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她的底氣
屋內,王邇豐繼續(xù)說道:“我們來此,正是想向淵主詢問那通道被毀一事。不知,這通道原來位于何處,又是因為何故而毀損?如今,是否又修復它的可能?”
淵主聞言,仰頭兀自笑了,低聲道:“何故毀損?還不是因為你?!?p> 眾人只聽得淵主喃喃說了什么,卻苦于未聽清;王邇豐追問道:“淵主方才是說什么?”
“沒什么,”淵主朗聲道,“我是說,這些問題你們都無需知道,你們唯一需要的,就是接受這個事實:通道被毀了,誰,也出不去。我勸你們,與其想那些有的沒的,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夠在這黑暗深淵之內,保住性命,好好活下去罷?!?p> 淵主的話猶如一記悶棍,狠狠將屋內八人心中剛剛升起的一絲火苗,又再次給錘滅了。
八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隨王邇豐辭謝道:“多謝淵主善意提醒,既如此,我們就不打擾了?!?p> 就這樣,一行八人,垂頭喪氣地回到了小院。
王邇豐見狀,想要振奮一下士氣:“大家別垂頭喪氣地呀。說不定,這也是好事?!?p> 呂若曦立刻明白了王邇豐的意思:“是啊。如此,今晚我們便可坦然赴約了?!?p> “可不是。橫行大淵,所向披靡啊!這也算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吧?!碧K子由拍拍了一旁的王染,“你這眉頭緊鎖的,想什么呢?”
王染惑然道:“我只是在想,這灰老究竟是什么人?看著毫不起眼的他,竟能有信心,叫我們每個人都成為橫行大淵,所向披靡的高手?”
蘇子由:“誰知道呢,這高人啊,一般都不露像,這露像者非高人!“
張穩(wěn)穩(wěn):“要不然,我再去問問叔父的意見?”
王邇豐:“不可,昨日灰老囑咐,此事只能我們八人知曉?!?p> 蘇子瞻點點頭:“確實?!?p> 張穩(wěn)穩(wěn):“既如此,我們今夜先去看看也無妨,若是能多一身本事,也是件極好的事情?!?p> 張慢慢:“是?。∪缯嫒绱?,我就不需要哥哥保護我了,我可以靠自己!”
王染還是不放心:“我總覺得此事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這么簡單?!?p> 眾人聞言,瞬間皆沉默了。
蘇子由嗔怪道:“你呀,就是愛把什么事情都給想復雜了!灰老都已經(jīng)說了,就是想助我們一臂之力而已!”
蘇子瞻見狀,安撫道:“今夜赴約的結果不論為何,我們都還有相互之間的幫助,大家也不必把此一事看得太過沉重?!?p> 王邇豐故作輕松道:“這樣吧,現(xiàn)在時間尚早,也難得空閑,今日,就由我親自下廚燒菜。犒勞一下大家這幾日的辛苦吧。”
眾人發(fā)出一陣驚呼:“真的?”
蘇子由一臉期待道:“還從未有機會嘗過邇豐姐的廚藝呢!”
張穩(wěn)穩(wěn):“那就有勞邇豐了。慢慢,你也隨去幫忙吧?!?p> 張慢慢:“哥,你是見不得妹妹我歇著,還是見不得邇豐姐一人忙活???”
張穩(wěn)穩(wěn)拍了拍妹妹的肩膀:“都不是,我是信得過妹妹的能力。”
蘇子瞻:“那就辛苦你了。”
王邇豐:“不辛苦,易如反掌?!?p> 王染一臉懷疑:“希望如此?!?p> 王邇豐言之鑿鑿:“必然如此。”
呂若曦正欲開口,卻被王邇豐一把按住了:“有慢慢一人做幫手就得了,你們其他人都在這兒等著吃現(xiàn)成的吧!”
自從王邇豐撂下這句話后,也不知道眾人一臉期待地等了多久。餓得都前胸貼后背之時,王邇豐終于端上來一盤菜。眾人雖立馬圍了上了,卻無一人敢動筷。
“烏黑……發(fā)亮。”蘇子由咽了一下口水道。
“黑不……溜秋。”王染接話道。
“黝黑……發(fā)光?!睆埛€(wěn)穩(wěn)接話道,
王邇豐將菜“哐當”一聲砸到桌上:“你們跟這兒成語接龍呢?我倆辛苦忙活了大半天,這菜上來了,你們自然是要爭相品嘗,這樣才對得起廚師的心意?。 ?p> “對對!嘗嘗,別光看外表啊,你說是不是?”張慢慢一臉期望,又略帶鼓勵地盯著蘇子由。
蘇子由果然猶猶豫豫地拿起了筷子:“好……好吧。我來嘗嘗?!?p> 王邇豐很開心:“就是嘛!這說到底都是一盤兒菜,又不是拿來害你們的毒藥。”
其他幾人一臉憐惜的目光看著蘇子由,蘇子由拿出視死如歸的氣勢,猛地夾起來一片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東西,一路顫抖著將它舉到眼前。
待仔細看清此物后,蘇子由的聲音里已然是帶了哭腔,眼淚也快下來了:“姐……你這怕不是真的在‘燒’菜吧?都黑成這樣了?我……實在是下不去嘴啊!”
