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花落,云卷云舒,流水東西,日月朝夕……
從來沒察覺到過世間奧妙的人們,這時在心底生出了各種別樣的感受,在愈來愈強(qiáng)的傾訴之感中,夙九兒情不自禁地對著天邊的天機(jī)墨玉盤和滿天光羽喊道:“啊——小九要一直這樣熱鬧,這樣開心,不要任何煩惱!”
萇煜也緊接著把彤夕劍狠狠插入一塊兒石碑,仰天道:“望我們荼蘼峰所有人能求仙成功,荼蘼一定要成為第一仙家!”
“芊羽寒,但愿四海生平,匡扶人間正道!”
“我玄若儀,愿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大道無疆,但柔情無限!”
“藍(lán)兮螢嘛,只想八劍不再禍害世人,然后和他平安快樂的相守一生?!?p> 藍(lán)兮螢嘴里那個“他”,時至今日,在場誰都心知肚明,眾人不由得望向一邊楚客塵,而楚客塵,此時正望著藍(lán)兮螢,那一雙桃花眼波光流轉(zhuǎn),更添深情,是眾人從來沒看見過的。
前面共話心志的人說的有多么激昂澎湃,最后楚客塵的表現(xiàn)就有多平靜淡然,在眾人充滿期許的目光中,楚客塵緩緩開口:“楚客塵,愿他們的心愿,都能實(shí)現(xiàn)?!?p> 此話一出,氣氛沉寂。在樂島上繚繞不絕的樂聲中,所有人都笑了。
就在剛才,人感到了自然的脈搏,也就在這時,自然聽到了人的心跳,以后天地將作為見證,把這份信念和經(jīng)歷注入他們頭頂?shù)奶鞕C(jī)墨玉盤。
這一天,每個人都度過了生命中最精彩最難忘的一刻。
待天機(jī)墨玉盤緩緩下落,再次回到柳珍手上時,又多出了六滴流光溢彩的露珠,它們承載了六個人的情感,已成為永恒的見證。
“我至今還忘不了咱們一起走過神洲的日子,待有機(jī)會,我們一定要再去好好玩一趟!”光影流動之下,萇煜的臉色忽明忽暗。
“上一次有任務(wù)在身,一點(diǎn)也不盡興,下一次,我們就該走遍天下,吃遍天下,一定不能趕路!”夙九兒一想起匆匆而行的神洲之行,就覺得遺憾。
“會的會的!”藍(lán)兮螢連連附和,碰了碰旁邊的楚客塵,“你也會去吧?可別那么不解風(fēng)情哦!”
藍(lán)兮螢緊接而來的一句“別那么不解風(fēng)情哦”,楚客塵哪兒還有拒絕的余地?
“放心吧,你們有意,我一定相陪?!?p> “耶!說好了,就在下次集體出山的時候,我們一起去!”夙九兒樂得一跳而起。
荼蘼峰每年開春都會舉派出山一次,去往人間鋤強(qiáng)扶弱,斬妖除魔,今年,這個舉派出山的日子,因?yàn)橛羞@樣一個約定,似乎比往年更加吸引人!
…………
開心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幾人在島上該說,該玩不到一會兒,已經(jīng)夜深了。
柳珍開口對大家說道:“各位,該回去了?!?p> 這一句話雖然很掃人興,但終歸要有人說的。
楚客塵聞此,走入他們中間,“回去吧,今日一別甚悲,來日相見更喜。
“對!”
臨行時,藍(lán)兮螢的目光不由得又落到朱子墨身上,朱子墨見著,說道:“火閻山莊已經(jīng)重建完畢,師兄在舊地等著你,隨時回來。”
聽到這句話,藍(lán)兮螢心中莫名的不踏實(shí)才被消除,她沖師兄一笑,“會回的!”
藍(lán)兮螢他們走了,只剩下朱子墨和柳珍兩個人。
“為什么安排這一次聚面?”朱子墨想問這個問題已經(jīng)很久了,可是每次她都避而不答。
朱子墨由衷的覺得,這一場會聚來的是又草率,又莫名其妙。
“怕你們以后想見也見不著了,所以趁早讓你們留一點(diǎn)美好。”
柳珍這一席話十分耐人尋味,不免引起朱子墨浮想,“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以后就清楚了,但是有一點(diǎn)你要相信,我畢竟與稷元一同經(jīng)歷過,他能預(yù)料到的,我未嘗不可,現(xiàn)在只是提個醒。前路渺茫,你們要多加珍重?!?p> 朱子墨仰天苦笑,清朗硬氣的五官中,透著一種與之前相比恍如隔世的滄桑。蒼白的臉上憔悴之氣還未盡,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總之出了一會兒神之后,才道:“一起回去嗎?”
