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敢對我們?nèi)鳠o禮,你算是哪根蔥?”
顧念溪身邊的婢女一下子踩在巫子的腹部上,本就病弱的女子哪里還能承受,立即吐出一口血就。
袖袋里掉出了一枚鴿子蛋一樣的物什,青色的鱗片包裹整個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巫子暗暗挑眉,然后假裝緊張地想要去將那一顆蛋收起來,卻被人快一步撿起來。
“還給我!”
“還給你?憑什么?”
顧念溪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杏眼彎彎,櫻桃小嘴揚(yáng)起陰險的笑。
她覺著就憑顧延歌這幅緊張的模樣,這一定就是個寶貝,再不濟(jì)應(yīng)該也算是個把柄。
巫子伸出枯瘦的手指,一副想要將蛋搶回來的模樣,眼睛里滿是逼真的不甘。
“我要?dú)⒘四恪?!?p> “那你也要有這個本事?!鳖櫮钕獪惤鬃拥亩叄盟菐е膳畫捎椎纳ひ粽f話:“我的好姐姐,你這么有出息,不如去陪我們的好爹爹吧?!?p> 顧尋章?他又怎么了?
巫子只覺著腳踝上一陣?yán)淙袆澾^的冰涼,傳來割裂的痛,讓冷汗瞬間爬上她額頭。
“妹妹怕姐姐覺著鐐銬重,又怕姐姐不好好陪爹爹,所以切斷了姐姐的腳筋,是不是很體貼呀……?嗯?”
顧念溪拍了拍巫子本就蒼白的臉,感受到她微微的顫抖,這才滿意地將沾上冷汗與血的手在手帕上擦了擦,丟給了身邊的侍女。
她提著輕紗裙擺轉(zhuǎn)身離去,裙邊的紅邊罌粟沒有沾上半點(diǎn)血,卻只看著就覺著毒。
不怕,這和那些年的病痛比起來,和那一次比起來,一點(diǎn)都不痛……
血液一點(diǎn)點(diǎn)流逝,巫子覺著眼皮子越發(fā)沉重,渾身像是被石磨碾過一樣。趴在地上的她,只能動動手指。
地上的影子冒出許多黑衣士兵,將趴在地上的女子架起來,往影子中走去,在地上拖出兩道血痕。
顧念溪看著那兩道血痕,滿意地翹了翹嘴角。
地牢陰暗潮濕,在墻邊生了鐵銹色的青苔,透著一陣陣腥味,更顯陰暗。耳邊總有鐐銬叮當(dāng)作響的聲音,伴隨著嘶啞的哀嚎,隨著陰風(fēng)鉆進(jìn)耳朵。
牢籠柵欄外門被打開的,生銹的轉(zhuǎn)軸發(fā)出“吱呀呀”的聲音,一個人被丟了進(jìn)來。
蓬頭垢面的老者湊近一瞧,眼睛立刻就酸了。已經(jīng)被拔掉舌頭的嘴里,發(fā)出嘶啞的哭泣聲。
“嗚嗚……呃嗚嗚……”老者將巫子抱在懷里,將貼在額前的亂發(fā)理到鬢角。
巫子費(fèi)力地將眼睛睜開一條縫,一時間沒能認(rèn)眼前人,只感覺莫名的熟悉。
她的雪青色衣裙下擺被血染透,貼在傷口上,極其不舒服。
即使到了這種地步,但是她的耳朵向來很好。仔細(xì)分辨了一下老者嘶啞的聲音,她試探性地叫了一下:“爹……爹?”
