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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螢玉仙傳

《風(fēng)塵》第97章:浮生

夜螢玉仙傳 by蓬蒿人 3579 2023-05-25 19:52:22

  一片幽幽,六點(diǎn)光芒閃爍著盛光,高懸天際,照亮天地。

  它們是六界之主的本體,是順應(yīng)天意,繼承天命的天光。加上藍(lán)兮螢和歲塵兩個,他們各自坐鎮(zhèn)一方歸墟。

  創(chuàng)世之祖人圣太上有一至寶,名“有無碑”?!坝斜鄙显逃刑斓匕耸徽?,以此律法統(tǒng)治世人千萬年,有碑因而受世人膜拜千萬年,有著封印一切的至高力量,五靈獸便是被其封印。

  五靈獸被“無碑”所制的浮華劍解封破出那一刻,有碑歸位,流落妖界。

  新妖皇月芝拿出有碑,將其制成八根藥釵,由封印滅靈八劍的六界之主及兮螢和歲塵各持一根。

  八劍已完全失控,八方歸墟洞門大開,藍(lán)兮螢既然在孕育了火閻劍的火方試煉之谷,便施展水行法術(shù)“凍天”克制,藥釵在手,她的凍天威力加倍!

  一根冰柱射上云天,將火閻劍冰凍。

  當(dāng)然,絕對沒那么輕易就封印成功,火閻劍雖已被封凍,但火海烈焰仍在天地間肆虐!

  八根光柱從八個方向連通著天上的劍和地上的人,漸漸的,天色明亮了些許,大地不再劇動。

  狂風(fēng),雷電,大澇,烈焰漸熄,山澤停止崩枯,一切,似乎都朝著好的方向行進(jìn)著。

  時間一天天過去,人間逐漸再次恢復(fù)生機(jī)。

  今夜,一閃一閃的漆黑夜空里,一輪金黃的圓月懸掛天際,所有人都相信,它的光芒終將照亮整個夜空!

  今夜即將過去,旭日即將東升,陽光開始爬上山頭,灑向大地……

  就在這時,遠(yuǎn)處傳來層層聲波,進(jìn)入藍(lán)兮瑤耳朵里,成為一句:“太一仙道出事了!”

  話音方落,藍(lán)兮瑤手中的藥釵轟然炸裂,胸口突遭一記重?fù)?,整個人瞬間被火閻烈火籠罩!

  凍結(jié)在火閻劍身上的玄冰被強(qiáng)大的火靈之氣瞬間消融。

  八柱消失,封印功虧一簣!

  黑暗卷土重來,剛剛停歇的災(zāi)難,登時再次爆發(fā),這一次,另外五界也被波及。天空坍塌,云霞流瀉;大地崩裂,鬼靈齊出;妖氣魔氣也開始到處流竄,各大仙府分崩離析……

  渾身灼痛,似有針刺,迷迷糊糊中,藍(lán)兮螢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兮螢,撐住……”

  大難發(fā)生時,位于兩洲之間茫茫大海上的秘境還春島,因有柳珍護(hù)守,安然無恙。

  但外界天地既變,他們這些或傷或殘,被收留在此的流亡之人也就被困在了島上,幾個月來,直到外界情況有所好轉(zhuǎn),柳珍才得以出來查探,誰知剛出來,就看到封印失敗,兮螢以及六界之主重傷!

  施法的人受到滅靈八劍反噬,此刻全都生死未卜。

  六界之主身化天光,當(dāng)場分歸六界。歲塵恢復(fù)劍身,在水寒劍水靈之力的侵襲下被直接封凍,掉落地面,斷為幾截!藍(lán)兮螢重傷昏迷,柳珍探她脈時,幾乎感受不到她的氣息。

  太一仙道眾仙魚貫而出,找到柳珍,看了生死難料的藍(lán)兮螢和斷劍歲塵一眼,紛紛長嘆:“果然……”

  “發(fā)生了什么事?”柳珍知道,封印一定不會無緣無故頃刻間崩潰。

  “其實(shí)太一仙道里面,早已經(jīng)分出貧富貴賤,發(fā)生爭端糾紛,出現(xiàn)爾虞我詐了,有兩方人馬為了爭奪靈泉大打出手,雖然被我們及時制止,但還是死了不少人……”

  “人吶,自詡?cè)f物之靈,與那些禽獸實(shí)無區(qū)別,自相殘殺,愧對天地賦予的靈智!”

