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邪靈之約
兩人頭碰頭，不知坐了多久。
王邇豐抬起眼，偷偷瞄起蘇子瞻，卻發(fā)現(xiàn)他眉間有一根白，“你都有白眉毛了！”她立刻坐起身，拿手捋著他的眉，“這里，一根。抓到你了！”
蘇子瞻以為她擔(dān)心自己，安慰道：“不要緊，一根而已，并不能說明是我過于操勞?！?p> “??？而且還掉了！”王邇豐捏著這跟白眉，手足無措起來。那無助的模樣，倒是給蘇子瞻整得有些發(fā)懵。
“嗯？無事，掉了便掉了罷?！?p> “不是，”王邇豐一臉失望道，“如果能全白了，那你就是白眉大俠了！”
“嗯？”
“如果那樣的話，我就有了一個白眉大俠的友人，說出去豈不是叫人羨慕？”王邇豐一臉向往地用指頭沿著蘇子瞻的眉形，一下一下無意識地畫著。
“別鬧。”蘇子瞻雖口中說著別鬧，卻到底也沒忍心去將她造次的手給擋下。
見蘇子瞻一動不動地坐著任由自己擺弄，一會抬眼呆呆地看看自己，一會又垂下眼睛，目不斜視；臉和脖子的顏色也似乎變得不同起來。
“他這是……害羞了？”意識到這點的王邇豐，立刻識趣地收回手，移開了身子：“坐得無聊嘛，我就隨口說說?！?p> 蘇子瞻這才暗暗松了口氣，看了看天色：“是不是該叫上他們走了？”
王邇豐欣然道：“好！”
是夜。
玗琪樹旁。
灰老盤腿坐于其余八人之前，鄭重道：“今夜，大家都坐在這里，當(dāng)是決定接受我先前的提議；既如此，我必兌現(xiàn)承諾，叫你們成為橫行大淵的強(qiáng)者。屆時，若你們能得著機(jī)遇，便可達(dá)成心意，順利出淵?！?p> 八人齊齊起身，躬身作禮：“謝灰老成全。”
蘇子由好奇道：“灰老，不知道您會教我們什么高深莫測的武功呢？”
張慢慢也問道：“是啊，灰老，眾所周知這修煉功法可并非朝夕之事。不知道，我要跟著您練習(xí)多久，才能成為大淵強(qiáng)者呢？”
灰老臉上神情莫測：“我并非是要教給諸位什么神功秘籍?！?p> 張穩(wěn)穩(wěn)訝然：“不是？那是什么？”
灰老繼續(xù)道：“正如你妹妹所言，任何的功夫都需要假以時日才能有所成就。而若是想要在一夕之間早就高手，自然不可能是修煉功法，而只能依靠咒術(shù)法陣。”
王邇豐吃驚道：“什么樣都咒術(shù)法陣竟有這樣大的威力？”
灰老捻須道：“自然不是一般的法陣，乃是我壓箱底的寶貝??！”
王染：“我只想知道，這樣違反天綱地常的法陣，究竟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
灰老微笑著點頭道：“問得好。此法陣，名為天啟陣，可以說它全無后果，也可以說它后果很嚴(yán)重。而究竟會如何，全看簽下施行此陣合約之人內(nèi)心的欲念，或者說，惡念。”
王染：“什么意思？”
灰老：“此法陣，對人本無甚傷害；但，若簽約之人內(nèi)心欲念和貪婪洶涌，則可被賦予異常強(qiáng)大之力?！?p> 蘇子由追問：“此話怎講？”
灰老：“簡言之：簽訂此約之人，其內(nèi)心越邪惡，其功力增長得越迅猛，此人則越無敵。正因此，它甚至?xí)腥藶榱俗儚?qiáng)大，而不惜變得更加邪惡?！?p> 八人聞言，皆陷入沉默。此時，若是灰老告訴眾人，此契約之名乃喚做“邪靈之約”，怕是無人會簽訂此約，也正為避免如此，灰老向眾人隱瞞下了這點。
灰老犀利的目光掃視過眾人，繼續(xù)道：“想要接受天啟陣的賦能，又不被其反噬，需時時秉持一顆公允之心，不被欲念吞噬。所以……現(xiàn)在，你們還愿意繼續(xù)嗎？”
王染問道：“那我們?nèi)绾沃雷约菏欠窆?？如何知道自己有沒有被內(nèi)心的邪念所控制？”
