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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白蓮花逼夫從良

第二十三章 早點生個孩子,好事成雙

重生后白蓮花逼夫從良 尺爺 8613 2023-10-05 22:47:47

  老夫人滿眼歡喜地看著覃雨望,那目光中的疼惜之意都要掐出水來,“好望兒,今日出去買什么好東西了?”

  覃雨望甜甜地笑了笑,“我和殿下去定了兩件衣裳,想著過幾日,進宮家宴的時候穿呢?!表槺氵€買了一件“戰(zhàn)袍”。

  覃武侯的目光微微深沉了一下,抬手抿了一口清茶,他估計到時候以夜念斯的身份,入宮恐怕沒那么順利。只是他眼見著覃雨望一日賽過一日地歡喜,原本以為她會惆悵于這門親事,現(xiàn)在看來,倒是他擔憂過重了。

  他不由得有些敬佩地看著夜念斯,想他這個女兒素來刁蠻跋扈,從前與那蕭宴兩小無猜時,情緒可從未穩(wěn)定超過三日,可現(xiàn)在和夜念斯成親了,反倒是穩(wěn)妥了不少。

  他點點頭,覺得蒼璟墟說的果然不錯,這夜念斯是他覃武侯府的大吉。

  老夫人伸出手,握住覃雨望的小拳頭,一雙慈祥的眸子在覃雨望和夜念斯臉上來回地看,“望兒,今年是兔年,快跟奶奶說說,今年過年想要什么禮物?奶奶買給你?!?p>  覃雨望垂著頭,微微收緊抱著老夫人的手,唇角輕挽,“奶奶,我什么都有,若要非說愿望,我想讓一家人平平安安地,開開心心地就好了。”

  老夫人頓時開懷地笑起來,抬手輕撫覃雨望的腦袋,那雙看過了多少大場面的滿是皺紋的濁眸,閃出星星點點的波瀾,語重心長地說,“我的望兒,真是長大了,也懂事了。”

  老夫人松開手,看著滿桌子的菜,一共六十六個菜,都已經(jīng)上齊了,眾人還都未開始動筷,等著老夫人先起筷,只是這一圈座位中,近屏風的上座,也就是覃羽身旁,還空著一個位置,遲遲沒有人來。

  老夫人對著覃雨望說,“望兒,還有一位客人沒來呢,你看看你想吃哪個,舀一些先吃?!彼涌聪蛞鼓钏?,唇角笑意收了收,但目光仍然是暖的,“姑爺也是,別太拘謹了。”

  覃雨望習慣了滿桌子第一個動筷,老夫人也一直是這么寵著她,她夾起一個獅子頭丸子,放入夜念斯面前的碗中,夜念斯黑眸看著那紅燒流油的東西,微微皺起眉頭,他抬起頭,眼眸不怎么閃動間,余光已經(jīng)看過了滿桌子的珍饈菜品。

  幾乎所有菜他都曾經(jīng)在《宮廷御膳房》這本書中看過,這淺淺的一桌子菜,每一道都出自名廚之手,完全是按照宮中食宴水準而定制的,但是六十六道菜里,他唯獨看上了離自己最遠的那盤餃子。

  他黑眸微微抬起,看了看,又別開眼神。

  覃雨望咬了一口獅子頭,正稀奇那客人是誰呢,居然能讓一家人等這么久,突然外面跑進來兩個家奴,覃羽一見,急忙起身,老夫人也扶著龍頭拐杖站起身來,覃羽扶著她,到門前去迎接。

  出門時覃云正要跟上,覃羽威嚴地瞪了他一眼,“無妨,爾等小輩,在屋中等著?!?p>  “是,”覃云止住了步子。

  覃雨望就更加好奇,這人到底是誰?又能坐上座,還得老夫人和覃羽的親自迎接,就是從前蕭鎮(zhèn)上門來的時候,也都沒得過這等對待。

  屋中的人都站起身來,覃云有些緊張,四下地打理著自己的衣裳,覃霄賢倒是還算淡定,只是心里也不免是打著鼓的。

  唯獨夜念斯一個人坐著,他黑眸很是淡定地看著前方,時不時地,總是忍不住看向那盤餃子。而望著自己面前幾道菜,黃燜魚翅、燒鵝、龍鳳呈祥、御用佛跳墻……他嘆了口氣,沒有一點興趣。

  門外人來還未見,先聞其聲,一個聽上去年紀很大的伯伯和覃羽一邊說著話一邊走進來,兩側都有宮中四書院三品以上的大太監(jiān)開道,一左一右差不多護送他來的,足足有十幾個人。

  “侯爺太客氣了,微臣受之有愧。”

  “先生這話,折煞老夫了,看來今日這接待之禮數(shù),還是不合先生的意思?”覃羽伴之左右。

  “哪里,哪里?!币粋€穿著藍色錦緞襖子的老人走進來,滿頭白發(fā),帶著一端正黑色高顱帽,他渾身上下看不出一絲貴重之息,哪怕是那件藍色的教書襖子,也有些隱隱舊痕,若是走在街上,斷然都覺得是個糟老頭子。

