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向之寒他們最終也沒有參與臨安縣為他舉辦的宴席,他向來不喜應(yīng)付那種場合。
他們在天色剛破曉時,便輕裝出發(fā)了。
他們來時裝了整整一個牛車的東西,走時不過包袱二三。
他們本以為無人發(fā)現(xiàn)他們的離去,結(jié)果三人走至城門口還是被熱情的臨安百姓圍了個水泄不通。
“向大夫,這是我家自個種的菜,你拿點路上吃?!?p> “向夫人,這些絲綢你拿去做幾身衣服。”
“向大夫,這是我家的。?!?p> 百姓們熱情的給向之寒送上自家的特產(chǎn),什么雞蛋鴨蛋啦,臘肉熏雞啊,脂粉釵環(huán)啊通通掛在向之寒和江不晚的身上,就連小清若都未能幸免于難。
“夠了夠了?!苯煌碓谌巳褐泻暗?,“東西夠多了,謝謝大家的好意?!?p> 她胳膊上幾乎都掛滿了,可還有人趁機把東西掛在她身上,她感覺自己現(xiàn)在就和仙界那棵姻緣神樹似的,掛滿了東西。
向之寒的狀況也沒比她好多少,他身上幾乎沒有一處空閑的地方,就連頭上都戴了好幾頂帽子。
“好啦,好啦。”有位大哥發(fā)現(xiàn)他們身上確實沒空位了,連忙振臂高呼,讓大家別送了。
“讓讓,讓一讓?!?p> 一道灑脫的女聲從后方傳來,“這是我給向大夫準備的馬車?!?p> 大家一聽有馬車了,紛紛把東西都放在了那女子駕駛的馬車上,空蕩蕩的馬車瞬間被大家塞的的滿滿當當。
眾人給女子讓出一條路,女子翻身下馬,道,”向大夫,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感謝你救了我們?nèi)业男悦?,請您一定要收下?!?p> “對啊,向大夫,您收下吧。”
“您是我們臨安的大恩人啊。”
百姓們紛紛喊道,看向向之寒的眼神熱切又感激。
向之寒環(huán)視一周,對上他們一雙雙清澈明亮的眼睛,心神微動。
這件事于他而言,只是舉手之勞,卻能挽救了一座城的性命。
宗內(nèi)前輩總說,不可擅自干涉凡人命數(shù)。
可若只為一己之利,他又何必自小苦修,又何必追求什么大道呢?
他能感覺到自己體內(nèi)某種莫名的變化,他說不清是什么,但似乎有什么東西和以前不一樣了。
小清若仰頭崇拜的看著向之寒,“向大夫好厲害啊,我以后也要做向大夫這么厲害的人?!?p> 江不晚笑著輕撫小清若的頭頂,“我相信你,一定可以?!?p> “你們的心意我收到了。”向之寒頓了頓道,“各位請回吧,莫要相送了。”
他大多數(shù)時候,其實并不擅言辭,所以想了很久,只說出這么兩句干巴巴的話。
他曾在空無一人的寒室修行百年,未開一言。
平日在宗門也是寡言少語,能動手絕不多話的類型。
他平生為數(shù)不多的言辭都說給江不晚聽了,雖然大多數(shù)都是謊言。
向之寒敵不過熱情的百姓們,最終和江不晚坐上女子送的馬車。
他駕著馬車趕了很遠的路,身上仍跟著不少相送的百姓們。
向之寒一咬牙,加快了速度,直至身后的百姓消失不見。
江不晚收回視線,道,“已經(jīng)看不見臨安的百姓了?!?p> 她笑著說,“我們這趟來臨安真是做了一件好事啊。”
向之寒嘴角浮現(xiàn)一抹笑意,道,“是啊。”
“夫君?!苯煌硗蝗粏柕溃澳阏f他們會給你立廟塑金身嗎?”
向之寒愣了愣,道,“應(yīng)該不會吧,立廟塑金身皆是建立不世功勛之人,我那里小成就,還犯不上給我建廟。”
“我覺得很有可能呢?!苯煌砜吭隈R車上,小腳一下一下的晃著,狀似不經(jīng)意的問道,“立廟塑像可是有天大的好處,夫君難道不心動嗎?”
若說凡人飛升除卻勤修苦練之外,還有一個方法——凡人的信仰。
“天大的好處?”向之寒不解,“不過是些虛名而已,又能算什么好處呢?”
江不晚心下一驚,他不知道?
她許久未來下界了,但上一次來,凡間仍有肉身成圣的例子,他們都是創(chuàng)下不世功勛,身負大功德之人。
這也是當時凡人修行的一種手段,他們不修外物,只修本心。
難道如今的下界不知可借凡人信仰修行一事嗎?
江不晚斂眸,也是,上界封死了下界飛升的通道。
他們不愿看見新人飛升搶奪他們的資源,占據(jù)他們的仙位,又怎會留下這樣bug級的功法呢?
向之寒見江不晚遲遲不言,側(cè)頭就瞧見她正垂著頭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他笑了下,問,“晚晚,你在想什么?這么入神?”
江不晚回神,笑答,“沒什么,我只是在想回去后的學(xué)堂應(yīng)該怎么開?!?p> 向之寒在臨安縣的所在所為也早就傳回了清水鎮(zhèn),他神醫(yī)之名算是徹底在清水鎮(zhèn)乃至整個臨安縣打響了。
是以,向之寒他們一回去,還顧不上休息就開始為慕名前來看病的病人們治病。
小清若剛來醫(yī)館,各類藥材還沒認全,所以江不晚也只得暫時留在醫(yī)館幫忙。
這日,向之寒送走最后一位病人,回首看向早已累癱的二人,苦笑道,“看來出名也并不是件好事。”
江不晚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的說,“夫君,我又累又餓,一動也不想動了。”
她今天一整天都在忙著抓藥和招待病人,幾乎沒有一刻閑下來的時候,早上匆匆吃了碗陽春面,中午則隨便啃了兩口餅子墊墊肚子,一直到現(xiàn)在。
向之寒是修士,這點小場面還是撐得住。
他上前熟練又老道的給江不晚捏肩捶胳膊,他沒有專門學(xué)過按摩之術(shù),但他對人體穴位非常了解,加之他在按的過程中,又暗自輸送了些許靈氣用來舒緩疲勞,所以他的按摩完全不遜色任何一位按摩師父。
江不晚瞇著眼享受來自向之寒的服務(wù)。
別說,她酸澀的胳膊在向之寒的手下,逐漸舒緩過來,甚至比早上的時候還要舒服。
“好點了嗎?”向之寒收回手,問道。
“好多了。”江不晚順勢抱住向之寒的胳膊,然后跳起腳在他臉邊落下一吻,“夫君真厲害?!?p> 向之寒愣在原地,這是第一次有人吻他。
雖然江不晚的動作很快,只是輕輕一點,但他的臉邊似乎還殘留著她的溫度和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