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羨深枝

第十九章:夫婦倆

羨深枝 千禧怪 7152 2023-10-15 22:52:57

  翌日一早,燕北王下帖請九少主前往沙場觀擂臺賽。九少主還未用完早膳,我便先行開始準(zhǔn)備他外出的衣衫了,一層一層華紗疊過,大大的外罩把他裹得如同球般,九少主晃了晃腿,靴子內(nèi)里塞的暗器聲便鐺鐺的響了起來。

  見狀,我示意,千里又趕忙蹲下把那些器具綁的更牢固了些,宋鶴弈現(xiàn)下往前走個幾步都要喘幾下,看著就累,朔國與明國不同,一向以武力解決問題,誰的拳頭硬就聽誰的,即便是皇子,也有不明原因曝尸荒野的事發(fā)生,而可汗也只是對兇手稍施懲戒罷了。

  所以我綁了又綁,在庫房里翻了又翻,生怕是忘了什么。

  “夫人,我去沙場,這些會不會太…”宋鶴弈有些費(fèi)力的揚(yáng)了揚(yáng)衣袖。

  “不會”就這些,我還嫌不夠呢。

  我正琢磨著還需要些什么的時(shí)候,四嫂的賞花帖就送到了府上。馬車內(nèi),本應(yīng)一個人的兵荒馬亂,現(xiàn)在是倆個人的正襟危坐,氛圍緊張肅穆,如同要各自奔赴戰(zhàn)場般忐忑不安。

  “鶯鶯,沙場離的有些遠(yuǎn),不過我會把千里留在你身邊,有什么事他可以護(hù)著你”他雙腿外展,整個人被裹成這樣后倒顯得他越發(fā)穩(wěn)重了。

  我深呼一口氣,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看向宋鶴弈,上下打量了幾番,給他攏了攏外衣道“少主也別怕,畢竟是在御用的沙場,那么多雙眼睛都盯著呢,他動不得你”。

  “嗯”他看著我,眼神也頗為嚴(yán)肅。

  沒過多久,宴會的府邸先到了,我不情不愿的看了宋鶴弈一眼,有些舍不得這平靜時(shí)候,兩條腿也磨磨唧唧的不愿往下走。

  臨走之際,他一雙大手扣住了我的胳膊,我回眸,更加不情愿下去了,他眉頭微皺“我送你下去”。

  這是…要去給我撐腰?我心里有些感激的看著他,他送我一路走進(jìn)了花廳,一路上,貴婦千金們都被我們吸引了目光,九少主拉著我,我們一一微笑著回應(yīng)了所有人,直至到了燕北王妃那里才停了下來。

  “四嫂,我這新婦年紀(jì)尚小,性子內(nèi)斂,這些場面上的事她不擅長,還請各位嫂嫂照拂一二,若有什么對不住各位的,我先替她賠禮道歉了”九少主眉目一彎,嘴角噙著笑,躬了躬身。

  我在九少主半步之后,也隨之低下了頭。

  “哼,不必如此多禮,大家都是一家子,自然是要和睦有愛的,老九這般倒是折煞我們幾個嫂嫂了”七嫂先開了口,笑里藏刀般,讓我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看來燕北王他們夫婦倆今日擺的是一場鴻門宴啊,怕不是明著來教訓(xùn)我們夫婦倆的吧?我咽了咽口水,算了,反正左右也是躲不了這場問責(zé)的,這樣明目張膽的出了惡氣要比那些難防的暗箭好多了。

  “老九,你四哥還等著你呢,趕緊過去吧”燕北王妃下了逐客令,坐在一群團(tuán)花間,妝容服飾精致艷麗,貴氣逼人。

  宋鶴弈努努嘴還想再說些什么,我伸手輕輕拽了下他的衣袖,他看向我,我沖他使了下眼色,他還是不太放心的盯著我,我索性直接推了推他胳膊,催他離開了。

  直到門口看不見他的蹤影了,我才回過頭來,環(huán)顧了下四周道“四哥四嫂這府邸還真是大啊,我方才進(jìn)來,看見這梁柱上都是金邊勾成的金枝葉,真是華貴至極,可見父汗十分器重四哥,四嫂真是個有福之人啊”。

