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說要保護她的謝欽

　　甫一進閑鶴堂，陳言笙便徑直朝墨書齋走去。沁心院那邊的事情已有眉目也暫時安排妥當，他肯定是要向賀容仙詳細說一下的。

　　房門從兩邊推開，陳言笙抬步入內(nèi)走上前朝斜倚在藤椅上的賀容仙行了一禮。

　　“先生?！?p>　　賀容仙聞聲只輕應(yīng)了聲，“嗯?！?p>　　那模樣似乎在等陳言笙繼續(xù)往下說，因此才不急著動作。

　　陳言笙望著那慵懶閑適的人，頭一回犯了難，根本不知該從何說起。

　　一陣沉默中，賀容仙總算有了動靜，施然坐起身看著自己的弟子。

　　“你這副形神恍惚的樣子，似是遇上了什么為難之事。說吧，到底何事才令你如此?！?p>　　賀容仙微挑的鳳目隱含威嚴，身上飄逸風雅的仙人之氣也了無蹤影。

　　陳言笙心知賀容仙已有不耐，于是稍微斟酌了下如是道。

　　“先生，從沁心院離開后弟子就被請到福壽堂去了?！?p>　　賀容仙聞言當即勾唇一笑。

　　“噢，竟還有這樣的事?！?p>　　笑完抬起眼看著陳言笙眸中隱含的憋屈，頗玩味低啞著聲音道。

　　“言笙真是好大的面子。”

　　“要知道我那好阿母平時可是最難見的。”

　　“怎么常年深居，避而不出的人這會兒也坐不住了?！?p>　　……

　　“她都與你說了些什么?！?p>　　陳言笙見賀容仙眸色深沉面色卻又平靜無波，一時也有些拿不準對方的情緒。他心中敬畏賀容仙不敢有所遲疑便將福壽堂，周婉同她說過什么一五一十全盤相告。

　　陳言笙說的再詳盡不過，賀容仙全程只是聽著不曾有過任何情緒上的表露，但陳言笙還是覺察到了賀容仙心中的不快。

　　“她既如此在乎臉面，在乎賀家名聲，那便如她所愿?！?p>　　“前塵盡消，人死緣散，就讓一切都掩埋于秋風枯榮之下吧?！?p>　　“以后這莊園之內(nèi)禁止任何人再談?wù)撉咝脑褐?。否則一律嚴懲?！?p>　　“至于他們二人的身后事就交給你打理，你做事穩(wěn)妥我很放心?！?p>　　陳言笙還待再說些什么，見賀容仙明顯心意已決，盡管對魏沅，賀暄之死他還心存諸多疑慮，可不只福壽堂那位，即使他的先生也順勢而為選擇不予深究。那作為一個外人的他就更沒有立場多說什么，就算他心里很不理解，但也選擇遵從行事。

　　“先生放心，交給言笙便是。”

　　清露軒內(nèi)，活潑好動的謝欽端坐在墩子上，趴靠在謝寰藥榻邊正用一雙靈動清澈的眸子笑看著故作嚴肅的人。

　　“阿姊，我偶然聽到一個秘密，你要不要聽?！?p>　　神神秘秘的樣子讓謝寰藥也起了好奇心。但許是見謝欽歪著腦袋，撲閃著大眼睛的模樣過于淘氣，謝寰藥有心逗他，于是表現(xiàn)出一副絲毫不為所動的樣子。

　　謝欽見此卻不見氣餒，晃了晃雙腳，眼一眨心里已有了主意。

　　“阿姊，你不是也好奇救了你的那個人嘛?！?p>　　“我跟你說哦，這個秘密就和那個人有關(guān)?！?p>　　謝欽說完就閉上了嘴巴，一臉你快問我我就告訴你的表情。讓謝遙寰覺得好笑又無語。