  “原來如此……”說不清是什么心情,柳珍千頭萬緒,一言難盡。

  怪不得八劍突然發(fā)力,封印頃刻崩潰,原來,是因?yàn)榱绲脑搭^——人間再生了邪氣。

  “什么都不用說了,先回太一仙道吧。”

  在柳珍的提議下,眾人再次回太一仙道,剛把藍(lán)兮螢安置好,再探她氣息……

  “怎么了?”

  柳珍神色劇變,讓旁人緊張不已,異口同聲地問。

  “氣息全無……”

  “?。?!”

  這么多年來,藍(lán)兮螢遍走各界,施仁布義,明面上雖然并沒有多少美譽(yù)加身,可是自從混元、玉心仙、荼蘼峰相繼隕滅,加上大難發(fā)生的這些年藍(lán)兮螢出力不小,已儼然成為仙家的主心骨之一,無論如何,他們也接受不了藍(lán)兮螢亡逝。

  可既是菩提藥祖的診斷,天下怕是再沒有比此更靠譜的了。

  無論是人是仙,在接受這個結(jié)果之后,全都泄了氣!

  “沒用的……”

  “我們從來,都不是救世主。”

  “哪兒有救世主?能救他們的,只有他們自己,他們不自救,誰也沒有辦法!”

  “累了,那就毀滅算了!”

  “也許妖皇和魔尊是對的,這天地早就該換了?!?p>  ……

  一陣清風(fēng)拂過,吹散了灰蒙蒙的霧霾。

  一條五顏六色的卵石小路呈現(xiàn)眼前,小路曲折綿延,一眼望不到頭,兩邊盡是金黃的高大樹木,金色的葉子紛紛揚(yáng)揚(yáng)地落下,在陽光灼耀下熠熠生輝。

  抬首,碧藍(lán)的天際下,一只大雁低低飛過。

  天地間,只是這一大片的黃色樹海,波浪層層蕩漾開來,讓蜿蜒到遠(yuǎn)方的小路若隱若現(xiàn),吸引著人上前。

  這條小路很窄,只許藍(lán)兮螢一個人勉勉強(qiáng)強(qiáng)通過。這條路也很長,長到她感覺走了一生,依然望不到頭。

  她一直走,一直走,直到遍體鱗傷,直到倒下……

  忽然,腳下的路崩裂,變成萬丈懸崖!

  生死懸于一線!

  身軀不斷墜落,不斷墜落,死亡已經(jīng)距她一步之遙……

  閉上眼睛的一刻,她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開滿罌粟花的天地,詭異的花開遍大地每一個角落,除此以外,什么也沒有。

  也罷,如此之世,還留戀什么呢?去了也好……

  曾經(jīng)有一次,藍(lán)兮螢拼命想活下去,可是最終還是不免一死。今天的她,一腔決絕愿意赴死,可世事總不如人意,她還是活了下來。

  這是一個久違的溫暖的懷抱,如此陌生,如此令她心安!

  睜開眼睛,是那張令兮螢朝思暮想的臉……

  這是一張熟悉的臉,冷峻如冰,仿似天人遙不可及,又溫潤如水,時時刻刻浸潤著一顆又一顆枯萎的心。

  是一棵遠(yuǎn)走無歸,漂泊了百年的蓬蒿,突然回到了臨行的地方。

  終于可以放下兩肩重?fù)?dān)歇一歇了,但積壓隱忍了多年的傷口也一瞬出血。

  千頭萬緒噴薄而出,隨著兮螢?zāi)橆a的淚,嘴角的笑,她緊緊與眼前人相擁!

  這下好了,我們終于可以一起走了,再也不分開!

  周遭花開如海,風(fēng)過如浪。二人攜手乘風(fēng),越過高山,跨過河流,一日之內(nèi),攬盡風(fēng)光……

  凡過處,秀麗安泰,歡聲笑語。

  “你看,世間是多么有意思!”

  兮螢聽見玉心如是說。

  “是啊,是很有意思,可也只有在夢里才會有。”

  “可,不正是因?yàn)閴敉鉀]有,所以才有一直追尋著的我們么?”

  “……!”