“好啊?!?p> 入夜了。
往常荼蘼峰都靜謐無聲,今夜卻一派燈火通明,歡聲笑語。
所謂仙門御劍節(jié),就是一個狂歡玩樂的日子,顧名思義,在御劍節(jié)上舉辦的各種活動中,最重要的一個環(huán)節(jié)是御劍采羽。
這一天,荼蘼峰全天開放,進(jìn)出去向不受限制,大部分人都去了外面,留在門中的不多,不過還是很熱鬧。
現(xiàn)在正在采羽的弟子中,有不少愛玩的,故意讓腳下的劍發(fā)出各色劍芒,漆黑的夜空滿天光芒輝映,更加好看!
同一時間,不同的場地還有做燈放燈的燈會,說文作詩的文會,武刀弄劍的武會,烹飪試吃的食會等等。到了晚間,整個荼蘼仙境風(fēng)塵煙火味兒濃濃,堪比神洲第一城虞都,渾然不似往常冷清之感。
從樂島回來的六人各玩各的去了,藍(lán)兮螢用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幾乎將門中每一個角落一個不落的逛了一遍。
然而,很快就不好玩了,不因別的,只因從小到大生活在人間繁華的虞都城,凡世什么玩意兒沒見過,看著這一個個玩得正樂的同門們,兮螢心道:“也只有你們這群常年被困在這里的深山野人,才會稀罕這些。”
無聊中,藍(lán)兮螢不免又想起了楚客塵——這時候他在干嘛呢?
這一想,便再也壓不住心中的沖動,她咧嘴一笑,信步往燭照殿而去。
另一邊,藍(lán)兮螢進(jìn)入燭照殿,見空無一人,并不意外,隨手打開第二層的門,門緩緩向兩旁打開,她的目光被一面金色的銅鏡吸引了……藍(lán)兮螢沒來得及疑惑,鏡面散發(fā)出萬丈金光,末了,鏡子里漸漸幻現(xiàn)出一個人來……
一身黑衣,跪在一個蒲團(tuán)上,正對著掛在自己正前方墻上的一幅畫而跪著的,竟然是墨鴻淵!而他所跪的那幅畫像中的人,沒想到是稷元道祖!
墨鴻淵閉著雙眼,埋著頭,是一副懺悔的模樣。
“稷元,我平生所犯最大的一個錯誤,就是用無數(shù)累累白骨鋪就了一條通往滅靈劍的路,只因放不下當(dāng)年那一字憾緣……”
“一腔執(zhí)著,我已犯下不可饒恕的罪過,我很汗顏!”
“稷元,我就在一切開始的地方等著討債人,我甘愿承擔(dān)一切后果,拿一切來贖罪,來補(bǔ)償……”
千年之前的那一段孽債,從來沒有人會想到,還會影響到千年之后。
稷元死,柳珍退,墨鴻淵與夙思煙入荼蘼,推舉混元為荼蘼峰第二代掌門人,護(hù)正道不衰,以為這就是結(jié)果,殊不知,心魔難解的人始終心魔難解。
那么多年,夙思煙一直站在墨鴻淵身后,遠(yuǎn)遠(yuǎn)看著他,以為終于等來了結(jié)果!只是,很悲哀,這一番劫運(yùn)已起,以后的事情真如師父所料,鴻淵在已有的緣分與未得的情分之間陷入了莫大的迷惘與痛苦……
后來的日子雖然平靜,但那些不解和不甘還沒有根除,壓制的越久,就如釀酒一樣,這些執(zhí)念只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越釀越濃。
他始終放不下,乃至心魔漸生,不惜想著收集滅靈八劍,打開輪回之門,再次回到過去,改變一切,挽回故人!
這一切一切,終于在墨鴻淵一番坦白后,水落石出。
原來,當(dāng)日水寒山莊那個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就是他!
是了,是了!荼蘼峰與八大滅靈山莊深交已久,若非荼蘼峰燭照圣使墨鴻淵,還有誰能輕而易舉取得藍(lán)辰逸與朱云亭的信任?先拿劍,再殺人,這不就是輕而易舉的了?兮螢傻,竟傻到還真的信了溫子旭就是兇手這么可笑的騙局!
墨鴻淵啊墨鴻淵,你不是悟道大成,拯救了整個荼蘼峰大英雄嗎,為什么,為什么獨(dú)獨(dú)要讓你與我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