，但是黃郁婷那邊并沒有什么有用的線索，她說自己那通電話只是問好的?！?p>　　“去查黃郁婷那段時間還給誰打過電話?！崩柢钥看翱跀Q著眉頭道，“余外跟孫蔭，跟我出去走訪一趟?！?p>　　警車在巷子口停下，吸引了不少目光。

　　今天的風有些大，搖晃的枯枝跟灰蒙蒙的天映襯出冬日韻味里的清冷蕭條，黎茉裹緊身上的大衣任由風吹亂發(fā)絲，緊緊擰著眉頭。

　　這里倒是沒什么特別的，很簡單的一條巷子，兩旁大白墻應該是新刷不久，跟外面街道的墻壁比起來這里相當白凈。

　　黎茉想起那天辦公室里林書卿的回答，忍不住抬頭打量著兩旁的店鋪，一家庭院式的青旅的后門，還有一個小賣部。

　　哪里有書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