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微懷里抱著一個手爐,站在冷風(fēng)嗖嗖的廊下,凍得哆哆嗦嗦。
心頭對那個陳溪南還有氣,她想見魏明霽還不簡單,日日到他必經(jīng)之路上等著就是,不請自來到侯府赴宴,還出言挑釁,真的是討厭。
還有那魏明霽,自以為自己青年才俊,合該天下女子都對他趨之若鶩,他就應(yīng)該去找陳溪南這樣對他有情有義的,自不會有今日這多麻煩。
魏明霽才是有癲癥的那個!
曹瑞岑跟了出來,并排站在林星微身邊,輕聲道:“陳溪南來侯府找過郡主的事魏明霽知道了,魏明霽為此還專門跑了一趟潁川王府,當(dāng)日我父親正好有事也在潁川王府,我父親說魏明霽很生氣,還叫潁川王看好自己女兒,不要再壞他的事。”
林星微驚訝地盯著曹瑞岑,疑問道:“我說呢,陳溪南說要助我和魏明霽退親后就沒有后話了,原來魏明霽警告了他們父女。可是,魏明霽不愿退親為何又對我家不理不睬的?這樣拖著對他也沒好處???”
曹瑞岑嘆了一口氣,喃喃道:“他們大人之間的心思誰懂呢?在我們眼中一件很簡單的事,在他們眼中好像千頭萬緒的,復(fù)雜的很。”
林星微也跟著嘆氣,她儼然成了魏明霽和皇后太子博弈的棋子,在還沒有到動她的時候,她只能靜靜的待在他們的棋盤上。
“曹大人和潁川王關(guān)系好嗎?”林星微靜靜地問。
曹瑞岑緊著眉頭想了想,輕聲道:“怎么說呢……與公務(wù)上,我父親和潁川王自然來往密切,私交一般,正常往來而已?!?p> 林星微沉默了片刻,想提醒曹瑞岑讓曹大人提防一下潁川王,又覺得這般話從自己口中說出甚是不妥,便閉嘴不言了。
兩人默默站了一陣,曹瑞岑被歐陽夫人出來叫走了。
林星微心頭有些郁悶,讓云珠拿了一件青雀頭黛色的絨氅披在身上,讓云珠陪自己走走。
整個府中都是宴酢之聲,賓客盈門,奴婢端盤穿梭其中,林星微同云珠繞道往東邊二叔父的院中去了。
二叔父喜愛侍弄花草又愛江南風(fēng)格的建筑,是以,當(dāng)林氏發(fā)家后,林懷峰就照著江南風(fēng)格的建筑建了自己的宅院。
亭臺樓閣假山水池魚兒花草應(yīng)盡應(yīng)有,即使是冬日,二叔父的宅院比自家和三叔父的院子景致都要好。
因把錢財都扔進了磚瓦之中,沒少受二叔母甄氏的數(shù)落。
待建成后,闔府都愛往二叔父的宅院中跑,就連林太公老兩口在長子死后,首先想到的就是搬到次子的院中去,從未想過要住進更空曠的小兒子院中去。
林星微也不例外,自打她第一次來過二叔父院中后,她就喜歡上這里了。
此處景致堪比一線城市的公園,置身其中,讓人心曠神怡忘卻煩惱。
林星微用絨氅裹緊自己,坐在涼亭的石凳上,云珠已經(jīng)拿出火折子在亭中的泥爐里點燃了炭火,放上了一柄柏崖銀壺,準(zhǔn)備烹茶。
云珠道:“前頭有長輩們照顧,郡主在此處歇歇再過去?!?p> 林星微頂多躲片刻鐘,她在林家不是可有可無的角色,若是長久不在席中,定然會引起不少非議。
這不,云珠的茶還沒有烹熟,二叔父已經(jīng)打發(fā)人尋了過來,又新來幾位賓客,要林星微去林太公所在的前堂去見禮。
去了林星微才覺得不妥,來者是兩位年輕地翩翩公子,讓她一個有了親事的姑娘去見禮,也不知二叔父是如何想的。
倆男子聽見有寧郡主來了,便轉(zhuǎn)過身來。
