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恐慌感淹沒了姜遲,可關(guān)節(jié)像是生銹了一般,硬是一步都邁不出去。
白骨的腦袋一歪,“再……世……”
這東西不僅是在找她,而且一睜眼就說出自己最大的秘密。
“嗬嗬。”
白骨笑了一聲,車簾應(yīng)聲而下。
飄忽的歌聲又起,歌詞卻與之前的大相徑庭。
“頭上圓月無了光,莫問黃泉是何鄉(xiāng)?”
眼前紅霧席卷而來,姜遲身形僵硬,不能動彈,可也想起了這東西的由來。
她記得上輩子,自己就是死于季綰綰一個法器。
那法器用時紅霧彌漫,被覆者皆無所蹤。
因這法器過于邪門,季綰綰未曾用過幾次。
要不是這紅霧,可能她也認(rèn)不出來。
如今這紅霧觸及肌膚,像是開水潑了上來,刺痛無比。
于此同時,她的魂魄也被不明的力量向身體外拽去。
姜遲明白,遇到法器的那些人哪里是失蹤了,根本就是被這紅霧活活融了。
她想跑,可整個人就像是被定住了,連動都不能動。
姜遲轉(zhuǎn)動眼珠,腦袋飛速運轉(zhuǎn)著,思考著自己還有什么辦法可以活下來。
上輩子這紅霧在季綰綰手中,可跨階殺人。
不說現(xiàn)在她根本看不清這紅轎子里頭的修為,就連自己現(xiàn)在引氣入體都未做到……
更別說這紅轎子一眼便瞧出了自己重生,來歷必定不小。
想到這,姜遲眼睛一亮。
自己身上不是也有一個來歷不明,不知深淺的東西嘛!
反正也沒什么其它辦法了,她索性在心底狂喊。
“還不出來,準(zhǔn)備跟我一起死嗎?”
“哼!”
一聲冷哼在腦中響起,靈臺處一絲青煙溢出,猶如一點星火落入草原,騰的燒了起來。
紅霧翻涌,在觸及青煙的一瞬,像是碰到了什么天敵一般,瞬間往后退了一寸。
與此同時,姜遲身上也輕松許多。
腦海中那聲音又響了起來,“還不快!……哎,不用跑了?!?p> 姜遲剛跑出兩步,聽到這聲,下意識停下腳步。
回身看去,一道劍光墜著月光落下。
紅霧被劈散,四名無面人抬著紅轎往右飄去,光滑如雞蛋的腦袋上同時裂開一條大縫,嗓音尖銳刺耳,“當(dāng)死!”
凌空一名青衣修士,手中長劍上的光比身后月光還亮。
劍修的劍比嘴快,又是一道劍光落了下來,直直地劈向紅轎。
紅轎飄然躲開,并不戀戰(zhàn),只裹挾紅霧,沖往遠(yuǎn)處跑的姜遲追了過來。
姜遲現(xiàn)在也不過才六歲,肚里空空,又突然狂奔,沒跑幾步就覺眼前昏花,腳下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頭后發(fā)涼,姜遲翻身,紅霧已近在眼前。
青煙自靈臺溢出,一絲清涼涌入眼中。
于此同時,劍光挑開紅霧,青衣劍修擋在了她的面前。
尖叫聲再起,凄厲如亂葬崗中厲鬼。
劍修側(cè)過臉,單手捂住耳朵。
姜遲一下子愣住了。
她認(rèn)出了這人是誰,歸一門闕中河。
只不過在她入門時,他就已經(jīng)成為了過去式。
據(jù)說在一次外出歷練中,他失了劍魂。
從那以后,驚才絕艷的小師叔成了連劍都拿不起的廢物,常居山谷不出。
當(dāng)然,據(jù)說這樣的人最后也因為季綰綰,解開心結(jié)。
失劍魂這件事,前世闕中河是閉口不言,但從只言片語中,還是露出了點端倪。
據(jù)說那次他本人下山時,遇到一位不知深淺,不知種族的對手,失神之下才遭了禍。
算算時間,正好是她流浪的這幾年。
莫不成,是這紅轎子?
但不管怎樣,如果有機會幫他一把,照他前世那性子,對現(xiàn)在的她來說,絕對是有益無害的。
姜遲下意識往紅霧處看去,下一刻,身子都僵住了。
紅霧彌漫處,幾行大字浮現(xiàn)其上。
“名稱:紅渠
種族:???
等級:???
能力:鑒魂,腐身,噬魂
積分:-163245
描述:游蕩于冥河的婚轎,尋找命定的新娘”
這是……什么玩意???
腦內(nèi)青煙聲音又響了起來,得意洋洋,“我送你的小東西,怎么樣?”
“……”
姜遲沒說話,抬頭看向前方。
闕中河的身影幾乎被紅霧吞沒,只剩下劍光不斷閃過。
不過片刻,劍光閃爍的頻率越來越低,可見闕中河的處境不妙。
姜遲腦子飛快運轉(zhuǎn),思考著自己現(xiàn)在還能做點什么。
最終,也只能在腦中問道:“這些,都是真的嗎?”
“那當(dāng)然,我可是……”青煙頓了下,“反正不可能出錯?!?p> “它的致命點是什么?”
“嗯……”
姜遲皺眉,退了一步,“這個描述是什么意思?!?p> “嗯……”
姜遲遲疑道,“你不會看不到我看到的東西吧?”
這下,腦里是徹底沒了聲音。
還沒等她想好怎么辦,那邊卻分出了個勝負(fù),闕中河慘白著臉從紅霧中退了出來。
姜遲剛想說話,身子一輕,就被闕中河拎了起來,逃進(jìn)了樹林。
紅渠緊隨其后,奇怪的歌舞聲再度響了起來。
狂風(fēng)抽打著她的身子,姜遲覺得自己五官都快被迎面的風(fēng)吹錯位了。
闕中河顧不得這些,眼瞅著紅渠馬上就要追上來,順勢把姜遲往前一丟,轉(zhuǎn)身又迎了上去。
滾了幾圈撞上樹停了下來,姜遲腦袋雖然有點暈乎,但卻沒怎么疼。
想來應(yīng)該是被扔之前,他給她加了層保護(hù)。
闕中河避開紅霧,直沖紅轎。
紅霧立刻后縮,進(jìn)入轎內(nèi),籠罩著枯骨。
闕中河抬手,兩指帶血,從上往下擦過手中劍。
不過是簡簡單單一個動作,手中劍大亮,闕中河卻像黯淡了幾分。
精血祭劍,姜遲這點眼光還是有的。
這算是劍修最后的手段,算是強行加深自己與本命劍的聯(lián)系,一般可以使出超過本身一兩個小境界的修為。
可這一劍下去,劍修本人的實力也會降到最低。
這是一場豪賭,贏了逃出生天,輸了闕中河和她估計都得交代在著。
眼瞅著劍光越盛,劍鋒卻越加鋒利、集中,對準(zhǔn)了轎中被紅霧包裹的白衣枯骨。
紅渠巋然不動,似乎在嘲笑著闕中河的不自量力,悠悠歌聲起,“不該煩惱,紅燭輕搖動千朝”。
闕中河手腕一沉,眼神越發(fā)堅定,正準(zhǔn)備揮劍斬向枯骨,只聽身后那個黑黢黢的女孩喊到:“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