  這嘴一閉一合,我溜須拍馬的功力又長進(jìn)了不少,眾人又是一陣笑弄,主座上,著一身銀雀墨藍(lán)外衫的女子輕笑一聲“沒想到,九弟妹這張嘴還是個會討人高興的,我還以為,你就會頂撞呢”。

  眾人笑的聲音更大了,我臉上的笑容尬在半空中,不過,好在我是個厚臉皮的,也同她們笑了兩聲道“原先是我不懂事,我在這兒借花獻(xiàn)佛,給四嫂賠禮道歉了”,說完,在一眾驚詫的目光里,我走向了園中,拿起金剪子剪了朵園中開的最艷麗的牡丹,修剪了枝葉后,徑直向燕北王妃走過去,她身旁的兩個侍女顯然嚇了一跳,有所防備的擋在了我面前,我委屈巴巴的看著燕北王妃,她暼了眼便叫她們退回去了。

  我笑著走過去,細(xì)細(xì)看了燕北王妃一番,才將花別在了她的后髻上,一朵肥碩艷紅的牡丹襯著這嬌娥背影,在滿目珠釵里增添了許多嫵媚感,大家也都紛紛稱贊不已,燕北王妃才滿意的放我回去落座了。

  我松了口氣,坐在末席上,對面坐著的,是八嫂,我便打了聲照顧,她倒不像昨日那般熱絡(luò)了,對我態(tài)度冷漠,恨不得從沒見過我一般,急著跟我撇清關(guān)系。

  “已是入冬的日子了,太安還能開出這許多千嬌百媚的花兒來,實(shí)屬難得,趁這好天氣,我們幾個妯娌姐妹的,就聚到一起說說話,大家都放輕松些”燕北王妃舉起酒杯來,循序漸進(jìn)的進(jìn)入了今日的主題。

  我坐在后面,默默的往嘴里塞著東西,周圍的人聊的熱鬧,好幾次,我試圖參與進(jìn)去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插嘴,一直到她們討論起了孩兒的學(xué)業(yè),我才訕訕放棄了融入她們的想法。

  同樣沒言語的還有,對面的八嫂和她身旁的七嫂,她們倆一向不和,今日倒是安安靜靜的坐在了一起,也不吵不鬧,看來,四嫂的威懾是大,能讓這么兩個水火不相容的都這般和氣。

  自古家事難理,情理難斷,最數(shù)妯娌圈兒是最難混的,還這么大,想要在里面找到一席之地難上加難,沒點(diǎn)兒眼力見識,話語再稍有差池,小則丟了好聲譽(yù),大則會引來可汗可敦怪罪少主,誤了少主前程,到那時(shí)可就真是玩兒大了。不過,不急,今日是我第一次來,日久見馬力,此時(shí)的暫且忍耐是為了日后宋鶴弈的大好前程。

  “咱們朔國的女子從小時(shí)便開始學(xué)插花了,各位又都是人中翹楚,正逢今日聚在一起,不如就以一題為引,蔣嬤嬤來作考官,咱們大家比一比插花如何?”四嫂身旁的一個女子開口道。

  說罷,侍女們便一擁而上,撤掉了吃食,搬上了花盆,各色各樣,供人挑選,席上眾人都起身去挑,我落在最后,挑了件顏色華麗的朱蘭釉孔雀瓷,坐定后,我大致瞄了眼周圍她人選的瓶子,正碰上幾個看熱鬧的眼神兒,我都落在末尾了,還能落個這么好材質(zhì)的,沒腦子的都知道是個坑,可我能怎么辦,有人故意為難,我不接著豈不是不禮貌?

