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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月

第十九章 百年難遇癡情種

折月 只今 2000 2023-03-19 06:09:15

  聽薛姮照說完了這些,池素不禁長嘆道:“這可真是人心叵測,鬼蜮萬端。

  難怪早就聽說這深宮之中步步驚心,似我這般蠢笨的,什么時候被人算計死了,尚且還在夢中?!?p>  如果這里頭的事薛姮照不跟她細說,她是打死也想不出個頭緒來的。

  等知道了真相,又覺得遍體生寒。

  炭盆上的水開了,薛姮照提起水壺,給自己沏了一碗茶。

  茶煙裊裊,把薛姮照精巧的面容也氤氳得朦朧縹緲。

  給她們的沒有好茶葉,都是些陳年的茶沫。一沖水漂得滿碗,要用蓋子撇好一會兒才能喝。

  池素又說:“昨兒夜里那個侍衛(wèi)頭領(lǐng),你可認得他嗎?”

  薛姮照搖頭:“我常年不在京中,便是各家的小姐太太尚且不識,又何況男子?”

  “我倒是認得,他叫玉孤明,是定國公和廣陵公主的獨子,也是當今陛下的外甥。

  之前金玉娥她們百般謀求去了的桐安宮,那里的容太妃便是他的親外祖母了。”

  池素說著忽然又笑了:“你算是和他打過照面了,我且問你,你可瞧出他身上有什么毛病了沒有?”

  “除了說話沖一點外,倒也沒看出什么明顯的毛病,除非他有隱疾。”薛姮照說。

  “哈哈,就說你冰雪聰明,還真讓你看出來了?!背厮匦χ牧艘幌率?,“他的確自幼就有口吃的毛病,只是不嚴重。

  他也養(yǎng)成了習慣,凡是要說出口的話,必定在心里掂量幾個來回,而且力求字句簡短。

  因此不知道的人也看不出他口吃,只是以為他說話就是那個樣子?!?p>  “這倒也是個法子?!毖蛰笭栆恍?,“男人話多本來就不是什么好事,他倒是不惹人厭。”

  “我家中的幾位兄長和他多少有些往來,我之前曾經(jīng)遠遠見過他一兩回。

  大夏國想要嫁給他的女子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之前我的一個表姐就對他芳心暗許,可終究只是一場落花心事罷了。

  如今我們各家都被罷官奪爵,更是云泥之別,想也不敢想了。”池素說完神情黯然。

  她傷感的不是表姐與玉孤明從此無緣,因為二人本來也不大可能有結(jié)果。

  而是嘆惋家族沒落,命運多舛。

  想她表姐,若是沒有這場劫難,就算是不能嫁給心上人玉孤明,也能廝配高門子弟,衣食無憂過一生。

  而如今卻是流放沙門,非詔不得回京。

  只怕他們現(xiàn)在都還沒有走到流放的地方,路上風雪無情,不知要經(jīng)受多少磋磨。

  薛姮照知道她在為何嘆息,也不點破,只說:“也不必太過沮喪了,世事如棋,往往輸贏難料。何況人生苦短,要學會苦中作樂才是?!?p>  “說的是,我便是愁得滿頭白發(fā),終究無益。

  還不如放開懷抱,能樂一時是一時?!背厮蒯屓灰恍?,薛姮照雖然性子冷淡,卻是個達觀的,“再跟你說件那位世子爺?shù)娜な?。按理說他該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可偏偏有些癡病。

  什么都要用舊了的,跟著的人便是打小兒跟在身邊的,不許換掉。

  使用的東西也是,小時候玩兒過的玩意兒,就算破的不成樣子了,也必須留著。

  最好笑的是,他五歲時的冬至宴上,陛下賞給他一顆淮南進貢的金桔。

  他就拿在手上把玩,一直不肯吃,更不肯扔。直到那果子風干了,他還是不肯丟棄。

  足的用個小木匣裝起來,還要隔些日子拿出來瞧瞧。

  我家三哥就曾經(jīng)看過,回來跟我們說,那東西已經(jīng)干縮得不成樣子了,世子爺竟還拿當寶貝。

  人都說他必然是個長情的人,若是他看中了誰家的姑娘,那必然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了?!?p>  薛姮照聽了卻忍不住惡寒,說道:“萬一人家不喜歡他,他難道還要強娶人家不成?”

  她自認為天生薄情寡義,最怕這樣癡心死性到一塌糊涂的人。

  池素正要往下說,只聽外頭有聲音不高不低地問道:“薛姐姐,池姐姐,你們都在嗎?”

  來的人是林扶菲。

  她今日格外高興,從入宮以來還從沒見過她這個樣子。

  一進門就把一大堆東西放在了桌上,有吃的,還有用的。

  “你這是發(fā)達了?”池素打開食盒,里頭有一碗熱氣騰騰的芋頭蒸肉。

  “這都是托薛姐姐的福。”林扶菲的臉因激動和快走變得紅彤彤的,“她交給我那法子真的管用,御膳房燒出了頂好的熏豬,而且一下子三頭。

  圣上龍顏大悅,把下頭的人都賞了。因那日正是福德正神的壽誕,眾人便說是神仙降福,方能如此?!?p>  “那你都得了什么賞賜?”池素問她。

  “我得了兩串錢,還有一身新衣裳。最要緊的是莊姑姑把我的差事調(diào)動了,一概雜活兒累活兒都不用我干,專管著每日里往冊子上計數(shù)?!?p>  “這個差事確實好,領(lǐng)的錢還多?!背厮匾埠芴嫠吲d。

  “這多虧了薛姐姐,要是沒有她我還是那個小催巴呢。”林扶菲縮了縮脖子笑嘻嘻說。

  然后又說:“錢總管竟然死了,真是嚇死人。我恍惚聽說從這院子里起出贓物來了,你們可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我們睡得死,不知道究竟怎么了?!毖蛰p描淡寫道,“再說出了這樣的事,我們大概也住不長了?!?p>  林扶菲沒有再多問,她更多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中。

  又坐下說了幾句閑話,林扶菲起身告辭:“我得走了,那邊還有事呢。別讓人家以為我得意忘形?!?p>  “快去吧,什么時候有空了咱們再聚就是?!背厮卣f,“不必急在這一時?!?p>  她走后沒多久,便有人過來告訴薛姮照和池素從這里搬出去。

  兩人收拾好了東西,從住了好些天的耳房走出來。

  此時天空湛碧,沒一絲云彩。

  池素忽然就笑了,叫著薛姮照的名字說:“這天也知道應景,從咱們?nèi)雽m起便是陰天多晴天少,如今咱們頭頂上的烏云沒了,天也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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