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沒那么簡單
上一世,她與紀楚蘭的見面并算不上美好,兩人真正的交集也并不多。
可是當她被祁裕瑾下令挖掉雙眼的時候,是紀楚蘭頂著忤逆的罪名替她說話,雖然未能成功,但這在謝良月的心里卻萬分感激。
他原本是高家的人嗎?
謝良月一路沉默著,喬霽以為她還在為上午的事情傷心,心里更不是滋味。
明明自己這么難過,卻因為高泰寧的幾滴淚軟了心腸。
喬霽嘆了口氣,心疼地看著她的側(cè)臉,不知如何是好。
等到了住處,謝良月徑直走向桌邊坐下,眉心還緊蹙著。
過了半晌,喬霽見她還是那副樣子,便心想要不要安慰一下。
就在他糾結(jié)的時候,謝良月卻突然盯向他的腰間。
剛剛謝良月一直在想,紀楚蘭既然是覃州人士,即使在高家做事卻也與皇城絲毫沾不上邊。
一般的侍衛(wèi)進宮都要經(jīng)過重重考驗,更何況是祁裕瑾身邊的人,當時他已經(jīng)是太子,身邊的侍衛(wèi)更是知根知底的心腹之人,大多都是從小跟著他的。
但紀楚蘭明顯不是。
直到她看到喬霽腰間的王府令牌,她才反應過來。
可若是一開始,紀楚蘭就和祁裕瑾有關系呢?或者說,是高府和祁裕瑾有關系呢?
謝良月瞬間變了臉色,她猛地站起身,發(fā)現(xiàn)事情好像正在逐漸脫離她的掌控。
“郡主,你怎么了?”
喬霽見她臉色發(fā)白,緊張地問。
謝良月卻像是沒聽到一般,根本沒理他。
喬霽更加疑惑,她一對好看的眉毛現(xiàn)在緊緊皺在一起,眼里的胎記因為緊張顯得更加鮮紅。
“郡主?”
他又叫了一聲。
這回眼前的人有了反應,謝良月循聲望去,見喬霽擔憂地看著她,便強扯出一個笑容。
“沒事,”她長出了一口氣,然后對喬霽說道,“你先出去吧,我有點累,想休息一會兒。”
喬霽面色凝重,總覺得她不太對,可既然郡主發(fā)話,他也只能遵從。
他轉(zhuǎn)身出去給謝良月帶上了門,卻不敢走遠,一直在門外守著,注意著里面的動靜。
而謝良月在門關上的那一刻,全身的力氣都卸了下來。
她跌坐在椅子上,胸口因為激動劇烈起伏著,前世父王究竟是為何而死?而祁裕瑾為什么一定要殺了自己?難道真的只是因為柴天荷嗎?
謝良月像是想到了什么,可她卻不敢深究。
紀楚蘭的事情給了她警示,她要做的恐怕不是之前自己打算的那般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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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高天睿已經(jīng)被大夫看過,因著喬霽那一腳使盡了全力,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但也受了嚴重的內(nèi)傷。
高泰寧來到高天睿的房間,看著床上臉色蒼白的兒子,心亂如麻。
“為父早就提醒過你,莫要囂張,莫要囂張,”他坐到床邊,嘆了一口氣,“如今竟然惹到了長陽郡主的頭上,萬一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讓為父如何面對列祖列宗啊。”
他惦記著兒子的病情,吩咐下去一定要仔細著伺候。
然后招來高天睿的貼身小廝,叮囑道:“小心著郡主身邊的那個侍衛(wèi),若是他有意要接近少爺,切記第一時間來找我?!?p> 小廝點頭應是,見老爺沖自己擺了擺手,便識趣地退下了。
高泰寧抓著兒子的手,垂著眸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他沉默片刻,張口的語氣帶著隱忍的深沉:
“睿兒放心,如今你所受的苦楚,來日為父一定替你雙倍討回?!?p> -
晚上,高泰寧請郡主前去用膳,卻被喬霽擋在了門外。
“郡主身體不適,讓人把晚膳送過來即可?!?p> 他說話的聲音不帶溫度,冷漠的臉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緒。
高泰寧遭到拒絕也不堅持,只是問需不需要找大夫來瞧瞧。
喬霽聽聞嗤笑一聲:“多謝知府大人好意,大夫還是留給令郎吧。”
這回算是吃了癟,高泰寧尷尬地扯了扯嘴角,留下了一句若有需要盡管來找他,便離開了。
待到高泰寧走后,喬霽才收起了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樣。
他來到門邊,猶豫半天后,伸手敲了敲門。
“進來?!?p> 謝良月的聲音從屋內(nèi)傳出,喬霽松了口氣,推門進去。
“郡主休息得如何?”