  花瓶選定,大家又都紛紛結(jié)伴去園中挑選合適的花束,時(shí)辰尚早,我在一片芍藥花中,望著頭頂上火辣辣的太陽,嘆了口氣,八嫂便湊了過來,她四處巴望了幾眼,臉色平淡“弟妹別怪我方才不搭理你,四哥四嫂勢頭正大,你也知道我們家老八是個有腿疾的,沒什么本事,不敢輕易得罪他們”。

  “八嫂這話見外了,都是自家人,我怎么會怪嫂嫂呢?是我沒規(guī)矩惹怒了四嫂,四嫂是個好氣量的,自然不會因此遷怒小輩”我笑了笑,剪了束還不錯的,放到了八嫂的花籃里。

  “弟妹這么想就對了,你剛來,許多事理你不明白,時(shí)間長了,你自然也就學(xué)會了”八嫂看著我這般含笑煙然的樣子,表情也緩了緩,而后又小聲的道“可千萬別學(xué)你那個五嫂,她不懂規(guī)矩,是個粗鄙的鄉(xiāng)下丫頭,也就是五哥看上了她,她才有這般榮華富貴,現(xiàn)在可是風(fēng)光了,誰也不放在眼里了,今日連四嫂的請?zhí)紱]回,瞧瞧那副散德行,嘖嘖,真是沒救”。

  “原來那個空位是五嫂的啊”我雙眼圓鼓鼓的,有些好奇那是個什么樣的人,敢這么灑脫。

  “嗯,你還沒見過她吧,成日里跟男人們廝混在一起劃拳喝酒,沒個婦人家的樣子,這要是放在你們那兒,還不得浸豬籠啊,哈哈哈哈”說到此處,她笑的有些激動,整個園子的人都往我們這兒看了好幾眼。

  唉,我扶額,這是又要給我拉仇恨嗎?著實(shí)有些煩這種蜜里藏刀的,要論起這功力,她和七嫂也不相上下,不過,我確實(shí)該離這種人遠(yuǎn)些了,免得被知情人瞧見了給我再立個仇恨,到時(shí)候,我有百張嘴也是解釋不清的。

  “聽八嫂這般說,五嫂還挺灑脫的”我也抬高了音量,有意無意的想要別人聽見“我瞧八嫂都摘了些什么?是牡丹?。俊?。

  我巴過頭去看,她神情緊張的往后藏了藏,陰笑道“我看方才弟妹拿了只朱蘭釉孔雀瓷,不配些艷色的花怕是駕馭不住它的,不如,我把這花送給弟妹就當(dāng)我為方才的失禮賠罪了”。

  “不用了,八嫂”牡丹花,百花之王,若叫我擺進(jìn)去,豈不搶了主人家的風(fēng)頭,即便四嫂氣量大不計(jì)較,怕也會叫旁人笑話我粗淺,失了明國的體面。

  不過,她從剛才表情就有些別扭,余光不停的向別處瞟,好似在等什么人一樣,我也很是疑惑的朝著她的目光扭過身去看,一個侍女慌慌張張的拐彎離開了。

  “弟妹,弟妹,你瞧什么呢?”八嫂有些失神的叫我。

  “???”我剛一轉(zhuǎn)頭,臉直沖沖的撞上了牡丹花,花瓣上似有花粉般被我這一撞,進(jìn)了眼睛迷的我有些睜不開。

  模糊中,只聽到八嫂言語急切“誒呦,沒事吧,弟妹,你瞧我這莽撞勁兒,沒弄疼你吧”。

  我努力睜了睜眼,搖了搖頭,視線也隨之清晰了些,仲春拍了拍我道“夫人,時(shí)辰不早了”。

  我猛地晃了晃腦袋,趕忙回去落座了,這功夫時(shí)間,有些人都已經(jīng)擺好了,就差擺飾了,我也趕緊著急忙慌的開始剪枝,侍弄花草,只是不知為何,我的腦袋一直暈暈乎乎的。

  “香燃盡了,各位夫人,時(shí)辰到了”蔣嬤嬤面目慈和,十分滿意的看著滿桌“盛宴”。

  我停手,兩手交叉放在腿上,臉上微微笑著,底下,指甲扣的手生疼,怎么這會子還犯上困勁兒了呢?