  他眉眼之間冷靜非凡,說話時面上總帶著隱隱的笑意,不管覃羽是開懷或者是如何,他的表情是一絲一毫都不變化地。

  老夫人落座,向各位小輩介紹,“這一位是宮中御講堂的姜莞之大人,你們的爹爹,兩朝的皇上諸侯,世子、皇子、王爺,都是由姜大人一手教導出來的。”她又看向坐著的姜莞之,眉眼和悅,“姜大人,老身為你介紹下家中幾個小輩?!?p>  姜莞之抬手抱拳,微微俯首,“有勞太夫人?!?p>  老夫人先抬手揚指覃雨望,眉眼中的笑意止不住,“這是我的大孫女,望兒,問人。”

  覃雨望急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個禮,“覃雨望見過姜伯伯,祝姜伯伯福如東海,壽比南山?!?p>  姜莞之抹著胡子,點頭應了應,小聲地問了句覃羽,“這就是錦華的女兒?”

  覃羽看了眼覃雨望,“是,不過錦華多年沒回來了,也不知女兒已出落成這般。”

  蕭錦華是覃羽唯一的妻子,原本的覃云、覃雨望、覃霄賢都是她所出。在當年的大兒子突發(fā)急癥死后,她難以忍受痛苦,出家為尼。

  她是蕭鎮(zhèn)的表姐,祖上比現(xiàn)在的六王爺府更加尊貴,直系血親就是當年建立大虞朝的蕭玦,可以說是根正苗紅,到現(xiàn)在皇帝還為她專門保留著“錦華公主”的封號。

  接著,覃羽給姜莞之介紹了覃云和覃霄賢,以及在旁邊坐著的官嫦懿和江心蘭。最后的時候,老夫人卻也沒忘記,揚手示意讓他看向夜念斯。

  夜念斯坐在那處,和滿桌子人的歡聲笑語格格不入,覃雨望在他的碗里放什么,他就吃什么,只是一直沒吃到那盤想要吃的餃子。

  姜莞之以為一家人介紹到這兒也就結束了,他看到夜念斯,以為是遠方表親之類,于是一邊夾著餃子,喂到口中,一邊接著老夫人的引見朝那人看去。

  夜念斯的目光也隨著他夾起那餃子,而第一次和姜莞之有了些眼神交流。姜莞之愣了一愣,口中的餃子頓時都忘了味道,那雙眸子格外心機斐腹,讓人一眼看不到底,卻又能覺出是個極其聰敏之人。

  他忍不住好奇道,“這一位是?”

  老夫人輕輕拍了兩下覃雨望,覃雨望會意,小心翼翼得體地說道,“姜伯伯,這是我夫君,皇十四子,夜念斯?!?p>  頓時目光都集中在夜念斯身上,他黑眸微微抬起,正要站起身。

  姜莞之卻急忙先他一步,站起身來,“原來是夜王殿下,是老夫怠慢了?!彼型嘎冻鲆环N惜才之遺憾,還摻雜著諸多復雜神色。

  夜念斯一愣,他這才認認真真地正眼看了看姜莞之,突然想起來一個人。他六歲以前,尚且在宮中御講堂讀書,當時他的先生甚是喜歡他,時常為他開小灶,教他大道理。

  只是那時,他并不叫這個名字。不過只是片刻,夜念斯卻也明白為何他要改名了。

  他站起身去,聲音雖然冷漠,然黑眸中映著姜莞之那隨年齡而逐漸縮水的模樣,回憶起當年他那風采,僅僅十年,他已經(jīng)老得讓他認不出了。他得體扶手,以學生禮拜會,“晚輩拜見姜蘭先生?!?p>  姜莞之似乎是一驚,末了末了,頗有些老淚縱橫的架勢,卻也勉強忍住,眼尾發(fā)紅,覃羽見狀急忙扶著他坐下,夜念斯也坐下,姜莞之看著他,唇角還是含著笑的,見覃羽有些擔憂,他安慰到,“無妨,人老了,眼窩淺,窗外風一急,這滿眼的濁灑,自然是難忍的。”

  老夫人抿了口茶,揚眼對滿桌人說道,“今日我請你們姜伯伯來,是有一件好事兒,那就是咱們心蘭呀,有身孕了。這可是咱們覃武侯府,第一個寶貝,無論是男是女,這方方面面,咱們可都得注意起來?!?p>  她看向姜莞之,“姜大人,今日老身想請你,為我這孩子取個名字,聽聞您過些日子就要到江南講學,少說一年半載的時間,故而才這么早打擾您?!?p>  姜莞之微微俯首,“太夫人哪里的話。能為令孫取名,實乃微臣之幸,我來時,已經(jīng)準備好了。”他從身上拿出一個紅色的信封,雙手遞到老夫人手邊。