蘇子由委屈地丟了筷子,哇一聲捂住了臉。
其他人見狀,莫不萬分同情。
張穩(wěn)穩(wěn)一手端起菜來,低語道:“今日適合辟谷,依我看……”
“好?!蓖跞緫暣鸬?,順勢用力,將張穩(wěn)穩(wěn)的胳膊猛地往外一推。
王邇豐還未注意到,盤內燒得黑乎乎的菜,已經(jīng)應聲飛入了草叢中。
其他人裝作沒看見,只顧著自己自言自語。
“還是辟谷有益身心健康?!?p> “辟完谷之后,應該是更有利于今夜修習功法。”
張慢慢見到這副陣仗有點著急:“哎,怎么都跑了呢,里面還有菜呢!”
“不用了,不用了,我們辟谷去了?!?p> “不吃拉倒!我們倒也省事了。坐!”王邇豐氣惱的一摘圍裙,順勢將張慢慢拉到椅子上坐下。
一旁其他人都已經(jīng)散去,唯有蘇子瞻、白如萱和呂若曦還在原地坐著。
“哥哥怎么不隨他們去辟谷去?”張慢慢問道。
“我若也走了,你們豈不是真的白忙活了?!?p> 王邇豐:“你還愿意吃我們燒……我們做的菜?”
蘇子瞻微笑著點頭。
張慢慢繼續(xù)問:“那兩位姐姐呢?”
呂若曦看了一眼白如萱道:“我們若是走了,豈不是要錯過眼前的這場‘情深意長’了。”
王邇豐氣惱道:“你們竟然也來笑話我!”
白如萱:“豈敢笑話。深情難得,我們羨慕還來不及呢。是吧,若曦?”
呂若曦:“誰說不是呢。妹妹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罷?!?p> 王邇豐:“是誰身在福中,我不說?!?p> 蘇子瞻接話道:“是我。”
王邇豐聞言,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呂若曦、白如萱見狀,頷首癡笑。
張慢慢看不下去了:“我……也飽了,我去幫你們把里面的菜給端上來?!?p> 神女峰,書房內。
心長老向神女稟報道:“您讓屬下監(jiān)看的人,并無異動。”
“哦?她現(xiàn)在人在何處?”
“還在棲鳳山上,看情況,恐怕會待上幾天時間。”
神女冷笑道:“那應當是甚和淵主的心意了?!?p> “神女的意思是?”
神女反問道:“你既監(jiān)看了那人一整天,難道就沒發(fā)現(xiàn)其中的古怪?”
心長老畢恭畢敬道:“屬下知錯。屬下確實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異樣,但……但事關神女……屬下不敢輕易置喙?!?p> 神女滿意道:“嗯。本座知你從無不敬之心,但說無妨。”
心長老:“那人的容貌……與神女……長得……一模一樣。”
“這就是了?!鄙衽?,“雖貴為一淵的少主,什么樣的女子,都唾手可得,可他,卻偏偏只對我這個容貌的女子,青睞有加,實在是有意思得緊。難不成,這是他的什么癖好?”
心長老:“神女可是需要屬下去查證此事?”
“不用!你只管給我看好那個人就行?!?p> “是?!?p> 小院內的樹下。王邇豐悶悶不樂地坐著。
一旁觀察多時的蘇子瞻問道:“怎么,還在為方才的事生氣呢?”
王邇豐搖搖頭,半晌后,說道:“你知道,以前我常常自嘲自己是干不了大事的人。后來……”
“后來怎樣?”
“后來我發(fā)現(xiàn),年輕時的自己,還是太片面了。”
蘇子瞻一副“就是嘛”的表情,笑瞇瞇地看著她。
王邇豐托著腦袋道:“其實,更確切的說:我其實是既干不了大事,也干不了小事的人才對。”
蘇子瞻這才發(fā)現(xiàn)王邇豐的語氣不對,連忙握住她的手,柔聲問道:“怎么突然說起喪氣話來?!?p> “對!我就是覺得心里喪氣啊。”王邇豐理直氣壯道。
“嗯,也對?!碧K子瞻點點頭,表示理解,“今天,為了給大家鼓氣,你裝作很振奮的樣子。現(xiàn)在,他們都不在,你想怎么喪氣都成?!?p> “就像若曦她們說的那樣,”王邇豐坐正身子看著蘇子瞻的眼睛,“你對我太好了,若沒有你……”
“沒有我,你也會一樣堅強?!?p> “是。有沒有你,我都要堅強,我都會堅強;只是,上天垂憐,賜給我一面柔軟的墻,讓我可以倚靠,對著他心傷,對著他難過。有時候我想,你的存在,一定是上天賜給我禮物?!?p> “你才是上天給我的禮物?!?p> “長這么大,除了父母家人以及幫助過我的友人,我還從沒有如此感謝過上天。只要有你在,我便覺得心里有了底氣,那種,不論發(fā)生什么都可以坦然接受的底氣?!?p> 蘇子瞻眼圈微紅,扶著她的肩膀,輕輕靠向自己:“我何其幸運,能成為你的底氣。自認識你以來,你一直都那么堅韌勇敢,哪怕是困難重重,也能迎難而上,憑著感覺不屈不撓地找到自己要走的路。我知道你并不需要一面墻來保護。但是我很寬慰,你愿意選擇偶爾讓我做你可以錦上添花的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