  “九夫人,您這藍(lán)釉配上這百花之王,牡丹花,可謂繁麗至極,高奢雅致,當(dāng)?shù)霉鸸诎 笔Y嬤嬤走到我的前面,細(xì)細(xì)賞了番才不吝嗇的夸贊道。

  “邕王妃果然是明國的公主,連品味都高人一等呢,我們這等人可真是望塵莫及啊”組織這場賽事的那女子冷笑了一聲,看向四嫂,此時(shí)的四嫂臉色煞白,眉目間全是不悅。

  “這位夫人是哪家的?蘭花情趣高雅,配著這薄荷草,配色清新脫俗,別有一番味道,您這品味才是高”我嘴角彎了彎,看著她,眼神淡然。

  她聽到這話先是有些愣,或許是沒想到我會夸她般,十分得意的道“那是自然,我自幼就被母親教導(dǎo)女子要如蘭,品德高潔,性子沉穩(wěn)不張揚(yáng),不像有些人,自稱學(xué)富五車,實(shí)際淺顯粗陋,不適合自己的偏要學(xué)別人折騰,最后也只能是東施效顰,貽笑大方”。

  “夫人說的是,我未出閣時(shí)便常常跟在帝后身邊學(xué)習(xí)禮教,府中大小盆景皆是以蘭花為主,只是,說來可笑,我今日一見四嫂風(fēng)姿,這魂兒像是丟了般,就想起侍弄這盆牡丹了,想著用它進(jìn)獻(xiàn)給四嫂,四嫂可還喜歡?這是單為你做的”我扭過頭看向四嫂,示意仲春端過去。

  “九弟妹還真是費(fèi)心了,此花深的我心,若不麻煩的話,我想把這院兒里的盆景都重新?lián)Q一換,就交由九弟妹來做,如何?”她摩挲了幾下牡丹花,裝作一副期待的樣子看向我。

  周圍有幾聲嘲笑聲,我蹙眉,只好硬著頭皮應(yīng)下了。

  園中,賓客已散,府上的侍女小廝正忙活著收拾,仲春和千里陪著我摘花,此時(shí)的太陽已落山,我腦袋還是有些暈乎,雙腿也有些軟。

  “仲春,我先去把這些花的枝葉裁剪裁剪”我的額頭上不知覺的出了層細(xì)汗,我隨手抹了一下,便徑直去對面涼亭了,那些花瓶都在涼亭準(zhǔn)備好了,只需往里面插花就行,途中還要經(jīng)過一座湖上橋,雖然不長,但也有些高。

  我捧著花籃,迷迷糊糊的走上去,腳下卻不由自主的左右擺動起來,無法,我只好靠著欄桿走了起來。

  “九弟妹,真是辛苦你了,這低人一等的滋味好受嗎?”模糊中,我好像看到前方站著四嫂,她正恥高氣揚(yáng),一臉邪笑的看著我,身邊還站著七嫂和八嫂,她們也笑著看向我。

  我正欲張嘴,卻好像一句話都擠不出來,七嫂卻先開口了“九弟妹昨日還真是威風(fēng),我枉盡心思下了重金卻被你輕飄飄幾滴淚就直接蓋過去了,你是成心要和我作對嗎????”

  “啊”她猛地一推,我直接仰著身子掉進(jìn)了湖里。

  一時(shí)間,鼻腔,耳朵似有四面八方的水不斷涌入,我不會水,四肢只能不停的在水中撲騰,想要喊救命,可嘴里也不斷在進(jìn)水,我被嗆得快要呼吸不上來了,整個人也在一點(diǎn)點(diǎn)下墜,這種失重感還在加劇,而我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橋上譏笑的一眾婦人,無能為力。

  “夫人”閉上眼睛的時(shí)候,我聽到最后的一句話是千里在喚我,聲音離我很近卻又好像很遠(yuǎn)。

  耳邊有風(fēng)鈴聲在響,身上漸漸有寒意襲來,我的眼皮沉重,睜開的時(shí)候還頗有些費(fèi)力,眼前,明晃晃的燈光照的我眼睛酸澀,條件反射的閉了又睜。

