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景瘋狂往后倒，越離家近，我越看不清樹的顏色。
只知道是成片成片的綠色。
從車站出來，成堆的司機喊著不同的地方。
縣里沒出太陽，很悶熱。
不認識車站回學校的路，我上了車，司機說在喊幾個。
車上的煙味很濃，胃里的什么東西就翻涌上來，我閉上眼，喉嚨滾動。
車坐滿了，其中一個人是我企圖早戀時追求的班長。
我忘記收回目光，他避無可避，才有些尷尬道：“宋嫵歲，你也回學校啊?！?p> 我點點頭，胃太難受，我把衣領(lǐng)拉高遮住自己的鼻子。
班上多數(shù)人不喜歡我，班長就是其中的一個。
我一直都知道。
女班長討厭我，認為我說話嗲，語氣很不好，質(zhì)問的語氣讓我覺得好像和家里面打電話沒那么重要。
男班長告訴我，電話軟件在哪，手機密碼，語氣沒有不好。
我喜歡和說話不沖的人聊天，他們起哄說我喜歡男班長。
喜歡，這就是喜歡嗎？
那喜歡就去追求他。
但是姜驚說我還小，小孩子是不可以談戀愛的，原來十五歲是小孩。
那之前我做錯了呀。
要穿校服才能進學校，我忘了，校服都留在寢室。
同行的同學已經(jīng)指紋驗證進了學校，我待在門口，進不去，居然也不著急，好像不是大事。
也沒辦法聯(lián)系到誰給我送衣服。
“你要不要先套我的進去？”
班長，他在旁邊站了半天，原來是猶豫要不要幫我。
我不是有骨氣的人，接過他手里的衣服，“謝謝?！?p> 平?？床怀錾硇尾罹?，此刻男生的衣服在我的身上長到大腿處。
保安沒管有沒有穿校褲，只要有校衣，就會放行。
“宋嫵歲。”
“嗯？”
走過保安室，我把衣服還給他，也不打算拿回去洗。
班長的疑惑在五官上展現(xiàn)，“你怎么長得這么……?。俊?p> 分道揚鑣會各自的寢室樓，我都沒回答他的話。
在我的認知里，自己長得很丑，身材更是五大三粗。
軍訓的時候，摸不清定位，被教官提到隊伍前面。
為什么我要站在第一個？因為軍姿不標準又把我塞隊伍里頭。
瘦弱，細小，這類詞用在我身上，代表對方在挑釁。
絕對的實力面前，對手就是弱小的。
男班看不起我。
我有點傷心。
從今往后，我要抬著頭，被人說丑也沒關(guān)系，低著頭會被人瞧不起。
再三猶豫還是在晚自習之后借了室友的手機，手背上的號碼沒有洗掉。
打過去，響了很久。
也許是寢室網(wǎng)不好，沒有撥通出去……
接了！
心情一下變得美麗，“喂？”
“宋歲歲。”
聲音受電磁干擾在貼著耳朵的聽筒里傳來，沙啞更成熟一點。
“你知道是我？”
他似乎笑了，“陌生號碼只能是你了?！?p> “好吧?！?p> “今天心情不錯？”
“嗯？為什么這么問？”
“我以為會是我先開口。”
“什么意思？”
“你平常話很少，手機里不一樣。”
好像是這樣，我有QQ號，有些人當面沒有說過一句話，但偷偷玩媽媽手機的時候我聊得很歡快。
甚至覺得號的主人不是我。
神秘。
“因為是別人的手機，我盡量多說一點?！?p> 姜驚沉默了一會兒，“多久還回去？”
“等室友洗漱就還，她現(xiàn)在正在洗臉?！?p> 耳朵癢癢的，外面悶了一聲雷，開始淅淅瀝瀝的下雨。
“我沒交手機?！?p> 老師說男生拿手機是為了打游戲，我說，“那你少打點游戲，學習重要。”
這次，我聽見他的笑聲，“我不打游戲。”
“課間時間，我能接電話?！?p> “哦?！?p> 室友已經(jīng)洗漱好了，給我做了一個手勢，她等我。
“我要還手機了?！?p> 姜驚突然喊我的名字，“宋歲歲。”
“嗯？”
我又聽見他的笑聲，“晚安?！?p> 姜驚有魔力，兩個字聽得我腦袋暈乎乎的，“哦，嗯，好?！?p> 把手機還給室友，她調(diào)笑，“喲喲喲，談戀愛了呀？”
談戀愛？
見我一臉茫然，寒苒走過來：“她才多大，什么都不懂?！?p> 室友不甘心道：“那她之前還追班長呢？”
寒苒笑瞇瞇的，“你給宋嫵歲買幾顆糖，看她喜不喜歡你?！?p> 氣氛有些尷尬，我剛要說什么，寒苒又對我說：“還不洗漱，馬上就要關(guān)燈了?！?p> 只有十幾分鐘就要關(guān)燈了，還好在晚自習下課前十幾分鐘去接了熱水。
“就是每天都慢吞吞的。”
室友的話不好聽，但我不知道說的是誰，為了多睡一點覺，我每天都迅速弄好就上床。
寒苒“嘖”了一聲，和我視線對上，她笑了。
她笑起來很好，在燈光下晃得朦朧。
她只是回來拿還的衣服，就要會朋友那里去睡。
我躺在床上，宿管查過房，借我手機的室友，“天天不回寢室，為什么不把東西都搬出去？”
這我聽出來了，她說的是寒苒，“因為是學校分的寢室?！?p> 安靜半天，室友又道，“宋嫵歲，你趕緊睡覺，明天早上叫都叫不醒?！?p> 好吧，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