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督主瞎了
他走后,章千蘭收起盛怒面容,滿臉憂愁,嘆了一口氣。
郁蓮視線掃過她愁容,道:“娘,怎么了?”
章千蘭看了一眼她手臂上包扎的傷,又望了望她身上帶血未換下來的衣裳,轉(zhuǎn)過身去,看向院中未完全融化的積雪,哀傷道:“娘不知你為何得罪了東廠,真正的原因你也不會說,娘不求你大富大貴,只求你能平平安安。”
自從掉進湖里后,出來后的蓮兒跟之前多了一絲不同。
她又何嘗看不出來呢?性格變得活躍一些了,主意也比之前多,做母親的也能理解。
從鬼門關(guān)走了一趟回來,導致人的性格都變了不少。
也在情理之中。
郁蓮不忍心她這樣,不露聲色道:“沒有什么不能說的,是督主問我?guī)讉€小問題,我回答得不好,才去東廠走一遭,沒什么事,娘不要擔心,反倒是我出嫁后,你在府里好好過日子?!?p> 聽女兒回答,章千蘭臉色好些,也松了一口氣,“嗯,你手臂不能碰水,這幾日小心點,你這副模樣,不知道你婚期能不能如期。”
說到婚期,她剛放下的心又提起來。
蓮兒春月年華,卻要去嫁給這種人,她轉(zhuǎn)身,認真看著女兒的臉,妄想看到一絲后悔。
郁蓮處之泰然,臉上坦坦蕩蕩,開口道:“手上的傷沒影響,侍郎老爺年齡大點好,會疼人?!?p> “你剛剛?cè)|廠走一遭,不知他會不會對你的名聲有別的看法。”章千蘭邊說邊走到女兒身邊坐下
母女倆像聊家常一樣聊了起來。
屋內(nèi)的春燕、俞姑都是自己人,說這些亦無妨。
郁蓮扶了扶亂掉的鬢發(fā),覺得它有些沉,便直接拔掉簪子,三千鴉發(fā)靜靜傾下,配上她仙娥生月的面容,幽韻撩人。
她鳳眼看向母親又移開,道:“不會,現(xiàn)在佟家跟朝廷關(guān)系緊張,盛京傳聞,佟家要造反,他忙朝中的事都忙不過來,哪里會關(guān)注我這個小妾的事,加上東廠辦事神秘,無人敢亂傳,我這遭去東廠的事,只要府里的人不傳出去,外人是不會知道?!?p> 俞姑忿忿不平道:“小姐你這副粉白黛綠的模樣,東廠那些人都下得去手,何等心腸啊?!?p> 章千蘭覷了她一眼,小聲叮囑:“別太大聲了。”俞姑點了點頭后,她才接著道:“可不是。”
春燕靜靜地聽著,并沒有插話。
郁蓮接話:“我這個是輕的,東廠是出了名的不講情面,什么美人在他們面前,都是按規(guī)矩辦事?!?p> 章千蘭勸道:“反正你下次見到督主要恭敬,做到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才能保住你這條小命。
這個時代是男子的時代,我們女人若不能審時度勢,焉能有活路?”
郁蓮聽母親說要在裴懷安面前伏低做小,沒有作聲。
之前的裴懷安再如何,在她面前都要以臣自稱。
現(xiàn)在輪到她伏低做小。
人生如夢,大江東去,浪淘盡。
章千蘭看出她的不愿,道:“你答應娘?!?p> “哎呀,手有點痛,要休息。”郁蓮坐在春燕旁邊,不想回答,索性裝痛把頭埋進春燕懷中,“春燕幫我叫水,我要沐浴休息了,渾身是血難受。”
女兒一直喊難受,章千蘭也不逼她做什么承諾,道:“那你好好洗漱,娘給你多找了兩個小丫鬟,俞姑你去院門口喚她們進來。”
俞姑點了點頭,出去把人帶了進來。
是兩個樣貌普通,連清秀都算不上的丫鬟,不過可以看出是憨實本分之人。
章千蘭站起身,走到這兩人面前介紹:“高一些的叫秀麗,矮一些的叫秀蕓,是娘起的,如何?娘想讓她們給你當陪嫁,一起去冀府,你也有個熟識的人,這兩個人信得過?!?p> 郁蓮想也不想地道:“留在我房內(nèi)伺候幾天吧,我出嫁后便回你院里,這幾日我不方便,她們幫春燕?!?p> 她屆時假死脫身,這兩個小丫鬟留在冀府那樣的狼窩處,恐怕是活不了多久,在郁府至少能保住一條命。
郁府的大夫人耍心計是耍心計,她來這里那么久,府里還沒出過命案,這是再好不過的事。
好死不如賴活著。
章千蘭不依她,打算再勸勸,郁蓮先她一步開口:“娘,信我。”
短短二字,信我。
婦人閉了嘴,叮囑女兒好好休息便離開了怡月小院。
夫人沒有說什么,俞姑也沒說,留了一句:“小姐小心傷口?!币哺S章千蘭離去。
春燕給新來的兩個小丫鬟下命令:“秀麗,你去喚熱水來?!?p> “秀蕓去準備一下,小姐要沐浴?!?p> 兩人齊聲回答:“是?!倍蟾髯悦β怠?p> 寒峭花枝瘦,烏沉沉的天空突降起雨來。
庭園中,大雨如注,落在青石地上,綻出朵朵雨花。
春雨來得突然,淅淅瀝瀝落在窗沿上。
都督府,正廳。
一個形相清癯的男子端坐在花梨木交椅上,雙目無神,紫色麒麟錦繡官服顯示他不凡的地位,幾位御醫(yī)站在一旁,對視一眼,都是無奈的搖頭。
程堯佇立在側(cè),一臉嚴肅,目光看向幾位太醫(yī),道:“這個毒你們竟無一人能解嗎?”
太醫(yī)院為首的馮御醫(yī)捋了捋白花花的長胡子,道:“督主脈相無礙,各方面都查不出異象,偏偏就是眼睛看不見,我們也是第一次見這種情況,請恕老朽們幫不上忙。”
朔風不敵春燕,今日與她對招輸了,臉上還留著兩處青紫,趕回都督府,督主竟被毒瞎了,他站在程堯旁邊,同樣的一臉嚴肅,道:“你們是不會醫(yī)還是故意不醫(yī)?你們可知現(xiàn)在佟家發(fā)兵在即,少了督主的運籌帷幄要多死多少人,黨派之間的爭斗又會如何加劇?”
幾個太醫(yī)一臉惶恐,紛紛道:
“不是我們不醫(yī),而是找不出病因,一切筋脈皆正常,你說要我們?nèi)绾吾t(yī)?”
“督主身體關(guān)乎國本,我等定是清楚?!?p> “就是,我等豈敢不醫(yī)?!?p> …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了起來。
這時,小廝來報,“督主,石元青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