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談不出個結(jié)果,宮子羽先一步進來,“那蕭公子就先住下吧,我哥和嫂子也沒說要走啊?!彼f著。宮遠徵也進來攪渾水,“我嫂嫂也沒說離開宮門就是她家,你要讓她去哪???”
兄弟倆你一句我一句的,宮尚角抬了抬眼,眼眸黑的像一攤化不開的墨,“蕭公子,我們執(zhí)刃大人說了,你就住下吧?!彼凵窭淠?,嘴唇緊抿,身上散發(fā)出一股強大的壓迫感。
蕭延清理了理衣袖,帶著溫和笑意的聲音響起,“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彼氯巳プ约旱姆块g時,路過上官淺身邊,清淺的聲音傳來,“我等你的好消息?!?p> 他不緊不慢的離開,只留下大殿上的宮尚角和上官淺,宮遠徵和宮子羽看情形不對,早就離開了。
宮尚角今日著玄色長衫,衣擺處繡的有不甚明顯的月桂花紋,這更像是他從未宣泄于口的愛意,是不敢見面的躊躇,是想為她復(fù)仇后的沉默。
那些未見天光的愛意,并不會如愿被人看見,是會隨著時間沉入湖底。
上官淺覺得有些壓抑,突然來找她的蕭延清讓她覺得事情開始亂套了。她掙開了宮尚角的手,轉(zhuǎn)身離開。宮尚角回神,伸手想拉住她,卻也只摸著一片衣角。
上官淺回去路上看見云為衫在橋邊等她,她走過去,被藏在身后的宮紫商嚇了一跳?!澳阏孀甙??那宮尚角呢,他沒有老婆了?!彼Z氣說的夸張,說到宮尚角更是硬擠出淚了。
云為衫也輕聲開口,“你知道的,我妹妹她也特別向往自由,并沒有跟我一起回宮門,我愛她所以我放手讓她離開??墒悄忝靼讍??親情和愛情不一樣?!?p> 她見過宮尚角抱著昏迷的她,目眥欲裂的樣子。世界上只有兩樣?xùn)|西是藏不住的,那就是貧窮和愛,嘴巴不說,也會從眼睛里看出來。
云為衫不用想就知道宮尚角是什么都不會跟上官淺說的,她還是忍不住開口,“我不是勸你留下,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但是眼睛不會騙人的,你不喜歡他嗎?”
上官淺沒說話,她敏感多疑,患得患失。她需要的并不是在大雨里為她撐傘的人,她想要一個可以陪她站在大雨里的人。
話沒說完,宮尚角走近,他周身氣質(zhì)冰冷,棱角分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縮在衣袖里面緊握著的手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并不知道她們的談話,看著云為衫宮紫商離開,他才緩過來似的開口,“你.....做好決定了嗎?”
他沒敢提任何挽留的話,他像是在等著一道判決,好像他的命由上官淺生殺予奪。
“三天,三天之后給你答案”上官淺看著他冷淡的神色,也輕聲開口。
時間轉(zhuǎn)瞬即逝,即便早就想到了結(jié)果,宮尚角看到上官淺收拾東西的身影,心里還是如刀絞般的痛。
他站在門口,外面下著雨,刮落在他身上,洇濕了半邊肩膀。眼睫和發(fā)梢都沾著水珠。他眼眸漆黑,看不出情緒,嘴唇動了動,卻一句話都沒說。
不只是哪里傳來的水滴聲響,啪嗒一聲,墜落在地上,像是眼淚,可是又和雨水混在一起,分辨不真切。
他沒再久站,只漫無目的的走著。抬頭一看,已經(jīng)到了徵宮。他走進去,看見宮子羽也在,沒多說,只自顧自的坐下。
低著頭,脊背微彎,面上的情緒平淡至極,無力感還是籠罩著他,與他從前不可一世的樣子大相徑庭。像是窗外的秋雨,將他的驕傲一寸寸澆熄。
宮子羽放下茶杯,像是忍無可忍一般,擰眉“嘖”了一聲?!案?,這還像你嗎?之前不是還找她回來嗎?為什么不挽留她。你也不說,她也不說?!?p> 房間里的氣氛凝滯著,誰也不肯再開口,宮子羽又像是敗下陣了,認命似的勸他。
“愛人如養(yǎng)花,可你不能只澆水,你愛護她,也要跟她傾訴。不然你做什么她都不知道?!?p> 宮尚角頓了頓,將要說出口的話變得分外艱難,苦澀在口中蔓延。
“我不想成為阻礙她的關(guān)卡,我只做她的后盾。”
他想,如今無鋒被滅,上官淺終于放下壓了這么多年的仇恨。他只想讓上官淺自由自在,不被拘束。
時辰到了,蕭延清和上官淺站在宮門的大門處,身后是來為他們送行的宮尚角一行人,上官淺望了望,沒看見宮尚角的身影,她強撐起笑容,跟大家告別。
空山寂寂,冷月如勾懸浮于天幕之上。雨水淅瀝,潮濕的空氣仿佛鉆進骨縫中。宮尚角站在山頂,看著離開的上官淺,好像此時就已經(jīng)隔著萬水千山,路遠迢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