林星微霎時就睜大了眼睛,兩人長相俊得讓林星微腦中那根“見色忘義”的弦發(fā)顫。
左邊那位面若冠玉,長眉若柳,右側(cè)眉梢一點小痣,是一張討人喜歡的臉,笑得和藹可親,眼神明亮如星帶了三分機敏,一身群青色的長裳不失陽剛之氣。
林星微深覺此人長得同兩位叔父有些相像,心頭覺得可能是林家的旁系親戚。
另一位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一襲玄色錦衣外套一赤紅色的素紗襌衣風(fēng)姿裊裊,像是剛過舞象之年,臉上還蒙著一層稚氣。
林星微深覺自己太有福氣了,能在穿越后見到這么多的美男,之前還以為魏明霽是美男中的天花板了,不成想人外有人。
群青色公子向林星微行禮道:“在下潁川溫氏,溫林,草字歲晚,任廷尉侍郎,見過有寧郡主。”
姓溫?沒聽過林家有姓溫的親戚?這倆人同樣也不在林星微發(fā)出的請?zhí)稀?p> 林星微心懷疑竇,默默蹲身還了禮。
潁川真是人才輩出啊,前腳走了潁川陳溪南,現(xiàn)有來了個潁川溫歲晚。
三叔父林懷岳高舉羽觴,略帶醉意道:“冉冉可能忘記了,這位溫公子的舅父是冀州牧溫睢,與你父相交深厚,溫公子拜燕山書院韓颙韓夫子為師,才二十歲就已經(jīng)舉薦入仕了,被陛下親任廷尉侍郎?!?p> 燕山書院到底有幾個夫子?兩位堂兄還在東方夫子座下聽訓(xùn),溫公子在韓夫子座下已經(jīng)功成名就,若韓夫子比東方夫子厲害,不妨讓兩位兄長轉(zhuǎn)投到韓夫子名下,說不能也能很快順利入仕。
還有,溫公子怎么與舅父同姓,難道其父也姓溫?
如此私事,林星微不便多問,目光轉(zhuǎn)向溫歲晚身旁那位看上去更為幼嫩的公子。
那位公子突然抬頭,目光同林星微撞上,面色含羞,急忙俯身跪拜:“草民靜水樓臺關(guān)行云,今日跟隨溫公子前來向林太公賀壽,見過有寧郡主及諸位大人?!?p> 關(guān)行云聲音非常柔嫩,顛覆了林星微對剛進青春期男孩子公鴨嗓般聲色的固執(zhí)印象。
靜水樓臺是都城中最有名的戲樓,之前林呈桉帶林星微進去聽過兩回戲,只是沒見過這位關(guān)行云。
堂上有人道:“這可是靜水樓臺的名伶啊,小小年紀(jì)已經(jīng)在靜水樓臺名聲顯赫,關(guān)行云登場座無虛席、一票難求??!”
又有人道:“今日我們托林太公的福,能見到靜水樓臺名角關(guān)行云,當(dāng)真是三生有幸?!?p> 溫歲晚謙謙一笑,說道:“為林太公賀壽,比起金石之器,在下覺得關(guān)行云的嗓音才是無價之寶,特意請來為林太公獻唱。”
林太公雖不懂這些,但聽到眾人如此恭維,笑得樂不可支了,今日他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林老太輕推一下林太公,讓他收斂些,別笑得哈喇子都流出來了。
蘇矛眼光放亮,激動道:“關(guān)公子還不趕緊來一曲?”
蘇戈面目正經(jīng),高聲道:“溫侍郎,不妥吧,今日全宴皆是顯貴,你帶一伶人來到我姑母府上,是否有辱南陽侯府門風(fēng)?可知南陽侯府如今只剩孤女寡母?”
如此一說,滿座賓朋皆嘩然,就連林太公和林老太都坐立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