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酒吧,陳有山臉上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在輕輕的嘆了一聲后,他不緊不慢的朝著前方走去。早在進(jìn)去的時候他就做好了被拒絕的準(zhǔn)備,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對方拒絕的原因居然是那樣一個原因。雖然徐不年說得很委婉,但他還是能聽得出來他對趙天成的顧忌,知道他是不想因為自己而得罪趙天成。
走了五六分鐘,另一間酒吧出現(xiàn)在了他的視線內(nèi),在這間酒吧旁的玻璃門上,同樣是貼著一張招聘的廣告。
他沒有猶豫,直接走了進(jìn)去,找到了酒吧的負(fù)責(zé)人。幾句話商談下來,對方倒是沒有什么不滿,在確定他能熬得了夜之后便讓他明天過來試用三天。
就在陳有山欣喜之時,對方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在接通之后,他明顯的愣了一下,有些錯愕的看著陳有山,讓得他一陣的莫名。
“是,我知道了?!睊炝穗娫?,他有些復(fù)雜的看著陳有山,說道:“不好意思,剛才老板跟我說酒吧的人已經(jīng)招滿了,所以你明天也不用來了?!?p> 陳有山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么,直接轉(zhuǎn)身離開。他又不是傻子,當(dāng)然能猜到對方忽然改變主意是跟那個電話有關(guān)。雖然他也想知道那個電話是誰打來的,電話那頭到底說了什么,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既然這件事已經(jīng)沒有可能,再多說什么也沒有意義了。
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接下來他又找了三家酒吧,無一例外的都遭到了拒絕,只不過他們拒絕得更徹底,連試用的機(jī)會都沒有給出。有一家甚至早早的在門前等著他,還未等他開口說已經(jīng)說出了拒絕的話。
他在外面路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看著眼前的燈紅酒綠沉默不言。
這件事情很古怪,他隱隱的想到了一種可能,只是不敢確定。因為他想不明白對方這么做的意義。如果真要報復(fù),直接動手好像要痛快得多。
遠(yuǎn)處,一名穿著T恤的青年在四周觀望了一陣,直接朝他跑了過來。
“陳有山陳先生?”他有些不確定的看著陳有山。
陳有山一臉警惕的看著他:“有事?”
見他并未否認(rèn),青年說道:“我們老板想見你。”
“什么事?”
青年說道:“他想跟你談一談工作的事情?!?p> “工作?”陳有山眼角跳了跳,一臉懷疑的看著他。
青年點了點頭,沒有多說話,做了個請的手勢。
陳有山想了想后,起身走了過去。
跟著這名青年走了五六百米,來到了一間位置還算是不錯的酒吧前。
青春酒吧,一個很青春的名字。
陳有山回頭看了那青年一眼。
青年沒有要解釋的意思,直接示意他朝里面走。
就在他準(zhǔn)備邁步時,幾名染著各色頭發(fā)的小青年罵罵咧咧的從里面走了出來,大搖大擺的從他們眼前走過。
陳有山有些詫異,再次回頭看向那青年。
青年苦笑連連,仍然是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再次示意他朝里面走去。
“這什么破酒吧,這么混亂,怪不得沒有生意。”一對小情侶滿臉不憤的從里面走出,跟陳有山擦肩而過??此麄冞@模樣,似乎是在里面遭受了什么不痛快。
進(jìn)入酒吧,一副冷冷清清的景象呈現(xiàn)在陳有山眼前,寥寥無幾的幾名不知是客人還是服務(wù)員的人零零散散的坐在那里,跟先前外灘一號的熱鬧形成鮮明對比,如果不是知道現(xiàn)在的時間,他甚至?xí)岩涩F(xiàn)在到底是凌晨一點還是下午一點。
“陳先生,我們老板那里?!鼻嗄曛噶酥妇瓢啥堑囊粋€位置。
陳有山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端著酒杯朝他微微示意。他沒有猶豫,直接上了二樓。
“坐。”中年男子指了指他對面的位置。
陳有山?jīng)]有客氣,只是坐了一點點位置,靜靜的看著他,等著他開口。
“喝酒嗎?”中年男子拿起桌上那瓶陳有山叫不出名字來的紅酒,直接給他面前的杯子倒?jié)M。
陳有山搖頭。
中年男子不以為意,又將自己的杯子倒?jié)M,仰頭一口喝光,像是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不會喝酒,怎么在酒吧工作?”
陳有山猶豫了一陣,端起那杯酒灌了下去。不知是因為喝得急還是不習(xí)慣的原因,他被狠狠的嗆了一下。
“咳……”
只咳了一聲,就被他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哈哈哈哈……”中年男子似乎是看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忽然笑了起來,然后一臉嚴(yán)肅說道:“有時候,你應(yīng)該堅持一下自己立場,不應(yīng)該受別人左右。不會喝那就不喝,何必為難自己去迎合別人?”
