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擴(kuò)大再生產(chǎn)
趙大娘總結(jié)道:“這做菜吶,和做人是一樣的,要勤做,更要多想。有的廚娘會挑材料,有的廚娘心細(xì)手巧,還有的廚娘總能想到些新玩意兒。這都是好的,只是一點(diǎn),不管你花多大心思,食客是看不到的,他們只會嘗,味道好才是硬道理?!?p> 聽到干娘連說幾個廚娘,余昭疑惑道:“我原在西湖樓也聽人說君子遠(yuǎn)庖廚,這后廚里果然是女人的天下嗎?”
“窮人家的女孩兒若從小訓(xùn)練她的才藝,長大后便可憑著一技之長,被富貴人家聘請,大致是身邊人、本事人、供過人、針線人、堂前人、雜劇人、拆洗人、琴童、棋童、廚娘這幾類。其中廚娘最為下色,因長相最次,見不得人,做的事也是最苦最累的,然而非極富家不可用。廚娘若是做得好的,地位尊貴,名聲在外,不說太守,連宰相這等人物都要以禮相待的,更別提宮里的尚食娘子了,要我看來,全憑自己本事謀生,不用看他人的臉色,竟比其他幾種還風(fēng)光些。”
“楊府既請得起這么多廚娘廚子,想必也是不同尋常了。”
趙大娘便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我們可不好議論主人家的。只是一點(diǎn),若府里有一兩道菜做得好,為人所稱道,這主人家面上便有光?!?p> 余昭原先只想開幾家全國連鎖的飯店,現(xiàn)在聽到這話,立馬就想到了一個新的致富路徑——給富人家送廚子去。聽趙大娘這意思,培養(yǎng)廚師不僅收益不一般,還能結(jié)交些權(quán)貴,以后不知道會有多少好處呢。
也是了,就說趙大娘一個廚娘,還有幾個丫鬟伺候著呢,也算是尊貴體面了。
“干娘,你說這富貴人家請廚娘,得出多少工錢???”
趙大娘撇撇嘴:“你又有什么鬼主意?我這種是常在府里的,月錢不過五十貫,若有大的宴請,工錢另算,拿最忙的臘月正月來說,一月下來也就二百來貫吧。平常的日子不過一百來貫了。”
余昭偷偷附在趙大娘耳邊:“你可知太守大人俸祿幾何?”
趙大娘寵溺地瞪一眼她:“這我哪里知道去?攏共不過六七千貫吧。”
余昭點(diǎn)點(diǎn)頭:“我原想著我們左右不過在附近各縣開些食店,如今想著倒不如找些女孩子來,調(diào)教她們作廚娘?!?p> 趙大娘:“你的意思是招學(xué)徒?”
余昭:“倒不如收些學(xué)費(fèi)?”
趙大娘:“你的意思是像先生一樣收束脩?”
余昭點(diǎn)頭。
趙大娘卻擺手:“這可不行,人家本就是苦出身,哪里湊錢給你交學(xué)費(fèi)?平常人家的姑娘也就是送到廚房里來供人差遣使喚,借著學(xué)點(diǎn)。也就是我前邊說的招些學(xué)徒?!?p> “不成。學(xué)徒得帶在自己手下做事,我想給她們教成以后送到各家去。可我又怕人家翻臉不認(rèn)人,竹籃打水一場空?!?p> 根據(jù)現(xiàn)代的邏輯,這些人既然能通過自己的培訓(xùn)找到理想的工作,就應(yīng)該先付一筆可觀的教育費(fèi)用。可趙大娘說的對,他們根本掏不起錢,那接下來就有兩條路,一是搞分期付款,讓她們學(xué)成以后用工資來付,且加上有賺頭的利息;二是簽身契,等于合同工,由雇主家付錢給她們,他們再付錢給手下的廚娘們。
要說收益,肯定還是后面一種高,畢竟可以剝削對方的整個職業(yè)生涯,根據(jù)陽朝的規(guī)矩,廚娘就算成了家,也會繼續(xù)干的。
就是感覺有點(diǎn)怪怪的,好像有點(diǎn)剝削壓迫的味道?俗話怎么說的?人若不狠地位不穩(wěn),積累的原始資本也是為了未來更好的解放婦女嘛。況且前期教育也是有成本的,只要讓她們得到適當(dāng)?shù)膱?bào)酬和贏得的尊重,收點(diǎn)抽成也是應(yīng)該的吧。
余昭晃晃腦袋清空亂七八糟的想法,知道自己主意已定。
便對趙大娘說:“我倒有個主意,直接買了人家姑娘的身契,我們調(diào)教好往各家府里送,府里的工錢送到我這處來,再由我們給她們月錢。倒不麻煩,不過多跑兩趟腿。”
趙大娘一愣,思忖良久才道:“我去打問打問?!?p> 余昭又解釋道:“我雖拿了人家的身契,可也不會動輒打罵,更不會殺了或再出賣。若實(shí)在不愿意干了,還拿銀錢來買回去便是?!?p> 趙大娘表情復(fù)雜:這個小丫頭在哪曉得這么許多的?
余昭也滿腹的心事,趙大娘叫人燒好水,命鵑兒帶她去沐浴。鵑兒站她對面喚了好幾聲都沒反應(yīng)。
“壞了,該不是呆了吧?!?p> 鵑兒拿手在余昭面前晃了晃。
余昭還在想自己的事呢,眼睛都沒眨一下。
“嘿嘿,想什么呢?”鵑兒輕輕用手指去搔她的腰。
余昭這才一抖,猛然回過神來,慌忙閃躲:“好姐姐,饒了我吧?!?p> 鵑兒看她躲得有趣,反而更來勁了。
余昭最怕癢,只好往外跑。才跑了幾步,就聽見趙大娘的聲音:“我說讓鵑兒來叫你,你們倒好,在這玩起來了。鵑兒也是個沒規(guī)矩的野丫頭,我看下回得好好罰她了。”
余昭忙跑去拉著趙大娘的手替鵑兒求情:“不怪鵑兒姑娘,是我貪玩了,我這就去。”
說著吸了幾下鼻子:“娘你身上什么味道,真好聞。”
鵑兒才挨了訓(xùn),這會子又活潑起來:“可不就是薔薇露的味兒嗎?咱們趙大娘可是天下一等一愛清潔的人,偏作了廚娘,每天油煙里打滾的。”
趙大娘倒不理會她:“濯發(fā)是最難的,夏天還好,其他時(shí)候還得用炭火烘干,煩死人。要我說,全絞了當(dāng)姑子去倒自在?!?p> 鵑兒:“才聽說京城侯府常請的姑子,做的櫻桃鵝煎是最好了。好多姑子都是有名的廚娘呢?!?p> “我六根未盡,愛喜愛嗔,愛喝酒,尤愛食肉。做姑子恐怕佛祖不收。”
余昭卻道:“便自把頭發(fā)剃了,哪里用得著當(dāng)姑子?”
“誒嗨,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自己怎么能剃了呢?”
“可頭發(fā)總要吸不少油味兒,剃了頭真的會很方便?!?p> “你怎么不剃呢?”
“我陪干娘剃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