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鐵娘子的閨房

　　這邊正出神，可巧余昭就過來找她：“干娘，我送過來這兩個(gè)嬸嬸咋樣了？”

　　趙大娘點(diǎn)頭：“做的不錯(cuò)。”

　　余昭：“那就好，干娘教了些什么菜色？快些說出來讓我饞一饞?！?p>　　趙大娘：“還沒教呢?！?p>　　余昭：“啊？為何？”

　　趙大娘：“哪里有一上來就教真功夫的師父，我總得看看她們資質(zhì)嘛?！?p>　　余昭：“哈哈，好哇。不過娘你不是師父，是師娘。”

　　趙大娘：“什么爹啊娘的，管他的。今兒起便要教他們些菜色了?！?p>　　余昭：“真的？我也要學(xué)。”

　　趙大娘：“你人還沒灶臺(tái)高呢，學(xué)什么學(xué)？”

　　余昭：“我便在旁邊看看嘛，保證不搗亂。我都跟家里說了，要到干娘這住些日子呢?！?p>　　趙大娘耐不過余昭，笑道：“你在這邊陪我，我也高興，只是我做菜時(shí)你站遠(yuǎn)些，別叫油蹦你身上。”

　　“好呀好呀！”

　　趙大娘便拉著余昭去了自己的房間，命人拿套小被子來，收拾好讓余昭睡在自己身旁。

　　這還是余昭頭回到趙大娘房里，房間不大，才進(jìn)里面只覺一股幽香撲鼻。

　　余昭深吸了幾口，嘆道：“好香啊?！?p>　　趙大娘：“每日油煙里打滾的，若還油滋滋的睡覺，誰能睡得著？必得洗凈了熏著香?！?p>　　一旁陪的鵑兒打趣道：“你看這幾上熏著還不算呢，里面帳上也掛著。旁的哪家的姑奶奶有這么講究的？”

　　余昭：“這香不仔細(xì)聞也能聞著，可細(xì)細(xì)聞去時(shí)，卻淡淡的，不叫人覺得頭暈?！?p>　　趙大娘：“這便是了。夫人知道我愛這些香，每回府里得著好的了便差人分些來。要說咱們老夫人也是極善的，我說破了天也不過一個(gè)廚房做事的老媽子，住著這么好的房間，冬天暖和夏天陰涼的，難為她還想著給我送香來。”

　　余昭：“可見娘的手藝有多讓人掛念了?！?p>　　說到做菜，趙大娘可不自謙，直笑著連連點(diǎn)頭，接著又道：“這是京城送來的合香，其中許多味香料是西域來的，我愛花香，那些沉香麝香的雖貴重，我卻不愛，只覺得味兒沉沉的。這素馨花配著木樨花的味道最是好聞，可到底輕浮了些，加些龍腦便好多了?！?p>　　鵑兒又笑道：“趙大娘素來愛花的，沐浴時(shí)也常用大食國(guó)的薔薇露。若街市上有賣花的，定要買回來插著戴著。天爺，真是花氣襲人。不知得費(fèi)多少銀子？”

　　趙大娘笑罵道：“哪來的沒規(guī)矩的丫頭？倒管起我來了。我平日哪樣不是節(jié)省著花的？不過買些花啊香啊，就是貴，攏共又才幾個(gè)銀子？也值得你來說嘴?！?p>　　鵑兒嘻嘻笑著：“才幾個(gè)銀子，也不賞我些，想是瞧著我伺候的不好了。”

　　趙大娘：“哪里學(xué)得這樣油滑？罷了，你便挑些香去吧，只許挑碎的?！?p>　　鵑兒：“罷了罷了，我哪有功夫天天洗澡熏香啊，再說了那么多人睡一屋，便是我討了香熏著了，也是白白好了她們?！?p>　　又嘆：“哎呀，什么時(shí)候才有我自己的房間啊。每日晚上睡覺不是這個(gè)打呼嚕就是那個(gè)磨牙的?！?p>　　趙大娘：“那你便好好把月錢存下，將來買個(gè)屋不就得了?！?p>　　鵑兒：“先不說我那點(diǎn)兒月錢得攢到什么時(shí)候才能買上半間屋，就是到了時(shí)候，我娘肯定要我回去嫁人，若嫁了人，便是伺候夫家伺候婆家，哪能一個(gè)人一間屋？”