看到謝良月的臉色不像下午那般難看,他才放下心。
“很好?!?p> 謝良月走過來,問:“剛剛是高泰寧來了?”
“是,他來叫郡主去用晚膳,”他頓了頓,“不過被屬下拒絕了。”
謝良月挑眉,道:“你到是慣會給我做主。”
喬霽立馬低下頭,“屬下不敢,只是以為郡主還在休息,不敢讓人打擾,便跟高知府說把晚膳送到郡主房中即可?!?p> “罷了,本身我也沒打算跟他一同用飯?!?p> 說著,便又拉起了他的手。
喬霽嚇了一跳,當即就要縮回去,卻被對方抓緊了些。
“為什么不上藥?”
謝良月看到他手心那道觸目驚心的刀傷,不自覺地蹙了蹙眉。
被心上人這么關懷,喬霽只覺得心里十分熨帖,說話的聲音露出前所未有的溫柔:“一點小傷,不礙事的?!?p> “都這樣了還叫小傷?”
謝良月簡直要被他氣死,她拉著他坐到椅子上,轉(zhuǎn)身去屋內(nèi)的包袱里取了一個東西。
“我出門的時候特地備上的,本來想著盡量不要用,結(jié)果還是用上了?!?p> 她手里拿著一個小瓷瓶,又從懷里掏出了一塊白色的絲綢手帕,她抓著喬霽的手,小心翼翼地拿手帕沾著藥水給他上藥。
她上藥的時候很認真,繃著一張小臉,表情嚴肅,直到傷口全都被藥水覆蓋,才松了一口氣。
“好了?!?p> 喬霽剛剛肆無忌憚地盯著她看了半天,總算看到她眉頭終于舒展開來,但下一秒,他就差點坐不住了。
眼前的姑娘把藥瓶放到一旁,雙手捧著他的大手舉至唇邊,然后輕輕吹了吹。
“有沒有覺得好一點?”
她的唇瓣開開合合,像是夏天楊梅酒里特制的冰塊,顆顆飽滿,鮮紅欲滴,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謝良月見他一直盯著自己發(fā)呆,心下了然,便故意咳了一聲。
喬霽被這一聲喚醒,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慌張地收回視線。
謝良月偷笑,只當自己沒注意。
她收回藥瓶,拿著臟了的手帕塞到喬霽未受傷的那只手里,命令道:“給本郡主洗干凈?!?p> 喬霽拿著那條手帕,短暫地怔愣了一下,答道:“好?!?p> 他抿了抿唇,壓下了要上揚的嘴角,把手帕塞到懷里。
可沒曾想他塞進去的時候沒注意到袖口護腕上的鐵扣松了,非但沒把這條手帕塞進去,還把他常年貼身帶著的那一條勾了出來。
手帕本身就輕,這一不注意便被勾著甩到了一旁,正正好好掉在了謝良月的腳邊。
謝良月彎腰撿起,見到上面的繡花瞪大了雙眼。
她不可思議地看向喬霽,語氣中充滿戲謔。
她說:“喬侍衛(wèi),這條手帕好像有點眼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