  “鶯鶯,鶯鶯”耳邊有很熟悉的男聲在喚我,我有些煩躁的皺了皺眉“少主別叫了,我想睡會兒”。

  “不要睡了,我們說會兒話好不好…”他使勁晃著我的手臂,使我不得安睡,我只好撐著精神睜開了眼睛。

  “鶯鶯,你終于醒了,嚇?biāo)牢伊?,你知道嗎?”九少主捧著我的手,抓得很緊。

  視線逐漸清晰起來,方才的事好像一場夢般模糊,但我身上的疼清清楚楚的告訴我,我確實(shí)掉進(jìn)了湖里。

  “九弟妹,你終于醒了,你要再不醒,我這做嫂嫂的得多愧疚啊”床前有許多人都一臉擔(dān)憂的看著我,四嫂嫂捂著胸膛,臉上還掛著幾滴淚珠。

  “老九媳婦兒啊,你說你都多大人了,行事就不能穩(wěn)重些嗎?”可敦坐在對面的椅子上,一臉心疼。

  “兒媳讓母后,父汗還有大家擔(dān)心了”仲春扶著我起來,我微微低頭,抱歉道。

  “鶯鶯,你怎么就突然掉進(jìn)湖里去了呢?”九少主還是緊緊握著我的手,布滿紅絲的眼委屈巴巴的。

  “我也不知道,四嫂叫我去給院里的盆景換換,或許是太累了,就像是被人下了藥般做了場夢,又或許是真實(shí)的”我掃過一眾人等,最后眼神落在了四嫂身上“夢里,我看到四嫂和七嫂對我咄咄逼人,還把我推到了湖里去”。

  “九弟妹,你可不能這樣亂污蔑人啊,我們大家伙為了等著你醒,到現(xiàn)在都還沒散,就是怕你有什么事,你倒好,一醒就來攀咬別人了”七嫂站在靠著門簾的地方,若是不開口,我還以為她不在場呢。

  “對啊,我不過就是讓你幫我收拾幾盆花,你若不想做,大可以直接告訴我啊”四嫂手中的手絹扯了又扯。

  氣氛變得妙不可言,七嫂喊著冤枉,哭訴委屈和可憐,場上其他人也都瞪著雙眼看這出好戲,可汗坐在對面,一杯一杯茶喝著,眉毛快要擠到一起去,倒是可敦表情輕松。

  “求父汗明察秋毫,我們幾個嫁進(jìn)來都多少年了,就算平常舉止行為上有所偏頗,但我們可都沒做過害人的事啊,父汗您是最清楚我們幾個的”四嫂也算是草原上明晃晃的美人,落下幾滴淚,便輕易就讓人生出可憐她的心來。

  其余一眾皇妃們也都跟著四嫂跪了下來,大家異口同聲的要求可汗給個公道,倒是小瞧了四嫂在她們中的影響力。

  “一場夢而已,不是說,夢都是反的嗎?”眼見可汗生了為難的神情出來,我忙開口道,沖著四嫂笑了笑,她有些嚇到的低了低頭。

  “那不行,九弟妹輕飄飄幾句話就把方才對我們的誣陷都蓋過去了?兒媳懇請父汗還我們清白”七嫂眼淚汪汪的,十分委屈。

  “自然是要的,方才孫醫(yī)士把脈,說夫人這是中了曼陀羅毒,以曼陀羅花粉為引,吸入者會致幻,夫人這夢大概是場幻覺,不過,夫人不用害怕,今日父汗在這兒,沒有人敢害你,向你下毒的人父汗也定會找到的”宋鶴弈冷冷的掃了七嫂一眼,便看向了對面沉默著的可汗。

  “嗯,那是自然,敢在孤眼皮子底下公然給王妃下毒,我看他是不想活了”可汗猛的拍了聲桌子,亮的震耳欲聾,嚇了眾人一跳。

  不知道的還以為可汗有多疼愛我,實(shí)則他這般動怒并不是為我,而是此時(shí)正處私訪之際,發(fā)生了這種事,不免會引起人心躁動,這可不是件小事,畢竟是在外面,還是避免有動亂才好。

  “不是,老九,你這是什么意思?在場的都是權(quán)勛貴女,名門千金。還有就是我們這些皇妃,你要懷疑誰???”八嫂從一開始就沒言語,一聽要徹查有些慌了神。

  “對啊,老九,哪兒有你說的這般輕易?”七嫂附和道,半抬眼看著可汗的背影。

  “怎么?是孤要徹查的,你們有什么疑義嗎?”可汗冷不丁的一句話,讓場上眾人都沉默了,她倆這兩句說的,就好像根本沒把可汗放在眼里一般。

  “父汗,這是怎么了?兒子才在沙場點(diǎn)完兵,一回府怎么大家都聚到這兒來了?”燕北王幾個流星大步,走得很是快,一恍神兒就已經(jīng)站到四嫂身邊了。

  “四哥,這九弟妹不慎掉入了湖里,醒來便說是有人故意害她,還說什么是四嫂推她的…她這不是…”七嫂一看事情有所轉(zhuǎn)機(jī),馬上攀扯住了燕北王,看在四嫂也參與了的份兒上,四哥總不會任由事態(tài)發(fā)展下去吧。

