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著嘉寧公主和任俞禮的事情,宮門大開之后,宮禁之中便是一直燈火通明。
臨音跟著領(lǐng)路的太監(jiān)一同到了太極殿,她看著依偎在皇后懷里的嘉寧公主,眉頭輕揚(yáng)。
嘉寧公主生氣又委屈,但是當(dāng)接觸到臨音的目光的時候,她猛地一怵。自從那日之后,臨音就是她永久的噩夢,只要臨音還在一日,這個噩夢就永遠(yuǎn)不會消去。
想到了這里,嘉寧公主低下了頭,不再去看臨音,而是在一旁握緊了拳頭,掩蓋住了目光中驚人的恨意。
臨音乖乖的行禮,她衣衫簡練,鞋子還帶著幾分雪泥,明顯是在進(jìn)宮之前就穿好了衣服去了什么地方。
“長樂,嘉寧說你對她語出不敬,言語羞辱,此事當(dāng)真?”興德帝問道。
“并非如此?!迸R音果決的否認(rèn)。
“你胡說。”嘉寧公主抬起頭來,她命令自己的侍女復(fù)述了那一番話,而后又說道:“這是我的侍女親口所說,難道還能有假?你敢說這些不是你說過的嗎?”
“若是公主覺得逆耳忠言是語出不敬或是出言羞辱的話,那么天下的文人言官,豈非沒了立錐之地?”臨音神色傲然,頗有幾分忠言直諫之勢。
“你少顛倒黑白?!奔螌幧裆@惶,下意識的抓住了皇后的手。
皇后安撫的拍了拍嘉寧公主的手,看著臨音,語氣之中有幾分不善,“長樂,你這是什么意思?”
“太子殿下被禁足,公主身為胞妹,不曾關(guān)心安撫,難道不是事實?屢屢插手長樂與杜世子之事,難道不是事實?長樂出言,并非心懷羞辱,而是看著自己的妹妹這般模樣,絲毫不管孝悌之意,著實是恨鐵不成鋼。
皇后娘娘曾經(jīng)賜下長樂寶珠,長樂沐澤此恩,對待嘉寧公主,便忍不住托大以姐自居。既然如此,便是愛之深責(zé)之切,說話就重了一些?!迸R音義正言辭的說道。
臨音話落,興德帝就看了一眼嘉寧公主,嘉寧對元卻的怨懟,他也是聽說了幾分的。
但是從前以為是小女兒鬧性子,不曾有過在意。
但是如今連見不到幾面的臨音都看出了他們兄妹之間的不睦,可見嘉寧對大郎的怨懟到了何等的地步。
如今大郎雖不成器,做了幾件糊涂事,但是那畢竟是他的長子,東宮太子,嘉寧身為胞妹,豈能如此心懷怨懟。
嘉寧注意到了興德帝的目光,心虛的避開了目光,但是心中對于元卻的怨懟卻是愈發(fā)的重。
都怪兄長,明明都是一母同胞,憑什么阿爹阿娘都如此偏愛于他?即便他如此無能,卻還是被阿爹阿娘護(hù)著。若是沒有他,她本可以獨(dú)占這一份的父母之愛和榮華富貴。
一邊的元青戈見此,趕忙開口幫腔,“是啊,皇嫂,嘉寧與長樂總有齟齬,但是長樂對嘉寧又怎么會有壞心思。當(dāng)初穆夫人壽辰之時,嘉寧落水,長樂不是還將人救了上來嗎?”
元青戈不提還好,她這一提起,原本依偎在皇后懷里的嘉寧公主身子猛地一僵。一遍一遍的溺水瀕死感仿佛還縈繞在側(cè),嘉寧公主只覺得呼吸都十分難捱,她看向臨音那張艷麗的面龐之時,仿佛看到了修羅厲鬼。
她的臉色煞白如紙,身體一下子就顫抖了起來。
“長樂——”嘉寧公主的咽喉處擠出一道聲響,像是某種小獸驚然之時的低鳴,她眼眶翻紅,牙槽咬緊。
這個惡魔,明明是臨音將她一遍又一遍的按在水里,但是所有人都以為她救了自己。
皇后感受到了自己女兒的一樣,不由得輕輕呼道:“嘉寧,你怎么了?”
嘉寧公主顫抖著搖頭,“沒事,阿娘,我沒事?!?p> 她雖是這么說,但是還是死死的摟住了皇后。
“那光霽呢?”皇后見臨音輕而易舉的將嘉寧公主的一番說辭給駁回,又不由得逼問道,“長樂,你雖是為了嘉寧好,但是當(dāng)你說出那番話的時候,可曾考慮過嘉寧的名聲?”
“正是因為考慮了嘉寧郡主的名聲,才會說出這一番話。公主的心思多落在杜世子身上,知道的說是兄妹情深,可是不知道的呢?
當(dāng)日來的是公主的侍女,所以長樂才有此言。難不成,是那宮婢無能,將此事泄露了出去不成?”說完,臨音就目光凜冽的看著嘉寧公主身邊的婢女。
“奴婢沒有?!笔膛B忙跪下。
興德帝面色不善,“話雖如此,聽說你為了一個低賤的妾室命人毆打自己的丈夫,嘉寧聽說此事,伸出援手,又有誰會非議?倒是你,你的規(guī)矩都學(xué)到了哪里?豈能毆打自己的丈夫,還是命一群下人去做,可曾想過這是朕的賜婚?”
興德帝到底也做了一兩年的皇帝,沉起面色,便有幾分雷霆之勢。
臨音不卑不亢,不帶絲毫畏懼,即便對方身處高位,卻也不顯一分的卑微。
“所有人都能說那名妾室低賤,唯獨(dú)皇后娘娘不可以。那是皇后娘娘的恩人之女?!迸R音看向皇后,正色說道。
帝后想起了皇后的那個子虛烏有的恩人,不免都有幾分心虛,尤其是興德帝,神色略略閃過幾分古怪。
“即便那是本宮的恩人之女,可是夫妻之間尚且有尊卑,何況是妾室。光霽教訓(xùn)一個妾室,你又憑何出手?”皇后掩蓋了自己的心虛。
“若說娘娘不能輕看瑤娘,那么杜光霽,便是在瑤娘跟前抬不起頭?!迸R音色冷,提起杜光霽時,目光更是輕蔑而又嘲諷。
皇后一驚,沒想到臨音這么的大膽,她本想要訓(xùn)斥一二,但是下一刻,臨音就走到了正殿中間,面色嚴(yán)肅,鄭重其事的跪下。
眾人都沒臨音這副模樣弄得有幾分不明所以。
“阿音……”臨爵微微皺眉,神色不解。
一邊的元青戈似有所察覺,她想到了什么,目光中有幾分了然,她輕輕的扶了扶臨爵的手。
“長樂,你這是做什么?”興德帝愈發(fā)的不解,他心中不知為何,隱隱有幾分不安,他有預(yù)感,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必定不會按照他所想的那般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