灰老意味深長道：“自然是，當(dāng)你發(fā)現(xiàn)自己的功力突飛猛進(jìn)，遠(yuǎn)超于其他人之時?！?p> 王染窮追不舍：“若發(fā)現(xiàn)自己果真如此，又當(dāng)如何？還請灰老明示?！?p> 灰老嘿嘿一笑：“若發(fā)現(xiàn)果真到了如此關(guān)頭，便面臨一個選擇：你是繼續(xù)跟隨邪念助長功力，還是放下貪心回歸無欲，僅在一念之間而已。所以說到底，一切皆在于你們自己，在于你們的心。”
蘇子由怯生生道：“聽著怪玄乎的，我感覺，即使不用這個法陣，我們應(yīng)該也總能找到其他生存下去的辦法吧？”
灰老：“自然。但機(jī)會可能只能用微乎其微，甚至渺茫來形容了。你們?nèi)舾市娜绱?，便請回吧，全?dāng)是我白操心一場。”
八人互相交換著復(fù)雜的眼神。
張慢慢向蘇子由道：“我說，你究竟是對你自己沒信心，還是對我們其他人沒信心？惡念嘛，”
張慢慢拿指頭戳著蘇子由的胸口，“難不成，你這里已經(jīng)是惡念叢生，所以才如此害怕的？我自是不怕的，我想學(xué)會這門本事，如此一來，在危難時刻，既可以保護(hù)自己，還不會拖你們后腿?！?p> 此時此刻，面對善于惡的博弈，每個人的心里都在自問：“我們內(nèi)心的善良，可否叫我們抵抗住這個法陣的反噬？”
見眾人陷入猶豫中，灰老悠悠道：“你們應(yīng)該知道，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利益，也沒有絕對的弊端。所謂的最佳選擇，不過是審時度勢之下的產(chǎn)物。
雖然，離開此地才是你們的目的所在，但，要實現(xiàn)這個目的，你們唯一需要的，是保住每個人的性命。
接受天啟陣的賦能，即便最壞的結(jié)果發(fā)生了，也不過是以你們當(dāng)中某個人的邪惡為代價，但無論如何你們都會活著，不是嗎？
只要是活著，一切就都還來得及，一切就都還有希望。如此梳理下來，這個問題答案的難道不是顯而易見的嗎？你們究竟還在猶豫什么？”
如此，王邇豐詢問似的掃視了一下其余七人，從蘇子瞻開始到白如萱結(jié)束，每個人都暗自朝她點了點頭。
于是王邇豐上前一步向灰老道：“我們想好了，愿意簽下施行此陣的契約。”
“嗯，膽識過人，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們。”灰老滿意地點點頭，“稍后，待天啟陣法開啟，它可量體裁衣，依據(jù)你們各自的資質(zhì)根器，制定出最適合你們的獨(dú)門絕技?！?p> “量體裁衣？不知道我會被法陣賦予什么樣的神功絕技。”蘇子由歡喜又意外，拿胳膊碰了碰一旁的王染，“你就不好奇嗎？”
王染理都沒理：“再碰我一下，你不如先好奇好奇你會怎么死?！?p> 蘇子由嗤之以鼻。
說話間，灰老從懷中拿出羊皮一張，用法力展立于眾人面前：“請諸位以指尖血，書一‘諾’字即可。”
眾人紛紛咬指，在羊皮上書下“諾”字。待集齊八人的諾，灰老一揮手，將皮卷收于懷中，便開始念咒施陣。
咒既出，陣已成。只見眾人為一張巨大的法陣之罩給牢牢罩住。此刻，正在遠(yuǎn)處通過神通在觀測眾人的心長老被法陣的反彈之力所傷，差點弄瞎了雙眼，弄聾了雙耳。
陣眼當(dāng)中，一少年從天而降，此人，亦正亦邪，正是行使賦能之力的判魂。
少年判魂口中念念有詞：“判魂既臨，雨露均沾。判！”
受判的八人，即刻被吸入陣眼周圍；接受判魂的測度與賦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