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豆蹄髈

　　又是一天傍晚，云夢居所在的院落飄來一陣濃香。

　　周圍的街坊都在想，這云夢居的云掌柜，莫不是又做出什么新菜不成？

　　這栗子雞的熱潮都還沒降下來，她又在準備什么大招?。?p>　　于是乎，還沒到飯點，很多人就站在云夢居門口探頭探腦，可看了半天都沒看到半點動靜。

　　門口的牌子還未寫上今日新菜的菜單，說明還沒開始營業(yè)；前庭和大堂之中也沒看到云姑的身影，說明菜也沒有籌備好。

　　這是這些天來，老食客們都已經(jīng)摸準的規(guī)律。

　　事實上，他們確實也猜得非常準確，今天楚云夢又推新菜了。

　　為了這道菜，她已經(jīng)準備了兩天了。

　　早在昨天一起床，她就用清水浸了整整五六斤菽，也就是大豆，一直浸到晚上晚市收了。

　　見大豆脹得差不多了，楚云夢顧不上剛剛連軸轉(zhuǎn)的勞累，又燒起火，將大豆放到鼎中烹煮，烹到半熟就停了火。

　　這樣一來，既能避免大豆發(fā)芽——雖然這樣的冷天發(fā)芽的概率也不大，又能提前準備，方便第二天將大豆烹得更加軟爛。

　　也是在昨天一早，楚云夢就去胡屠戶那里，切了十來斤蹄髈，早早洗好去毛，撒上鹽腌制。

　　經(jīng)過一天一晚的腌制，咸味早就滲透如蹄髈的每一寸肉里。

　　這樣烹制后，吃起來才能更入味，而不會像扔在大鼎中的熱湯中煮的那樣，寡淡如水，味同嚼蠟。

　　今天一早起床，楚云夢就燒上火，將豬油澆入大鼎，將蹄髈分批放入鼎中翻炒，直到炒出肉香，立即用銅盆盛好。

　　先炒后燉，蘊藏在蹄髈中的肉香才能充分發(fā)揮出來。

　　等到所有蹄髈都滾過一遍熱油后，楚云夢才將所有蹄髈放入幾個大鼎中，同時倒入泡過豆子的水，用大火燉上一小會兒，再倒入豆子，小火慢燉。

　　倒入豆子后，鼎上全部蓋好蓋子，不掀鍋，一直燉到傍晚時分。

　　幾個鼎中的蹄髈肉香終于蓋不住了，直接從鍋蓋的絲絲縫隙中溢出，先是溢滿廚房，然后沖出廚房飄到庭院中，再飄到街頭巷尾，乃至臨近街巷。

　　濃濃的香氣，終于引來了更多食客。

　　不僅老食客在門口探頭探腦，很多從未來過的新食客，也受香氣吸引，外加人群的刺激，圍在云夢居外。

　　一時之間，圍著的人群竟然堵住梨花巷的路，引來了官府的注意。

　　宋云到梨花巷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大群人圍在云夢居外，水泄不通，堵住想從梨花巷進出的人群，以至于他們不得不繞道而行。

　　而越來越多看熱鬧的人，看到那群人，也都湊熱鬧般圍了上來。

　　宋云眉頭一皺，一手拿著自己的令牌，一手拉開擋路的人，長驅(qū)直入云夢居，卻看到前庭和大堂空無一人。

　　結(jié)合空氣中彌漫的香氣所來的方向，宋云猜楚云夢應該仍在后廚忙活。

　　想到這里，他干脆走到云門居外，一手展示令牌，一邊大喝：“要進云夢居就餐的，請在前庭排隊，等候開席；沒有就餐打算的，請散開，不要聚集在道路中央阻擋他人！”

　　連續(xù)喝了三遍后，人群終于開始松動，按宋云指引在前庭排起隊來。

　　經(jīng)過宋云指揮，食客們排的隊伍在庭院中的隊伍終于成形。

　　折了好幾個彎，站了滿滿一庭院，卻仍然沒有排完。無奈之下，宋云只好引導最前面幾個食客干脆坐到廳堂，剩余實在排不下的，只好沿著云夢居的院墻排成一排，才終于排完。

　　剛剛忙完，楚云夢就從后廚走了出來。

　　她一邊用圍裙擦手，一邊往外走，看到廳堂里滿座的客人，以及排在院子里滿滿當當像樁子一樣的人群，不由一愣。

　　宋云對楚云夢皺眉，嚴肅道：“云掌柜，你該添添人手了！這些客人圍在外面，可是把整個梨花巷都堵住了……”

　　楚云夢目瞪口呆，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便連忙對宋云行個禮：“多謝宋捕頭幫忙，今日上了新菜豆蹄髈，誠邀宋捕頭品嘗。”

　　說完，連忙去門外寫上今日新菜以及價格，然后去廳堂招待食客，詢問點菜意愿。

　　無一例外，所有人都點了今天的新菜豆蹄髈，其他的小菜則各有偏好。

　　楚云夢連忙按各人所點上菜，不到一刻鐘就翻了一臺。

　　接著，她用最快速度為下一臺食客上菜，如此反復，一直忙到近戌時末，所有食客才幾乎招待完。

　　當然，在招待所有食客的空隙，楚云夢將宋云引至私宅待客的廳堂，單獨給宋云上了一桌，并且免去他所有的費用。

　　所有食客啃蹄髈都啃得非常用心用力，以至大堂中時不時傳來“嘖嘖”的啃吮之聲。

　　可是沒有一個人朝發(fā)出聲音的食客投去責備的目光，因為在有足夠吸引力的美食面前，所有人都被打下凡塵，他們都能理解。

　　等到食客都散去，她發(fā)現(xiàn)宋云還沒走，便一臉疑惑看著他。

　　宋云囁嚅了很久，終于說出一句話：“云掌柜的手藝，真的非同凡響。難怪當日那么自信?！?p>　　說完，竟然破天荒一笑。然后取出一串銅布幣，說道：“這是一百銅布幣，以后宋某的晚飯就都在云夢居吃了，你幫我算著，快不夠了告訴我?！?p>　　然后轉(zhuǎn)身離去。

　　楚云夢想追上前去，可腳步和口中客氣的話一起被她強行中止。

　　罷了，也是枚忠誠食客了，只是免了今晚的單，以后的就不跟他客氣了。大不了，看在他幫忙的份上，給他多打幾個折扣，多送他幾天吃食就是了。

　　想到這里，楚云夢將那串銅布幣收好，繼續(xù)為明天籌備了。

　　看豆蹄髈今天這暢銷的態(tài)勢，明天必然也是有很多人點的。還好她今天早就泡好了豆子，腌上了蹄髈。

　　而今天的突發(fā)情況，以及宋云的提醒，也讓楚云夢意識到她確實需要人手幫忙。

　　她簡單算了算，今天招待了得有一百多個食客；而因為豆蹄髈制作費時，價格往上提了一點，售價一百五十錢。每人一餐花費的平均錢帛在一百六十個鬼臉錢左右，算下來總共賺了大約一萬九千個鬼臉錢，相當于十九個金餅。

　　再加上前二十三天晚市賺的九十二個金餅，早市十二天賺的賺的三十個個金餅，以及宋捕頭剛剛預付的一百銅布幣（約等于一金餅），她手上已經(jīng)有大約一百四十二個金餅。

　　這樣別說買兩個男奴、女奴綽綽有余了，置業(yè)都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