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闕菲薄的唇角勾起一個略顯自嘲的笑容,語氣淺淡:“我本是為了無極劍而去好劍堂,倒不想真的惹了一身漣漪,這并非是我所愿。”
時漪微怔,只覺這句話無比刺耳。
言下之意,不就是他壓根不想招惹她唄。
可那時他還笑吟吟地對她說,師姐的名字真好聽,仿若人從清溪過,惹一身漣漪。
她呸!張口就來的大騙子!
然后她氣不過,就哭著跑了。
接下來還有頒獎儀式,淳清打算去追時漪,卻被扶慎叫住。
“你留在這兒替你師姐拿獎金,我去找她!”
由于剛才的狂風(fēng)加云闕受重傷,現(xiàn)場是一片嘈雜吵鬧。
淳清和扶慎等人沒有聽清楚臺上的時漪和云闕都說了些什么。
眼下見時漪傷心欲絕地先行走人,扶慎只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云闕的頭上。
他適才隱約聽到云闕讓時漪拿到獎金就滾出京城的言辭,當(dāng)即猛地頓下腳步,扭頭對云闕氣憤地瞪了一眼。
“你當(dāng)然不知道十一被她那個渣男前任傷得多狠,你更不知道她為了復(fù)仇而有多努力!她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一步,你有什么資格讓她滾出京城?她哪里礙著你的眼了!”
雖然被扶慎劈頭蓋臉的一頓罵,云闕沒有反駁,也沒有任何解釋。
扶慎沒有多耽擱時間,穿過擁擠的觀眾席,向時漪離開的方向追過去。
等到少女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云闕方才緩慢地下了擂臺。
在周圍沒人時,他的嘴角當(dāng)即涌出一絲鮮血,而如雪般的白衣上更是布滿大片的殷紅。
對于她揮來的那一劍,云闕的確沒有使出全部力氣去阻擋,且在看到對方被怒火染紅的瞳孔中,只堪堪留下保命的反抗。
她恨著他,那他不妨如她所愿,任她泄火。
夏舒竊在驚愕之后,立即跟過來,看著他一聲不吭強(qiáng)忍的樣子,她的心仿若沉入海底。
哪怕這處傷口不在自己身上,可她依舊能感受到疼痛的滋味。
她想要扶住他的手停在了半空,又縮回去,悶悶地發(fā)出聲音:“云闕,我總算明白這段時間你突然對百里挑一感興趣的原因,原來自始至終都是為了她是吧?!?p> 云闕不語,繼續(xù)往后門的通道走。
夏舒竊不緊不慢地跟上去,與他保持著或近或遠(yuǎn)的距離。
畢竟太近的話,遭人嫌啊。
但她還是忍不住張口:“云闕,我之前問過你,你說你沒有對她動心的。”
停頓兩秒,她再次詢問:“當(dāng)真沒有嗎?”
“沒有?!?p> 他很快地出聲,沒有猶豫地否決。
但她無法信服。
到底是沒有動心,還是未曾覺查到動心?
等到男人上了馬車,夏舒竊神色復(fù)雜,低聲道:“云闕,我的人已經(jīng)通過無極劍打探到神山的方位,無需多久就能進(jìn)入神族?!?p> 這是一個好消息,她選在這個時間點(diǎn)說出來,一是想減輕他的部分痛苦,二是只要從神族那拿到想要的東西,再順利把無極劍還給時漪,那這云闕與那個姑娘便再無瓜葛。
但在聽到這句話后,云闕的情緒并沒有多大的起伏,反而道:“公主想說的,都說完了?”
夏舒竊微怔,點(diǎn)頭:“差不多吧?!?p> 云闕輕輕抬眼,對駕駛馬車的傭人道:“回公主府,速度快點(diǎn)。”
夏舒竊擔(dān)憂的目光看了看他,終究將關(guān)心的話語咽回去。
府里有納蘭毓鳳,她倒是不認(rèn)為云闕有生命危險,只是神醫(yī)醫(yī)術(shù)再高,也無法醫(yī)心。
竊香園的來儀齋。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藥材味,只見大大小小的罐子邊,納蘭毓鳳用放大鏡仔細(xì)找些什么。
這位神醫(yī)有時候記性很差,有時候也會把屋子里弄得很亂,尤其是當(dāng)他心無旁騖地投入研究時,屋子里更是連站腳之地都沒有。
比如現(xiàn)在,云闕看起來穩(wěn)當(dāng)?shù)貋淼介T口,在與納蘭毓鳳對視的下一秒,整個人便無力地往門框上一靠滑倒。
納蘭毓鳳看到男人受了重傷,可不過三米的距離,礙于中間凌亂地擺著瓶瓶罐罐,為了不踩到那些寶貝,他只能先迅速地清理出一條通道。
但來到云闕面前,檢查著他的傷情時,納蘭毓鳳微皺眉頭,驚訝地嘀咕:“我怎么感覺這個傷口似曾相識呢?就好像之前有看到過一樣的傷,還都在左肩的位置?!?p> 云闕沉默一瞬,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大意是現(xiàn)在是嘮嗑的時候嗎?
納蘭毓鳳將云闕安置在隔壁的房間,接著翻箱倒柜抱著一堆藥折回。
在他止血上藥的期間,云闕因?yàn)樘弁磶锥瓤煲柽^去。
待傷口處理好,納蘭毓鳳送來一套干凈的衣服讓他換上,打趣開口:“你今天是和公主一起出門的吧,她那么寶貴你,怎么會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允許你受傷?”
公主平日出行,暗中都有黑騎保護(hù),尤其和云闕出門,那必定是加派黑騎人員。
即便黑騎戰(zhàn)敗,能把云闕傷得如此之重的人,也稱得上武林高手中的高手。
而云闕接下來說的一句話,直接讓納蘭毓鳳大跌眼鏡。
“是我自己要受這一劍,與旁人無關(guān)。”
云闕單手慢條斯理地穿上衣服,在服用大補(bǔ)的丹藥后,他蒼白的臉上漸漸恢復(fù)了血色。
納蘭毓鳳好奇問:“為什么?你不怕對方下手重一點(diǎn),直接要你的命?”
云闕言簡意賅地回兩個字:“還債?!?p> 這讓納蘭毓鳳更匪夷所思了。
他挑了挑眉,悠悠地問:“我還記得你幾個月前,和公主去找打開神山的鑰匙,你們究竟去了什么地方?都經(jīng)歷了什么?”
他突然感覺戰(zhàn)浥猜測的不錯,自從那次遠(yuǎn)行回來,云闕是有點(diǎn)古怪。
云闕好笑地勾了勾唇,反問:“納蘭,你什么時候也在意起別人的私事了?”
納蘭毓鳳沖他眨了一下眼,笑瞇瞇地表示:“屬實(shí)是天天研究草藥,挺無趣的,偶爾也想聽聽八卦。”
想到近來園里過分安靜,云闕轉(zhuǎn)移話題問:“戰(zhàn)浥呢?那孩子最近怎么消停了?”
納蘭毓鳳扶額,有些哭笑不得地解釋:“他啊,被養(yǎng)的蠱反噬了!這會兒正在休眠,沒個十天半個月醒不來。對了,你上次找我要瀉藥做什么用?”
“有嗎?我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