  “既然世間還有愛,那便還是有愛的世間。找回愛,把它帶給世間,讓夢不再是夢,一次次破除迷障,才能走出一條,不斷向上的路……”

  玉心的臉在朦朧中俞漸模糊……

  “我明白……我明白……可是,玉心請多留一會兒好不好,我還是舍不得,舍不得……”

  藍(lán)兮螢徹然頓悟,卻也心痛如絞。

  她只知道,無論結(jié)果如何,她都失去自己的愛了……

  “緣來緣去,自古如此,有緣一場,也無憾了!兮螢,你可以懷念故人,但莫要,沉陷過去……”

  他化作一道光,最終再次散作萬丈光芒,隨云煙飄散……

  逝人歸去,生人的臉繼而浮現(xiàn)眼前,藍(lán)兮螢看清來人的臉,是故人柳珍。

  聽見柳珍欣喜的聲音:“丫頭果然命大,就知道你不會輕易死的?!?p>  藍(lán)兮螢起身,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水寒山莊自己的房間里,很納悶:“怎么了?我是又回到過去了嗎……”

  “當(dāng)然沒有?!?p>  “那這是……”

  “是你師兄朱子墨安排的?!?p>  藍(lán)兮瑤急問:“他呢?”

  “不知道,我只清楚他沒有重建滅靈山莊,也不在虞都城?!绷涞恍Γ骸斑€是先出來走走吧?!?p>  走出門外,陽光刺得兮瑤有些睜不開眼睛。

  藍(lán)天高遠(yuǎn),青山連綿,飛禽盤舞,走獸追逐,繁華熱鬧的街上,人來人往,一切,是那么生機(jī)勃勃!

  “光明還是在的,希望還是有的,最后關(guān)頭,所有人還是放下了仇恨恩怨,擰成一股繩,化解了大難?!绷鋷е{(lán)兮螢走上街頭。

  “是么……”藍(lán)兮瑤看著熙熙攘攘的街市,好似大夢一生。

  “你看。”柳珍手指天際八點(diǎn)亮光。

  藍(lán)兮瑤定睛去看,是八個物件,散發(fā)著浩然之氣,圣靈不可侵。

  “采風(fēng)羽、還春露、秦鏡、桃不律、歲塵劍、逍遙籽、護(hù)心蓮、四方清一扇?!?p>  “難道……”

  “不錯,八命所化兇器滅靈八劍已存世千年萬年,如今,世道歸正,兇器終于成了祥瑞之物。”

  雖然藍(lán)兮螢已經(jīng)隱約猜到,但親耳聽到柳珍這么說,還是喜極而泣。

  “只要世間還有愛,那便還是有愛的世間……”

  玉心,你是對的,很高興,你所做的一切沒有白費(fèi)。我心中的光,謝謝你……

  藍(lán)兮螢看著那把歲塵劍:“那它……”

  “封印失敗那一刻,歲塵已殘,徹底變成廢劍,然后后來世道歸正,歲塵絕處逢生,承水命水寒劍之力,成了新的水命。雖然都是劍,可如今的歲塵劍是止殺救贖的正義之劍,能斬滅世間和人心的污濁?!?p>  “那歲塵呢?”

  “也許歲塵變成殘劍的一刻,它就已經(jīng)……”

  熟悉的感受再次涌上心頭,藍(lán)兮螢再一次嘗到了痛徹心扉的滋味……

  在她最難熬的一段時光,是一個無心的劍靈以玉心的模樣陪了自己一程,它雖無心,可也有義,這份情義,藍(lán)兮瑤銘記。

  “兮螢今后作何打算?”

  “我很累,我想找個清靜的地方休息?!?p>  “其實(shí)人間的禍?zhǔn)?,還沒有停止?!?p>  “我知道,但到了那時,自會有新人再出,像今天的我們一樣撐起一片天。路不就是這樣,一代一代走出來的么?”

  “很好,你終究還是違你自己的意愿,長大了。”

  “長大了可真不好過!珍,我去一個人走走了?!?p>  藍(lán)兮螢走遠(yuǎn)了。柳珍看著她遠(yuǎn)去的背影,是如此單薄,如此孤獨(dú)……

  這一去,她再也沒有回來。

  總之,柳珍再也沒見過她,熟知她的人,也再也沒見過她……

  世間一片鳥語花香,可是已沒有了滅靈山莊,沒有了虞都,沒有了荼蘼峰,沒有了五國分踞的神洲……

  沒有故地,沒有故人,只有過去,未來,和永恒孤寂的時間。

  天地之大,藍(lán)兮螢沒有了來處,只剩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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