　　又瞥了一眼余昭，道：“你看她現(xiàn)在這么聰明漂亮，將來一定能嫁個(gè)好人家，說不定嫁了人也能一個(gè)人一間屋呢？哎呀，呸呸呸，你定能夫妻和睦同心的?！?p>　　趙大娘：“想這些做甚？她才多大?！?p>　　鵑兒：“可女孩兒生下來就是要嫁人的?！?p>　　又想到趙大娘至今未婚配，便努力往回圓：“除非那女孩兒本事頂好，便不需靠別人，也不用伺候別人?！?p>　　余昭：“為什么女孩兒非得伺候別人呢？”

　　鵑兒想也不想：“那倒不是，等生了兒子，做了婆婆，就有人伺候了。”

　　“那要是沒生兒子呢？”

　　“多生幾個(gè)，總能生出兒子的。若實(shí)在生不出來，還可以想辦法再納嘛，人家生的，還是你的，還是得孝敬你?！?p>　　趙大娘：“好一副正室娘子派頭，你又知道你家不會(huì)把你嫁予人家作妾？讓人囫圇吃干凈了？”

　　鵑兒：“那我不肯，寧死我也不嫁的?！?p>　　三人又繞過屏風(fēng)進(jìn)了里間，只見房里一張架子床，雕花的床柱上嵌著些寶石，床上掛著青煙沙帳子，里面鋪蓋枕頭都精細(xì)的很。

　　看余昭盯著一塊大的波斯玉，趙大娘介紹道：“這些石頭也是西域來的，雖說這床并不特別名貴，比不上那些漆器雕花床，可也是張好床呢！”

　　正說著，一個(gè)丫頭抱著余昭的被子來了，那被面是粉白緞子的，上面還繡了些蝴蝶呀，小鳥啊，看著就精細(xì)。

　　見余昭看向那床被子，趙大娘道：“哈哈，你娘我雖然是個(gè)粗人，睡覺時(shí)卻喜歡錦緞的，連睡覺的中衣也喜歡細(xì)料子軟軟滑滑的，這被面我先前看著就喜歡，打算做成被子送給你去。這剛一做好你就來了，可不是巧了嗎？”

　　余昭總覺得趙大娘對(duì)自己的被面似乎有點(diǎn)兒不好意思，想來她向來豪氣，房間卻精致好看如閨閣小姐一般，恐怕稍微有些別扭，便笑著道：“這樣的好東西我都沒見過呢，難怪娘一年三百六十天不休息，就是為了睡覺時(shí)好好享受呀。完了完了，我要回家了睡我那硬棉被，恐怕睡不著覺了，娘你可得把這床被子送我?！?p>　　趙大娘：“本就是送你的，你既然喜歡，鋪的蓋的枕的，薄的厚的，我都給你安排過去?！?p>　　“那可謝謝娘了！”

　　趙大娘也歡喜，一是女兒喜歡她選的被子，二是余昭這樣撒嬌要東西，她一點(diǎn)也不覺得討厭，給自己女兒花錢，她樂意得很。

　　幾人從房里出來，趙大娘對(duì)著卜秋蘭和佟永芬道：“今兒府里沒有筵席，只需做八道尋常小菜?？蓷罡彩怯信艌?chǎng)的，小菜就要做得精巧鮮甜，葷素各四樣，若是尋常人家這樣也就罷了，可楊府于吃食上素來講究，便還需兩樣點(diǎn)心，待主人家吃完飯后送去。今兒個(gè)你們便在我身邊看著，也學(xué)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