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草芥
許是真的上天有眼，又或者是那人的求生欲十分的強。
他竟然真的被果子活著帶回來了。
果子回稟的時候說起當(dāng)時景象。
“奴才去的時候那人都已經(jīng)被埋上許久了。都以為他是死定了。”
若不是有沈嫻那句定要把人帶回來，只怕沒有人會去再費這個事，把一個埋進(jìn)地下這么久的人給挖出來。
“啊！”陽山縣主也顧不得害怕，忙問道：“那他如今如何了？”
果子回道：“還有氣。”
陽山縣主急不可耐，邊跑邊說：“我去看看?！?p> 說著一把掀了簾子，自己就跑出去了。
沈嫻隨口囑咐一句黎兒看門，便也跟上。
不想出門便遇見了回來的晉王。
“這么著急忙慌的，阿嫻這是要去哪？”
沈嫻略微思索片刻，俯身在晉王耳邊說了今日之事。
“如今，妾身需親自去看一看才放心。”
晉王便道：“本王也一起吧?！?p> 說著，微一偏頭，對豆子道：“走?！?p> 于是一行人便被帶路去看那倒霉催的阿達(dá)鶴。
關(guān)押奴隸地方離后門近，阿達(dá)鶴被拉回來之后實在是走不得了，只能就近停下來醫(yī)治。
地方偏遠(yuǎn)，沈嫻她們走了好一會才到。
奴隸們都是被關(guān)押在一起的，木頭圍成的柵欄，蓋一快布，像物品一樣被裹在里面。
那就是他們生活的地方。
阿達(dá)鶴以往到不至于如此凄涼，但如今他敗了，他的屋子早就成了勝利者的戰(zhàn)利品。
如今臨時找了個帳篷收拾了塊地方出來給他暫時躺了一下。
陽山縣主的人在一旁守著。
太醫(yī)是個生面孔，有些過分年輕了。
不過也是，能被她們叫出來給奴隸看病的，又怎么可能是太醫(yī)院里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太醫(yī)呢？
他忙著上藥包扎，又叫人去熬了許多的藥，足一個多時辰才堪堪忙完。
抬頭一看，已是月上中天了。
陽山縣主急忙問道：“如何了？”
這太醫(yī)擦著汗搖頭，嘆道：“微臣已盡人事，如今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又道：“此人的傷實在是太重了，身體也似乎...”
他一看四周，發(fā)現(xiàn)并未外人。
才道：“有一事，微臣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你快快說來?！?p> “微臣檢查此人身體時，發(fā)現(xiàn)他不僅受了擂臺上的傷，還被人圍攻過?！?p> “那才是導(dǎo)致他全身骨骼大量斷裂的重要原因?！?p> “除此之外，他還被下過毒?！?p> 陽山縣主掩口驚呼：“怎會如此！”
晉王頓了頓，道：“這樣的事情，其實是可以預(yù)想到的?！?p> 陽山縣主驚訝的瞪著他：“晉王此話何意？”
沈嫻也不由的看向自家夫君。
只見他平靜的道：“擂臺比武，多是武士和奴隸之間的比斗...”
陽山縣主不耐的打斷道：“這我知道。”
“那縣主有沒有發(fā)現(xiàn)，武士多勝，而奴隸多敗？”
“......”
“所以縣主應(yīng)該清楚，像阿達(dá)鶴這樣的一個奴隸，屢屢戰(zhàn)勝武士是何等件叫人很難忍耐的事情?！?p> “于是，有人就下了毒手?！?p> 陽山縣主全身發(fā)抖，氣的罵道：“什么混賬，輸了就不想精進(jìn)武藝，卻去想這樣的下作手段！”
晉王淡淡的道：“遲早的事情罷了，若是本王沒記錯，今年若他再守擂成功，那便是第三年了?！?p> “三年，沒有任何人可以勝過一個奴隸?！?p> 這樣丟人的事情...
“所以他才會這么慘...”
“應(yīng)該不止如此。”沈嫻補充道：“還沒問，縣主今日輸了多少？”
陽山縣主被問的一愣，“啊？我不知道...”
她就是玩?zhèn)€刺激，從不關(guān)注輸贏多少。
是以完全不知道，今日到底虧了多少。
最后還是她的仆從回稟道：“縣主一直玩的小，左右不過三四百兩銀子的輸贏?！?p> 沈嫻道：“你這還是玩的小的，那你想想，那些玩的大的會輸多少？”
陽山縣主難以置信，“這難道也能怪在他的頭上？”
沈嫻靜靜地看著她。
晉王又涼涼的補充了一句，“何況，他連武士都算不上?！?p> “武、士。這兩個字本身就代表了一股勢力?！?p> “現(xiàn)在阿達(dá)鶴的存在，挑戰(zhàn)了這股勢力的權(quán)威，被打壓其實應(yīng)該是件意料之中的事?！?p> 縣主罵出了沈嫻的心聲，“什么狗屁理論！”
只是縣主再生氣，也不能接著罵下去了。
因為長公主的人已經(jīng)找來了。
陽山縣主只好跟著回去，臨走的時候還拜托沈嫻：“幫我看著他?。∏f千萬不要讓他死了?！?p> 沈嫻道：“你放心?！?p> 沈嫻看這那人，眉頭緊鎖，“總是在這里也不是個辦法。”
“阿嫻不急，就算是要挪動，也需他好一些才行?！?p> 晉王便先派指派了那太醫(yī)和一個侍衛(wèi)，專門守著阿達(dá)鶴。
回去的路上，沈嫻一直在沉默。
晉王亦是不語。
走著走著，沈嫻慢了下來。
晉王也不催促，只是也緩下了自己的速度。
直到沈嫻靜在那里沉默。
“難過？”
“只是一點點?！?p> “阿嫻是聰明人，聰明人總是容易多思多想?！?p> “妾身只是在想，造成今日這件事情的源頭，到底在哪里？”
“是比武，還是在單純的比武之上又加上了賭博？”
“我想來想去也不明白，天子腳下為何如此肆無忌憚？”
晉王默了半晌，才道：“因為人命如草芥，到哪都一樣?！?p> “阿嫻你信不信，即便阿達(dá)鶴不是奴隸，他也是武士中的一人，下場也絕不會好過今日的?！?p> “占據(jù)魁首三年之久，這就是他的罪過?！?p> “呵，果然是，人命如草芥...”
“阿嫻...”
她的表情有些悲哀，讓旁邊的晉王都有些不忍。
“別想太多了，這樣的事情從古至今，從未斷絕，也不可能斷絕。”
“你心軟，咱們就叫太醫(yī)好好的醫(yī)治他。把他帶回家也行，日后終生總歸是不必刀口舔血。也算是夠了?！?p> 他說的對，沈嫻能做什么呢？
區(qū)區(qū)一個沈嫻。
空有王妃名頭，實際上卻還是無權(quán)無勢的沈嫻，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么多了。
縱然再不心甘情愿，沈嫻也只能認(rèn)。
她笑笑，算是同意了晉王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