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他沒有心
季深把人抱回家放在客房床上,幫她擦干凈臉,捏著白嫩的尖下巴擦了好幾遍。
女孩安安靜靜地睡著,面容剔透干凈,就如初見的一張白紙。
就是這張白紙,被逼得掄起酒瓶砸人。
他仿佛看到當(dāng)初被一次次逼入絕境的那個瘦小身影。
本就不平靜的血液再次沸騰,心里涌上戾氣,那種無法控制的情緒在心間撞擊,似要掙脫束縛。
突然一聲低泣,打斷了他。
床上的女孩蜷縮在一團(tuán),低低嗚咽著像只受驚的小貓,就連在夢中也不敢發(fā)出哭泣聲。
季深自認(rèn)不是心軟的人,他性子涼薄,就如他父母所說,他沒有心。
然而此時他卻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等他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將女孩半圈入懷,手掌輕拍著她的背,似在哄著。
季深身體一僵,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讓他深深地抵觸。
正打算松開,女孩卻似找到安全堡壘,四肢纏上了他,小腦袋還在他胸膛拱了拱,找了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滿懷的柔軟令季深呼吸一窒,抓住她的手臂想把人甩開,女孩卻奇異地生出極大的力氣,似怕被人搶走了珍寶,用盡全力抱緊他,嘴里發(fā)出被他抓痛的痛苦嚶嚀聲。
季深黑著臉抿著唇,被如此粗暴對待,女孩仍沒被驚醒,眉間痛苦地蹙著,渾身顫抖嗚嗚咽咽,可憐極了。
他的手緩緩松開,黝黑的鳳眼如浸入最深的黑夜,泛著無人能懂的黑澤。
他僵著身體,充當(dāng)著一只陪睡的熊娃娃。
窗外月明星疏,窗簾厚重,夏風(fēng)拼盡全力,終于卷起一片簾角,皎潔的月光灑入窗臺,照亮了兩個糾纏而眠的身影。
第二天,接連不斷的門鈴聲驚醒了季深。
長而直的睫毛豁然睜開,異形燈罩漸漸清晰,四肢百駭傳來酣暢的舒適感,放松而精神充沛。
清晨,溫?zé)崛彳浀挠|覺尤為清晰,她身上傳來淡淡的冷幽香,似初春破開冬末的冷竹香。
指尖微動,眼神多了抹不自在。
他的手掌不知何時搭在又細(xì)又軟的腰間,指尖霸道地掐入深深的腰窩,絕對占有。
他狀似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掌,抽離身體。
女孩不滿地哼了一聲,在他懷中蠕動。
季深臉色微變,拉開兩人距離。
他垂眸看著像只八爪章魚纏著他的女孩,神色復(fù)雜,廢了好些功夫把人弄開。
出了房門,遙控開了大門,很快彭凜塵那張揚的紅色身影出現(xiàn)在客廳里。
季深自顧去冰箱拿出一瓶黑咖啡喝著。
彭凜塵賤兮兮地伸著頭到處看,湊到季深面前,問:“深哥,嫂子呢?”
“不要亂稱呼?!奔旧畲鬼谏嘲l(fā)上,將空了的瓶子扔進(jìn)垃圾箱。
他一只手搭在大長腿上,另一只手縫夾著一根細(xì)煙,有一搭沒一搭地抽著。
彭凜塵笑得曖昧,“深哥,我就沒見過你為一個女孩子這般大動干戈?!?p> 季深黝黑的眼睛幽幽盯著他,帶著隱隱的壓迫與侵略性。
彭凜塵的笑容僵了僵,吊兒郎當(dāng)?shù)淖硕级苏龓追?,“咳咳,深哥,這不是我亂說,你昨晚這么生氣,明眼人都看出不對勁啊?!?p> 生氣嗎?
季深吐出口腔里的煙圈,煙霧模糊了鋒利的下頜線,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距離感。
“觸碰她,可以治愈我的失眠癥?!?p> 彭凜塵一愣,消化了好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不可置信地問:“深哥,你說什么?”
季深瞇著眼,沒過多解釋,“就是字面的意思?!?p> 彭凜塵蹭地站起來,既然是深哥說的,那必然是驗證過的!
“陽澤那家伙知道嗎?”
季深點頭。
彭凜塵驚喜不已,自從他認(rèn)識深哥起,便是靠著安眠藥入睡,診治了十年,他與陽澤都不抱希望了,沒想到竟然出現(xiàn)了曙光。
彭凜塵想到昨夜,又驚又怒,“昨晚嫂子差點被陳凱樂那廝糟蹋了,深哥你放心,陳凱樂近年越來越猖狂,想要弄死他的人多了去,也該天涼陳破了!陳家倒了,不用我們動手,自然有人弄死陳凱樂?!?p> 季深瞥了他一眼。
彭凜塵訕訕道:“深哥,這個女孩這么重要,肯定是要綁在身邊的,干脆你就娶了她。”
季深吞吐煙圈,瞇著眼陷入沉思。
彭凜塵驚訝,還以為深哥會反駁,他當(dāng)即如被打了雞血。
“深哥,這女孩長得也不錯,勉強(qiáng)配得上你,不過就是一個妻子的位置,等你失眠癥好了,實在不喜歡她,就離了唄?!?p> “她不會同意的?!奔旧畹曊f,他也并不想因為這個原因娶一個妻子,麻煩。
彭凜塵自信地挑眉,“深哥,你不懂女人,只要露出一點你的身價,她自己就哭著求著撲過來了?!?p> 他后來想起那女孩就是當(dāng)初咖啡廳里那個拜金女,喜歡錢更好,能用錢搞定的就不是問題。
季深正想說什么,突然往后看去。
房門打開,唐夏白走出來,察覺他的視線,嘴角立即勾起笑容。
她的梨渦很深很甜,仿佛倒上酒,就能釀出甜酒。
他指縫夾著細(xì)煙垂在腿邊,瞇著眼看著她淺笑著朝他走來。
她的身材比例恰到好處,一雙筆直的長腿包裹在闊腿褲中,不露一絲風(fēng)情。
昨晚,這雙腿纏著他的腰,緊緊貼著……
他吐出煙圈,舌尖若有似無地頂了頂上顎。
“昨晚非常謝謝你?!碧葡陌仔禹W亮,嘴角笑容微暖。
這人外表雖冷漠,骨子里還是前世那個溫柔的人。
“你幫了我,我不回報你良心不安。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請你一定要告訴我?!?p> 這是她的真心話。
兩世為人,他是她唯一相欠的人,一句謝謝不足以表達(dá)她的心情。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啊~”吊兒郎當(dāng)?shù)穆曇魝鱽?,唐夏白這才發(fā)現(xiàn)旁邊還有一個男人。
一眼望過去,紅色的襯衫,金色的亂發(fā),邪肆的表情,騷包男三個字就出現(xiàn)在她腦海。
“我深哥有顏有錢,名下有房有車還有幾百萬的存款,完全符合你的要求。”騷包男說話帶著輕浮,唐夏白敏銳察覺到他話中有話。
唐夏白有覺被冒犯,看著他的眼神不自覺泛起戒備。
她看向季深,她不信這是季深的意思。
季深長得很俊美,屬于那種精雕細(xì)琢的美,雖然周身泛著不好惹的氣勢,卻給他添了一絲獨特的魅力,走到哪都是鶴立雞群的焦點。
這樣的人,想娶什么漂亮的女孩沒有?
季深淡淡瞥了彭凜塵一眼,“不會說話就閉上嘴巴?!?p> 彭凜塵委屈。
這女人那天明明是這么對那個相親對象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