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新娘是轎夫!”
闕中河不由怔了下,下意識看了眼姜遲。
小小一只站在樹林里,黢黑黢黑的,幾乎看不出和周圍的環(huán)境有什么區(qū)別。
唯獨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比月色還亮,傳遞著蓬勃的生命力。
她想活,好好的活下去。
可到底,這不過是個連練氣都沒的普通小孩。
闕中河眉頭微不可見的一皺,手下沒有停,劍光并做一瞬,刺向紅轎。
姜遲心頭一涼,一片絕望,完了。
游蕩于冥河的婚轎,尋找命定的新娘。
如果腦子里的那東西沒騙自己,這句話的意思是,轎夫和轎子才是紅霧的主宰者。
而轎子里的白衣枯骨估計是那個倒霉的,所謂的“命定的新娘”。
紅霧的動作,大約是為了迷惑。
可她的年紀、修為,都沒法說服闕中河。
沒想到自己再來一世,連這片小樹林都走不出去。
“放棄嗎?交給我,我們會活下去的?!?p> 青煙聲音適時再起,一切似乎停住了,只留下淺淺的誘惑聲,“你看你即便再怎么爭,若是天不想你活,你也只能死,放棄不好嗎?”
“交給我,我保證你會看到你想要的一切?!?p> 姜遲嗤笑一聲,“這么說,沒有我的身體,你什么都干不了是吧?”
“……”青煙又不說話了。
說實話到現(xiàn)在,它也有點郁悶。
怎么自己每次出現(xiàn),都被揭穿困境呢。
轉(zhuǎn)而它又喊道,“你就說給不給我吧!”
“哼!”姜遲不想松口。
她有預(yù)感,只要自己松口,那自己是什么就不一定了。
而且她想起了之前闕中河還沒來的時候,她在賭。
她賭的是,就算是闕中河不聽自己的,這奇怪的東西,也能保住自己的命。
空氣再度流轉(zhuǎn),劍光氣勢如虹,一往無前。
可就在姜遲在琢磨著怎么才能,順便把這個逃跑都沒忘記自己的闕中河救下來的時候,變故突生。
劍光臨到轎前,紅霧卻陡然散開,放棄了枯骨,兵分兩路,直沖闕中河而來。
歌聲陡然高昂,任誰都聽得出里面的得意洋洋。
可就在此時,劍光一分為五,分別刺向枯骨和四名無面人。
無面人抬著紅轎飄然后退,速度快的里面的枯骨都倒了一地。
紅霧也趕忙后退,但終究是劍光更快,刺中了兩名無面人,又帶著一塊白骨飛出了紅轎。
霧氣的顏色瞬間淡了下來,無面人腦袋上裂開大縫尖叫著。
闕中河作勢再來一劍,目標卻換成了四人中身子都被劈開一半的那位。
又是一聲尖叫,紅霧驟然回縮,躲進車廂。
無面人扛起轎子,似乎瞥了一樣姜遲后,飄然遠去。
闕中河持劍在半空站了一會,頹然跌了下來,拄著劍站在原地,看著姜遲,面露遲疑。
剛才沒注意,這么個小孩應(yīng)該怎么稱呼呢?
道友?不行,她也不是修行之人。
姑娘?這也太小,顯得有點太輕浮了。
“那個……娃,能扶我一下嗎?”
“……”姜遲挑眉。
“我們得快點走?!标I中河以為這么小的小孩,可能不清楚現(xiàn)在的情況,耐心解釋,“小心那東西又回來。”
姜遲點了下頭,過去拉起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
“我們往哪走?”她是不知道方向,只能問他了。
闕中河低頭想了下,指著前方,“我們先去城里。”
“好?!?p> 半個時辰后,在他多次肯定的指路下,姜遲成功見到了……破廟。
“……”
“……”闕中河側(cè)臉,避開姜遲質(zhì)問的眼神,“好歹是個休息的地方?!?p> 姜遲心底嘆了口氣,扶著闕中河走進廟里。
扶著他坐在自己平時睡覺的那堆干草上,姜遲找了個干凈的角落坐下。
闕中河盤腿而坐,閉眼調(diào)息。
姜遲看了他一會,折騰了這么一會,本來腹中空空,現(xiàn)在安全了,才覺得胃都餓的有點疼了。
可她沒有出聲,閉著眼開始思考自己接下來要怎么辦。
之前想的是,自己準備好了之后,還是去歸一門登天梯。
和對那青煙說的一樣,再來一世,她還是想修仙。
即便世間早已沒了神仙行走,也不少人說那條路已經(jīng)斷了。
但她還是想修仙,修個逍遙自在。
即便是怨這天地,她也沒辦法,能做的也就是獨善其身。
可這話說著簡單,若是沒有大功德在身,修行這一路,最不能少的就是資源。
她現(xiàn)在這么小個人,連弄個饅頭都費勁,就別說那些靈石靈寶了。
雖說歸一門里有季綰綰那一批奇奇怪怪的人,但好歹門規(guī)森嚴,只要努力她就能獲得自己想要的基礎(chǔ)資源。
因為歸一門只收沒有任何修行基礎(chǔ)的孩子,所以之前她剛剛醒來的時候,并沒有急著修行。
可是現(xiàn)在……
不說那個一直想得到自己身子的奇怪東西,就是那紅渠也不知道會不會再回來。
她必須得盡快得到可以保護自己的力量。
這個想法剛剛出現(xiàn),青煙的聲音適時響了起來,“把你的身體給我,就沒那么多問題了?!?p> 姜遲權(quán)當聽不見,默默思考著自己上一世的記憶,考慮這現(xiàn)在自己還有什么牌。
可思來想去,那些可以迅速獲得的力量,都需要足夠的實力或利益,居然一個都用不上。
慢慢的,她的目光挪到了干草上正盤膝而坐的闕中河身上。
剛才看起來,這人逃跑還不忘記自己這么個陌生人,好像挺……老實的?
能不能薅一把呢?
想著,姜遲微微瞇起眼睛。
角落里的闕中河正調(diào)息著,身子卻不由自主地抖了下。
姜遲也靠著岌岌可危的墻,合上眼,睡著了。
可能是心里記掛著事,所以姜遲睡得不沉,醒來的時候天才蒙蒙亮。
沒等一會,闕中河也醒了,臉色比起之前紅潤了不少。
姜遲咳嗽兩聲,想裝下年紀還小的樣子,可到底拉不下臉,語氣僵硬,“你是仙人嗎?……哥哥?!?p> “……我是修仙之人?!标I中河的聲音溫潤,“剛才還多謝你的提醒?!?p> 姜遲不知道怎么回答,仗著自己臉上一片黑,對面也看不清自己的表情,板著臉,佯裝害羞得擺擺手,“還是……哥哥你厲害?!?p> “……”
趁著闕中河不說話,姜遲又緊接著說道,“我也想成為……哥哥這樣厲害的仙人?!?p> 說完,她就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闕中河,希望對面可以看出自己眼里未曾表達出的期待。
修仙講究的就是一個因果。
剛剛他謝了自己,這就是承了她的因,后面必定要想辦法還了她的果。
她這也算是給了給闕中河一個臺階。
只要簡簡單單帶她入門,那這因果便償清了。
所以不管怎么想,闕中河都不可能不答應(yīng)她的請求。
只要跟著闕中河提前到歸一門,按照上輩子的經(jīng)驗來看,紅渠那邊就暫時不用怕了。
姜遲想的正好,那邊也終于出聲了。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