  “呀,弟妹,你沒事吧,都怪我這府上工匠修繕不力,定是他們偷懶?;?,讓我逮到他們一定要重重罰他們,四哥這監(jiān)工也有錯,改日一定上門給弟妹賠禮道歉”只是她話未說完,四哥便直接打斷了,生怕此事沾染到四嫂一點(diǎn)兒。

  “胡言亂語嘛”七嫂被他話憋的,低垂著頭,默默念叨道。

  “不用了,四哥,這事是事出有因,何況父汗還在,萬一是有人成心借此作亂呢”九少主皺眉,這事想這么快揭過去,怎么可能?

  “正是在外,就更不能興師動眾了,我們徹查事因必會大動,若因此引起了百姓警覺,再鬧出更大的亂子那就得不償失了,父汗,此事您三思啊”燕北王義正言辭,眾人也跟著附和道。

  短短幾句話,局勢便扭轉(zhuǎn)了,可汗又一次陷入了沉默里,九少主欲再請辭,我拉住了他的胳膊示意他先按兵不動,此時(shí)開口并不利于我們的處境,再繼續(xù)深究下去反而顯得我們不懂事理,給可汗徒添煩惱。

  “嘶”我眉毛一皺,手輕輕扶上我的頭,頭疼欲裂。

  “怎么了?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嗎?”九少主馬上理會到了我的意思,神情緊張的扶著我的肩膀。

  “快宣太醫(yī)”可汗沖身旁的公公吩咐了句,那公公便忙不迭的喊了起來。

  “行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吧,讓老九媳婦兒好好休息一會兒,大家也都累了,就先散了吧”可敦順勢開口道,而后便跟在可汗身后離開了。

  “四哥,鶯鶯身體還是不適,現(xiàn)在回府,我怕途中生變,能否在你這里借住一晚,等明日養(yǎng)好了,我們便離開”屋里的人漸漸不剩下幾個,香煙裊裊,屏風(fēng)外,九少主正與燕北王夫婦攀談。

  “自然自然,隨便住,養(yǎng)好了再走也不遲”四哥干笑了兩聲,隔著屏風(fēng),我隱約看到四嫂白了四哥一眼。

  “若沒什么事,我們便先行離開了,你們要有什么吩咐就隨便使這些下人,不用拘束”四哥擺了擺衣袖,欲要拉著四嫂離開。

  四嫂直接推開了,正了正衣衫,看了眼屏風(fēng)里的我,聲音不大不小的埋怨了句“真是晦氣”,而后暼了眼九少主,徑直離開了。

  幾乎是同時(shí)的,我看到九少主臉上的笑容一瞬消失掉,轉(zhuǎn)而代替的是有些陰冷詭異的嘴角。猛地就讓我又想起那個噩夢來,肩膀不由得縮了縮,這些時(shí)日他那般溫和待我,我差點(diǎn)兒就全信了,他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羊,而是一只伺機(jī)而動的狼王儲君,萬一我哪日真的失了分寸惹怒了他,他那雷霆手段使在我身上,我怕會是求死不能,求生不得了。

  “還疼嗎?”我回神,正對上他那雙溫情脈脈的桃花眼,我又打了個冷哆嗦,這人的面孔還真是瞬息萬變。

  “嗯…”我搖了搖頭,眼睛不經(jīng)意的??炝嗽S多,低垂著頭,手里絞著被角。

  “想來還是受了驚”他更擔(dān)心了,眉毛擰的快要皺到一塊兒去,而后扶我躺了下來,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順其自然,我閉上了雙眼,靜靜等著他離開。良久,迷糊中,感覺好像有人在擦我的臉,輕輕的涼涼的,很是舒服,我嘴角彎了彎,離那人又更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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