那蓬頭垢面的老者拼了命地點(diǎn)頭,帶著血痂的手撫過巫子的臉頰時,讓她感覺到粗糙卻溫暖的觸覺。
“啊嗚嗚……”他再度悲呦地哭起來。
巫子微微蹙眉,只覺著顧尋章在耳邊這樣哭讓她有些心煩。但不等她打斷,牢門再度被打開,扔進(jìn)來兩碗清米湯。
大半的米湯已經(jīng)撒在外面,碗底只留了兩片樹葉一樣青菜。真真連豬食都不如。
顧尋章卻小心地將沾在碗邊的米粒攏進(jìn)碗里,然后獻(xiàn)寶似地端到巫子面前。將她的頭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小心翼翼地拿著碗湊近她的唇。
蒼白病弱的女子非常吃力地吞了一口,然后別開臉,輕輕咳嗽。
牢門外傳來鼓掌聲,顧念溪緩緩走進(jìn)來,用極具諷刺的語氣說:“顧老爺真是與顧大小姐母女情深啊,本殿下都差點(diǎn)感動了?!?p> 顧尋章只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地將巫子護(hù)在自己懷里,一副誓死捍衛(wèi)的模樣??审廴绾文軗踯?。
“將他們分開?!?p> 一句冰冷的命令落地,黑衣士兵將兩個人生生架開,鎖在了墻面的鐵銬上。背后鐵銹色青苔的濕冷觸感,讓出巫子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知道這里的青苔為什么是紅的嗎?”顧念溪手指纖長,指甲養(yǎng)得極好,劃開皮肉時也鋒利異常。
“因?yàn)榘 @面墻上沾了無數(shù)的人血,養(yǎng)著養(yǎng)著就成了鐵銹紅色?!?p> 巫子修長的脖頸皮膚細(xì)嫩,一下子就被顧念溪的指甲劃出了長長的血痕。
病弱的女子雖然憔悴,但是面上的神情依舊清冷,沒露出半點(diǎn)的恐懼。落在顧念溪的眼里,就成了一種不卑不亢,高傲至極。
顧念溪嘴角沁出猙獰的冷笑,背后森冷冷地伸出一個頭,脖子長得就像是一條長在背上的蛇。
那分明就是柳氏的臉!
顧尋章雙目瞪圓,驚駭?shù)綐O點(diǎn)。嘴唇打著顫,嘴里發(fā)出干澀的音節(jié)。
這還能算做是人么?
“既然顧大小姐這么不卑不亢,那么就進(jìn)我的肚子,化為我和娘親的一部分吧。說不定,我能因?yàn)轭櫞笮〗愕难飧蓛粜?,不是么??p> 顧念溪狂妄自大地笑著,張狂的笑聲灌滿了整個牢籠。
柳氏的臉伸著蛇一樣的長脖子,在將將咬下時,巫子忽然間睜開眼。
她伸出尖牙狠狠地往前一咬,地上開始結(jié)出冰霜,將兩個頭的顧念溪凍在地上。只能任由巫子將她一身的血都吸干凈,魂魄順著血液被吃得一干二凈。
地牢里鴉雀無聲,但是那些黑衣士兵,顯然不是太忠誠,只是在原地侍立,像是在等什么人。
“好一個顧家大小姐,果然是比顧二妹妹強(qiáng)多了?!眮砣舜┲簧砩钭仙呐凵?,衣擺上用金線繡著蟒蛇纏繞曼陀羅。
來人是一個長相極其陰柔的男子,臉色比之巫子更蒼白,只配上他的五官顯得格外和諧,甚至有種危險的好看。
他用扇子抬起巫子的臉,笑得翹起眼角,陰冷的氣息噴在臉上。
“既然你殺了我找來的三公主,那就只好由你來代替她嘍?!?p> “那他呢?”
巫子抬眼,面上盡是冷靜自持,似乎是對這樣的場面司空見慣。抬眼直視陰柔的男子,眼睛里甚至帶著暗含深意的笑。
陰柔的男子露出一分欣賞,決定賣給她一個人情。
“沒用的東西,當(dāng)然是扔掉。”
“謝謝殿下。”巫子假模假樣地道謝。
巫子暗暗松了一口氣,看著蓬頭垢面的老人被拖出去后,垂下清冷的眸子。
漫天飄飛的花瓣沒能蓋住街頭的血腥味,一個被滿身血痕的人躺在落花堆里,手往前扒,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往前挪,抓住了某人月白的衣角。
“顧老爺?!”
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從蓬頭垢面的老人掌心中滾出,扶允撿起細(xì)看,頓時瞳孔驟縮。
那是一顆半掌大的蛋,上面覆滿青色蛟蛇鱗片。
雀詞君
青蛇蛇表示委屈成一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