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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成親,禍水美人她未婚夫薨了

第十一章彩頭

  沈妙亦回身去看,究竟是哪路神仙?好好的,一來就沖著要了她的命。

  只見駿馬之上,一名身形壯碩如熊的男子蒼髯如戟,正滿面冷凝,忿恨地瞪著她。

  沈妙又驚又怒,不知自己何時招惹了這樣的角色。

  成珠仿若是她肚里的蛔蟲一般,雖然眸光未動,依舊警惕地看向來人,口中卻無奈道:“早跟你說了讓你快走。嘖,別想了。她是哈斯珠拉的狗腿子,就是沖你來的?!?p>  那馬上的壯漢輕蔑地看著成珠,嘴里冷冷吐出句朔北話,手中馬刀一抽,直指沈妙。

  成珠也飛快地用朔北話回了句什么,她臉上并無懼色,幾乎是毫不猶豫地上前用一種保護雛鳥的姿勢將沈妙攔在了身后。

  話說到這份上,沈妙哪里還有不明白的。這是替他主子出頭來的。知曉了前因后果,她反倒冷靜下來,她拍了拍成珠瘦弱的肩頭,輕聲道:“他待如何?”

  許是沒料到這般境遇之下,沈妙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還能如此鎮(zhèn)定。

  成珠都微微怔愣了一下,才開口解釋道:“草原規(guī)矩,戰(zhàn)利品歸強者所有?!?p>  她說的不算直白,沈妙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道:“如果我猜的不錯,你口中的戰(zhàn)利品就是我對嗎?”

  成珠看著遠處被困在旗桿上的林野,淡聲道:“你,還有他。你們便是這場賽馬的彩頭?!?p>  沈妙這下終于明白了為什么耶律恒要安排成珠來帶走她了。她想了想,又接著對成珠道:“這場賽馬,耶律恒不能參加是嗎?”

  成珠搖了搖頭,嘆氣道:“朔北軍營世世代代流傳下這個規(guī)矩,本就是為了讓統(tǒng)帥收買軍心,鼓舞手下將士的?!奔词菫榇?,哪有統(tǒng)帥參加的道理。

  沈妙咬了咬唇畔,她其實并未對自己的處境生出多少擔(dān)憂。但林野……他傷重如廝,為人又那般驕傲,如何能忍受這般折辱?

  眼見成珠與那壯漢對峙,周圍有不少目光都被這邊的場景吸引。不少朔北將士打馬而來。三三兩兩聚在一處,貪婪的目光毫不遮掩地在沈妙身上流連,發(fā)出陣陣起哄聲。

  眼下情狀已然是箭在弦上,軍營之中,令行禁止,規(guī)矩大過天,如今即便耶律恒親至,只怕也無力回天。

  沈妙呼出一口氣,她將擋在身前的成珠拉回到身旁,也沒說話,只沖著成珠緩緩搖了頭。

  成珠毫不遮掩地剜了那壯漢一眼,啐道:“真是一條好狗。”她也明白如今已然無人能神不知鬼不覺帶走沈妙,不無擔(dān)憂的道:“巴圖騎術(shù)極佳,除了耶律恒,只怕此處無人是他對手?!?p>  沈妙笑笑,好似對成珠的話并不掛心,只道:“既然要比,他還沒贏,站在這兒做什么?”

  成珠奇怪地看向她,這個來自大和的美人實在很特別。她看起來生得柔弱媚艷,卻莫名讓人感到堅強純真。真是矛盾又迷人!

