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街上滿是游客,時漪費力地穿過擁擠的人群,試圖逃離這喧鬧的地方。
此刻,她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由于沒有看路,她被一個高壯的男人撞到,差點就要摔到時,胳膊被人及時地拉住。
時漪揉著紅通通的眼睛,回頭一看,就見追自己一路的扶慎。
男人白皙俊美的一張臉上,沁出一層薄薄的汗珠,他原本就不擅長運動,又心急她的安危,這才生出一身汗。
不知為何,這會兒看到扶慎出現(xiàn),時漪只覺得狂亂的心忽然有了些許踏實,可偏偏心口不一,張嘴道:“你別管我了,反正比賽已經(jīng)贏了,你的目的達到了!”
人在氣憤或者無助時,容易會說一些口不擇言的話,而在說出來的一剎那,便已經(jīng)后悔了。
然而扶慎并沒有生氣,他深呼吸調(diào)整一下急促的氣息,沖她笑了笑,說:“怎么可能不管你,我們不是朋友嗎?那你難過時,朋友更應該陪在你身邊了不對嗎?”
他說的很對,時漪無法反駁,可因為云闕殘忍的言行而心煩意亂的她,不想有任何的解釋,也不想再說話。
于是她掙開扶慎的手,就要繼續(xù)去個沒人的地方,再好好地醞釀情緒,哭它個天昏地暗。
扶慎知曉她此刻就是悲從中來,說是喪失理智也不為過。
所以他還是緊緊地跟著,一邊溫柔地說道:“十一,在你傷心時,對于朋友的安慰不感激反而抗拒是很不禮貌的,我相信我們家十一是懂禮貌的好孩子?!?p> “如果被你冷漠推開的是其他人,他們肯定會被刺痛,但好在這個人是我,能夠理解你,無論你對我如何,我都不會討厭你放開你?!?p> 扶慎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這會兒的言辭像極了告白,更別提時漪了。
但她還是因他的話動容了,慢慢地放下了腳步,最終一吸鼻涕,委屈地對他道歉:“對不起,剛才我說話沒過腦子,你別生氣。”
扶慎一怔,然后揚起俊美又略顯騷包的笑容,說:“好,我原諒你,但你答應我,不許聽云闕那個人的話,什么讓你拿了獎金就離開京城啊!他沒有資格去命令你做什么!”
他是不知道她和云闕的愛恨情仇,時漪也沒有說明原委的心思,可卻鬼使神差地點點頭。
扶慎又小心翼翼地悄悄拉住她的手,高興地翹起唇角,道:“那好,我可記下來了,你要是敢偷偷地走人,我可是會翻遍全國都會找你算賬的?!?p> 時漪小聲地嘟囔一句:“那你這人還挺小心眼的,我又沒欠你錢,就為這點事纏我不放?!?p> 扶慎心想,豈止是欠錢不還這么簡單,分明是偷心盜賊,算是人生大事。
二人離開娛樂街時,扶慎還在拉著她的手,時漪也沒拒絕。
因為扶慎的手暖暖的,令她的身心放松下來。
但是吧,為什么越來越燙呢?等來到一條美食街后,時漪只覺自己這只小手是快要被烤熟的芋頭,且被包裹著滿滿的汗水。
她當然不知道,打從牽上手的那一刻,扶慎是耳根滾燙,心跳飛快,整個人似乎離太陽越來越近,灼的他大腦一片空白,只顧著暗暗傻樂。
即便如此,他還是不肯松手。
時漪試圖把手抽出來,可對方力道挺重的,正好看到路邊有好吃的,她頓住腳步,指著一家店說:“我想吃那個?!?p> 扶慎也停下腳步,向著那方向望去,然后就看到很多人圍著油鍋等待炸好的豆腐,而店鋪上寫著“百年臭豆腐,吃著嘎嘣香”。
此時,他才收回思緒,聞到空氣中那撲鼻的臭味,令他立馬皺起了眉頭。
扶慎口味清淡,且受不了臭味的食物,臭豆腐是位列討厭的食物前三。
他遲緩地問:“十一,你愛吃那種東西嗎?”
時漪重重點頭,什么傷心難過都拋到腦后,滿眼都裝滿著一口入嘴爆汁爽嫩的臭豆腐。
她舔了舔嘴巴道:“早上沒吃飯,這會兒真餓了,你能松開我的手嗎?我過去買一份?!?p> 扶慎認為自己現(xiàn)在有必要表現(xiàn)一下,他看了一下那排起來的長長隊伍,說:“我去買,你在路邊等我!”
扶慎方才松開手,擠進滿是油煙味的長隊中。
要知道兩個月前他還是重度潔癖,從來沒想到自己會和一群市井平民圍著油鍋搶奪臭豆腐。
可人一旦有了所愛,總會為了所愛,而改變自己固守的規(guī)則。
過了好一會兒,扶慎總算戰(zhàn)勝了一群大爺大娘,激動地搶到一份臭豆腐。即便衣服上被濺到了黏糊糊的湯汁,也滿臉意氣風發(fā),第一時間去找時漪。
可他卻發(fā)現(xiàn)她不見了。
扶慎僵在原地,左右四周都看了看,也始終沒有見到她。
堂堂丞相府的小公子,華衣矜貴,容貌清俊,卻衣襟沾著顯眼的油污,一手還提著廉價美食臭豆腐,如此形象站在街頭。
屬實讓路人多看了好幾眼,小聲地議論著。
扶慎失落地垂下眼睫,肩膀微聳,他不得不承認自己這一刻是像極了笑話。
哪怕他為了她打破規(guī)則,為了她人財兩空,被她裝在心里的還是那個負心漢,那個男人是她一生中不可泯滅的痕跡。
可他呢,只是她恰好遇見的過客,即便他的存在于她的記憶中抹除,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像是心臟空出了一個窟窿,于風中獵獵作響,痛得他咬緊了后槽牙。
忽然,一個冰涼涼的東西貼在了他的手背。
扶慎緩慢地扭頭。
時漪明媚一笑,說:“買回來啦?你速度好快哦,那家臭豆腐好吃絕了,每次我都要排好長時間才能買到?!?p> 扶慎錯愕,壓著滿眼的欣喜,問:“你怎么回來了?你不是走了嗎?”
時漪懵懵地反問:“走了?我沒去哪里呀,就是見附近有賣冰綠豆湯,而你剛剛身體好燙,也不知道是熱還是發(fā)燒,就去買了份過來給你降降溫?!?p> 聞言,扶慎沮喪的一張臉勃然變色,是眉開眼笑,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朵根。
心房空了個窟窿?沒關(guān)系,已經(jīng)被這碗冰綠豆湯補上了!
痛?不不不,這是幸福的滋味!
扶慎樂起來的樣子,是時漪看不明白的,且曲解為,原來他這么愛喝綠豆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