陳有山沉默了片刻,說道:“為了生存?!?p> 中年男子明顯的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來,發(fā)自肺腑的笑容。
“我叫梁萬川,是這間酒吧的老板?!敝心昴凶由斐隽擞沂?。
陳有山伸手握了一下:“陳有山?!?p> “我知道你?!绷喝f川看著他,說道:“你一定在納悶我為什么找你吧?”
陳有山點頭。
“聽說你剛才在前面幾間酒吧找工作?”
陳有山再次點頭。
“知道他們?yōu)槭裁淳芙^嗎?”
陳有山搖頭。
“半小時前,我接到一個電話。”梁萬川的心情似乎并不怎么好,又倒了杯酒一口喝了下去。
“電話是一個有些能量的人打來的,他沒有說太多,只是說如果有一個叫陳有山的人來找工作,拒絕就好。”
陳有山?jīng)]有說話,等著他繼續(xù)說下去。
“這個電話讓我對你忽然有些興趣,然后打聽了一下,知道了昨天晚上在外灘一號發(fā)生的事情。”梁萬川目光灼灼的看著他,“你跟我說句實話,你當(dāng)時知道趙天成的身份嗎?”
陳有山仍然是搖頭,說道:“就算是現(xiàn)在我也還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不瞞你說,我昨天才剛到京城。”
梁萬川嘴角彎起一絲笑意,用一種仿佛是洞察一切的目光看著他:“剛到京城就上酒吧找樂子?而且知道那個女人有人盯著你還找上門去?這可不是一個聰明人會做的事情。除非你真的有什么深厚的背景?!?p>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沒有什么背景,不然我也不至于來這里找事做?!?p> “你剛到京城就去酒吧?去酒吧做什么?”
“喝酒。”
“你剛才說了你不喝酒?!?p> 陳有山眼角一跳,忽然有種踩到了陷阱的感覺。
梁萬川上下打量著他:“從你身上這身裝扮可以看得出來,你的家境不怎么好。這樣的人一般是不會進(jìn)酒吧這種場所的?!?p> 陳有山的目光變得犀利了起來,隱隱的泛著一絲不善。
梁萬川的社會閱歷顯然是異常的豐富,在察覺到他的變化后便點到即止,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換言道:“我不想打聽你的過去,也不想知道你到底是為了什么進(jìn)入那個酒吧,更不想知道你為什么為了一個女人去得罪一個你得罪不起的人,我只是想要更清楚的了解一下你這個人?!?p> 陳有山目光恢復(fù)如常,仍然是沒有說話。
“想知道給我打電話的是誰嗎?”梁萬川將目光投向下面空無一人的舞池,神情有些復(fù)雜。
陳有山想了想,然后搖了搖頭:“知道了又能怎樣?”
梁萬川再次笑了起來,有些感嘆的看著他:“你的表現(xiàn)跟你的年齡真的極不相符?!?p> 陳有山笑了笑。
“想知道這間酒吧為什么會淪落成這副模樣嗎?”
陳有山朝著下方看了看,沒有表態(tài),知道他根本不是在詢問自己的意見。
果然,梁萬川繼續(xù)說道:“一年前,因為生意上的一些事情,我得罪了一個我不應(yīng)該得罪也得罪不起的人。因為這件事情,我付出了很大的代價。這間酒吧就是其中之一。你可能想不到,當(dāng)初這間酒吧的生意比外灘一號還要好。就在十幾分鐘前,我親眼看著幾個混混在這里鬧事,將僅有的兩名客人轟走了。”
陳有山有些愕然。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沒有做什么?”梁萬川長嘆一聲,無比苦澀地說道:“我曾經(jīng)努力過,只是你也知道,胳膊扭不過大腿,我可以收拾一個混混十個無賴,但我收拾不了一百個一千個。更重要的是,在這些過程中,我已經(jīng)傷了這間酒吧,這間酒吧的顧客已經(jīng)覺得這里不安全。所以,沒花太長時間,這間酒吧的生意就一落千丈,最后跌至到了這副模樣。不瞞你說,這間酒吧已經(jīng)虧損了近一年,將前些年賺的錢全部搭進(jìn)去了?!?p> 陳有山看著他,欲言又止。
梁萬川笑道:“是不是想問我為什么要堅持?為什么不直接關(guān)門?”
陳有山失笑一聲,忽然覺得在眼前這個人面前,自己好像是藏不住什么話。
“因為我不甘心?!绷喝f川有些咬牙切齒,“哪怕是在這個社會摸爬滾打這么多年,但我骨子里仍然還有傲氣。我不甘心就這樣退下。我咽不下這口氣。咽不下這口窩囊氣。我想讓我的對手們睜大眼睛看看,哪怕是他們在給我使絆子,我也能活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