　　不過謝欽的話確實讓她升起了一絲興趣，于是從善如流十分好奇地望著他。

　　“是什么秘密，要不你說給我聽聽?！?p>　　謝欽聞言瞳仁隨之一亮，故意傾身挨得謝寰藥近了些，放低聲音神神秘秘小聲道。

　　“在過來見阿姊的路上我看到兩個鬼鬼祟祟的婢子，靈機一動便躲在一旁看她們想做什么壞事。沒想到被我聽到她們在談?wù)摿瞬坏玫氖??！?p>　　“上次我偶遇過一對不像好人的主仆，就猜到一定會有事發(fā)生。果不其然這宅子里頭就有人死了?！?p>　　“阿姊，我跟你說，死的兩個人一個是這宅子主人的妻子，一個是宅子主人的堂弟。而這宅子的主人就是救了阿姊一命的人，我的先生?！?p>　　“據(jù)兩名婢子所言，那死去的二人死的蹊蹺，應(yīng)該是被人所害?！?p>　　謝欽臉上不見半點害怕驚恐漂亮的眼中還若有所思。

　　謝寰藥看著這樣的謝欽一股復雜的情緒瞬間涌上心頭。

　　“明玉郎，你要懂得保護自己，不管在什么時候切記不要太過莽撞知道嗎。”

　　謝欽見謝寰藥露出一副讓他難懂的表情，以為謝寰藥是擔心他，于是特意挺直了背脊特別有底氣的保證。

　　“阿姊，我會保護好自己的?！?p>　　“這里不是久待之地，也不安全，在阿姊修養(yǎng)期間，明玉郎也會保護你的?！?p>　　“阿姊安心養(yǎng)傷便好，不要操心其他。”

　　謝寰藥被謝欽信誓旦旦說要保護她的樣子一打岔，心里那點子紛亂的思緒也消散了。孩童的話她不想當真，可她不想打擊謝欽的自信心。

　　“阿姊，你怎么不說話?！?p>　　“是不相信明玉郎能夠保護好自己，保護你嗎。”

　　謝欽明顯有些沮喪，畢竟這是他長這么大第一次想要保護一個人。

　　謝寰藥一時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她也不擅長哄小孩。但不想謝欽難過的她還是嘗試著安慰對方。

　　“沒有，我當然相信你?！?p>　　“只是你現(xiàn)在畢竟年幼，要說讓你保護我，那也是等你長大之后。我只是覺得你沒長大之前該由我來保護你才對?！?p>　　“并不是不信任你，只是如今的你確實還有很多事情還做不到。但聽你說要保護我，我心里當然是高興的?！?p>　　謝欽臉上的沮喪失落已經(jīng)漸漸褪去，他像個受教的好學生，認真專注的看著謝寰藥?？粗强傆行┎唤饲樯燥@冷淡的臉在此刻變得柔婉與溫和，謝欽舍不得移開眼睛。這還是認識這些天來對方難得的溫柔。

　　原來他的阿姊真的是一個內(nèi)心溫柔的人，她還說要保護他。謝欽暗暗心喜，生怕自己太得意忘形，謝寰藥又變回那個冷冰冰的人。

　　“阿姊的話，我都記下了?！?p>　　謝寰藥見謝欽乖巧懂事的模樣，看著面前那張玉雪精致的娃娃臉，一時沒忍住抬起手揉了下他梳著髻的發(fā)頂。

　　等她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動作后又立即淡定地收回手。

　　“阿姊，明玉郎的頭只給你摸?！?p>　　謝欽笑得一臉傻氣，卻十分可愛。

　　謝寰藥唇角微牽，卻是點了點頭。

　　……

　　“聽你剛才的話似乎這宅子里是發(fā)生了大事。我們蒙受他人搭救之恩，又暫住在人家中。于情于理都該有所表示才是?！?p>　　謝欽聞言若有所思而后搖了搖頭。

　　“可是阿姊，我覺得以那個人的脾氣，或許他并不關(guān)心我們是否有何表示?！?p>　　謝寰藥不解謝欽話里的意思。

　　“這話從何說起。”

　　謝欽腦子里浮現(xiàn)出賀容仙那張可惡氣人的臉，當即撇了下嘴。

　　“就是那人不好相與，也十分討厭?！?p>　　“哎呀，算了，我們不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