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怕是不大好吧?!睆埞行┻t疑,“那些人都聽見了,是神仙托夢給你的?!?p> “神仙在夢里也說了這功勞不能歸我,就當公公您幫我個忙吧!
便是有人說什么,也有我作證,不會讓公公為難的?!?p>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把這樣大的功勞給了我,我一定會記你人情的?!睆埞堰@件事在心里過了幾個過,覺得可以應下來。
“公公您是個有慈悲心的,既然如此,我倒想跟您討個人情,”薛姮照說。
“你說?!睆埞珣馈?p> “這里有個叫石點金的公公,還有他師父佘公公。若是可以,還請公公提攜提攜他們二位。姮照在這里多謝您了。”薛姮照說完斂衽施禮。
“好說,好說,”張公公點頭微笑,“我這人向來是懂得投桃報李的?!?p> 薛姮照自己不要好處,卻念著石點金師徒倆對她們的照顧。
院子里還要亂一陣子,薛姮照已然沒有心思管了。
她現(xiàn)在困倦得很,只想好好睡一覺。
回到屋子里,池素扯住薛姮照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那口井里有東西?”
“你先別問我這些,讓我睡一覺吧!”薛姮照說完就鉆進了被子里。
等她再睜開眼睛是被太陽晃醒的。
池素蹲在床邊,臉正對著她,貼得很近。
“你做什么?”薛姮照皺眉,“怪嚇人的?!?p> “你也會害怕么?”池素驚奇道,“這真是新鮮奇聞?!?p> 薛姮照不理會她的調(diào)侃,慢慢起身。
“大小姐,飯已經(jīng)備好了,快請用膳吧!”池素笑嘻嘻地把她拉到桌子旁,“我叫他們晚些送來的,知道你必要晚起。”
“都快到正午了,”薛姮照往外頭看了看說,“我的確是睡了很久?!?p> “告訴你吧!錢三春投井死了?!北M管池素已經(jīng)把聲音壓低了,可還是壓不住語氣中的激動。
“投井?沒人看著他嗎?”薛姮照平靜無波,既不驚奇也不懊惱。
“不是蘼蕪院的這口井,”池素說,“是他自己院子后頭的那口井,平日里他專用那口井里的水泡茶?!?p> 原來蘼蕪院的事敗露之后,錢三春得了信,知道自己好不了。
他清楚,如果自己受審的話,絕對會生不如死。
何況這里頭牽扯的人太多,他招也不是,不招也不是。
于是干脆尋了自盡。
自古以來,跳河的人能救得起,跳井的人多半不得活。
因為井口狹窄,人無法下去施救,只能往下丟繩子或吊桶,
如果落井的人死意已決,不肯自救,那是必死無疑的。
“他這一死,倒是便宜了某些人?!毖绽湫?,“那些人盡可以把責任都往他身上推了?!?p> “那就是他們狗咬狗的事了,”池素不屑地撇了撇嘴說,“對于我而言這就夠了,錢鵪鶉死了,鄧寶他們被押了起來,再沒有人為難我了?!?p> 然后她鄭重看著薛姮照說:“姮照,這件事是你救了我。對我而言是莫大的恩情,從今而后,只要我活一天,便永遠記得。
以后但有用到我的地方,只要你開口,刀山火海我也去。”
“何必如此,我也是為了自救。”薛姮照說,“你不必對我多么感激,如果只是你自己遇到了這樣的事,我是不會伸手的?!?p> “你這人,好像是對人好犯罪似的,”池素不管她,“就算如你所說,你終究還是救了我。
在我這里你就是恩人,其他的我才不管!”
“那就隨便你吧!”薛姮照不在說話,細嚼慢咽地吃起飯來。
等她吃完了,池素給她倒了杯漱口的水,笑嘻嘻道:“現(xiàn)在你睡也睡足了,吃也吃飽了。可能跟我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你想知道什么?”薛姮照用手帕輕輕拭了拭唇角問。
“別的我都能猜出個大概,唯獨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那個井里有東西的?昨晚我一夜沒睡,光想這個了。”池素湊近了,晃著她的胳膊問。
“其實我早對這里起了疑心,因為我根本不相信這世上真有什么兇宅。
哪一座寢宮不死人?比劉貴人冤枉、比劉貴人剛烈而橫死的人多了去了,為什么不見別的寢宮鬧鬼?
等我們到這里來之后,我的疑心越發(fā)重了。
這里打掃得格外勤快,這當然是反常的。
既然這里已經(jīng)沒有人住了,更不會有什么人來,每日里悉心打掃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為了遮掩某些痕跡。
這個地方緊鄰著四司八局,劉貴人沒了之后,這里就徹底交由他們管了。
而把這里弄成兇宅,當然不會只是為了嚇唬人那么簡單。
要知道他們整人的法子多了去了,犯不上如此大費周章。
所以我就想著他們把這個地方變得人人不敢靠近,必然另有目的。
他們當然不是為了驅(qū)趕誰,而是為了隱瞞某些事情或者某些東西。
前些日子我跟石公公說話的時候,得知宮里頭曾經(jīng)丟了東西。
我于是就想著這地方其實是個絕佳的藏匿地,既在他們的管轄中,閑雜人又輕易不會到這里來。
石公公也說這院子里最兇的兩個地方,一個是正殿,一個就是那口井了。
而正殿多半不是他們藏東西的地方,因為太引人注目,也容易留下痕跡。
還是那口井更合適,因為它本身的位置就很隱蔽。而且因為接連死過兩個人,一般人都不敢靠近。
把東西藏在里頭,上面再拿石板壓上,可以說要多嚴密有多嚴密。
還能避免個別人偷拿,因為那塊石板人少了根本挪不動。
等到有合適的機會,他們幾個人再合伙挪開石板,或是就地分贓,或是帶出宮去再分。”
“原來是這樣,你心思太細了,可是我想著他們?yōu)槭裁串敵醪恢苯訋С鰧m去呢?”池素又問。
“可能是為了避風頭,也可能是因為燈下黑,甚至是因為當時來不及分贓,只好想了這么一個折中的法子。”薛姮照說,“如果是最后一個的話,錢三春必定還有別的同黨,而那個同黨此時多半不在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