  “他堅持俘虜應(yīng)該被綁在軍旗之下,向朔北戰(zhàn)死的亡靈懺悔?!背芍橥?。

  沈妙點點頭,臉上很平靜,卻有一種莫名不容侵犯的高傲,她淡聲道:“那煩請你轉(zhuǎn)告他,我在軍旗下等著他,等他將我贏走?!?p>  她的眸光在巴圖粗獷的臉上微微停留了片刻,旋即揚起個似嘲似嗔的輕笑,在眾人眸光包圍中,昳麗地向著他們口中的軍旗而去。

  成珠望著她蹁躚的背影,怒聲對著巴圖說了幾句,抬步追著沈妙走了。

  草原寬廣,她們離那軍旗的距離實在遠得有些可怕。沈妙端著樣子,沒走出多遠就泄了氣,早知道還不如讓那只熊把她給抓過去綁起來,也好過她在這兒像個傻子似的費勁兒往那兒挪。

  成珠瞧見她低頭撅嘴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好像真有什么特殊的本事,總是能輕而易舉地猜到沈妙心中所想,“要不我騎馬帶你過去?”

  沈妙聞言眼睛一亮,忙道:“你會騎馬?”

  成珠覺得她真是可愛極了,她憋著笑道:“不會!”

  沈妙果然就跟霜打得茄子似的,瞬間委頓了下來。

  成珠抬手指了指沈妙身側(cè)的方向,嘆笑道:“我是不會,可會的人這不就來了嗎?”

  沈妙好奇地隨著她手指的方向去看。只見草場另一邊,耶律恒正打馬而來。追風(fēng)所到之處,如同王者降臨,人牲俯首。

  沈妙靜靜看著他一路縱馬疾馳。他的身后就是草原正當(dāng)頭的日光,此刻他寬闊的肩背被渡上了一層金色的輝光,如同草原的神祇降臨。

  “上來!”耶律恒坐在馬背上,逆著光勾身向沈妙伸出了一只手。

  沈妙本來苦兮兮的臉此刻也綻出了明媚的笑,呼吸之間她已經(jīng)安安穩(wěn)穩(wěn)地落到了耶律恒的懷里。

  成珠站在馬背之下,仰臉望著二人,突然裙擺一掀,跪在了馬下:“主上,屬下領(lǐng)罪?!?p>  沈妙盯著成珠的眼睛,她嘴上說著請罪的話,頭卻依然仰著,那目光里分明只滿滿當(dāng)當(dāng)裝了耶律恒一人。

  耶律恒擁著懷中的沈妙,看也不曾看她一眼,只低聲道:“跟在后面?!痹俨欢嘌裕蝰R而走。

  追風(fēng)疾馳,沈妙被安安穩(wěn)穩(wěn)地護在耶律恒懷里,她悄悄扭頭去看身后。只見成珠胯下一匹棗紅色的駿馬,正在他們幾百步開外飛馳。

  “很擔(dān)心?”耶律恒突然開口。

  沈妙不知他意為何指,只得模棱兩可道:“我該擔(dān)心嗎?”

  耶律恒便悶悶笑開了,笑聲隨著她緊貼著他胸膛的后背震動著。

  “不必憂心?!彼f的篤定又自信,“你在軍旗下安生待著便是?!?p>  “嗯?!彼啻鸬霉怨郧汕?,一句也不多問,全然放心和依賴。

  馬蹄翻飛,沈妙原本覺得渺遠的地方如今也轉(zhuǎn)瞬即至。

  此刻,馬背上的沈妙和耶律恒一樣,目光完完全全落在林野的身上。

  他似乎是昏過去了,平時總睥睨的頭顱委頓地垂著,冷若星辰的眸子也緊緊闔著,加之他容貌確實生得精致,單單看臉,實在頹唐衰敗,引人狎昵。

  可他赤裸的上半身雖說膚色也十分蒼白,但上面縱橫交錯的新舊傷疤和流暢的肌肉線條無不向眾人展示著主人的鐵血冷硬和蘊含的絕對力量。

  這是他縱橫沙場十余年的榮光,是無數(shù)次拋頭顱灑熱血,九死一生換來的勛章。

  他值得戰(zhàn)友和對手的同等尊重??涩F(xiàn)在,他卻以一個這樣屈辱的姿勢被困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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