  老夫人笑地歡喜,急忙讓身后的丫鬟把信封給了霄賢,“老三,你拆開瞧瞧,念給我們聽聽?!?p>  覃霄賢眉眼含喜地握著心蘭的手,兩人一起將那信封打開,只見上面寫著,“若是女子,取名叫覃芮錦,若是男子,則取名覃鑰融?!?p>  覃家上下都是武將,鮮少有人書讀得好,雖然府上有個藏書閣,可是之前若不是覃雨望要進去,那平常是無人樂意讀書的。

  故而這信中的名字,那他們自然是品不出好壞了,一直默默地坐著的官嫦懿,越是看面前那盤餃子,就越是惱火,她瞥了一眼滿桌子的菜,一看夜念斯和覃雨望跟前擺著的都是好菜,五湖珍饈,可是自己面前只有這一盤餃子,就越發(fā)地不平衡。

  老夫人笑了笑,“姜大人有心了,只是老身不知,這‘芮錦’和‘鑰融’各是什么含義呢?”

  姜莞之意味深長地看著在座人,“在座諸位,何不猜猜老夫這名字后的蘊意?”

  說來慚愧,這一桌子上的人,覃羽和官嫦懿都是姜莞之教過的學生,而覃云、覃霄賢以及覃雨望,是在宮中的小講堂中上課,讀的也是姜莞之寫的教材,可以說一桌子人都是老先生的學生。

  故而對著這問題,一個也答不上來,顯得有些尷尬。

  官嫦懿卻抓住了機會,她看向覃雨望,那雙嫉妒地發(fā)瘋的眼里,勉強含著一絲絲大家閨秀的鎮(zhèn)定,“我素來看二妹很是喜歡往藏書閣去,想必先生的這個問題,二妹應該最是知道了吧?”

  覃云臉色不悅,卻不好發(fā)作什么。

  頓時大家的目光都看向覃雨望。

  老夫人:【望兒,這可是我覃府的面子,你爭點氣!】

  覃羽:【完也完也,吾女似吾,能認字已經(jīng)是不容易的了,哪里知道這些。這大媳婦是怎么回事?】

  覃霄賢,江心蘭:【千萬別問到我們,我們只負責生……】

  覃雨望愣了愣,緊張地捏著大腿,杏眼眨巴了兩下,這她哪知道啊,不過她靈機一動,看向夜念斯,發(fā)出求救的眼神。

  官嫦懿暗笑,【真是魚找魚,蝦找蝦,一被窩的蠢貨,不丟你的人,丟誰的人?】

  夜念斯黑眸看著桌對面的官嫦懿,方才柳葉傳信給他,說那杏香在飄紅樓有個姐姐,除此以外沒什么親眷,而在府上,就是官嫦懿院子里的丫鬟,也就是說,那想要下毒暗害覃雨望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官嫦懿。

  他冷冷地看著她,目光中裹挾著寒冰,淡淡地說道,“不食谷食,不衣芮溫,錦衣玉食,乃‘芮錦’之意,意指女子能欣欣向榮,生路平坦?!?p>  “融,炊氣上出也,意指日后進步,神融氣泰,得氣宇軒昂之優(yōu)良品行者?!?p>  此話一出,在座之人頓時恍然大悟,姜莞之點著頭,紅了眼尾,他教過這些年,教出了兩代帝王,無數(shù)將相王侯,可這么多年了,在他心中,無一人能超越那六歲的夜念斯。

  皇上的十四子,若非是蘭氏之案,必然能成為這大虞朝之國眼,福徹江山。只是時也命也,那樁案子波及甚廣,連他都被逼地改了名字。

  “殿下這領會,甚是通達,我姜莞之能有殿下之學生,實在是幸事,幸事吶?!?p>  夜念斯黑眸微微一垂,“先生過獎了?!彼陧敝尺^官嫦懿,眸中涌起一絲邪厲,然稍縱即逝,并未被人察覺到。

  官嫦懿狠狠地捏著衣袖,心口生著悶氣,緊緊地皺著眉頭。

  宴會將畢時,姜莞之想了想,和老夫人隨口說道,“昨日何丞相從國師那里回來,說今年諸侯府之運數(shù),或有大變。眼下三夫人已有身孕,此為一吉,若是能好事成雙,便可穩(wěn)穩(wěn)地壓住侯府的祥瑞。”

  老夫人微微地反應了一下,在座的人也都安靜下來,覃羽道,“先生的意思,是要再有一孩子?”姜莞之點點頭,“不錯,如此,才能保福驅害?!?p>  老夫人的眼睛瞥過官嫦懿,女人正要笑臉迎她,想著能給她些福氣話,讓她來年圖個好彩頭??烧l知老夫人只是長嘆了口氣,轉頭拉過覃雨望的手,似乎要說些什么。

  官嫦懿頓時就不愉快了,她忍了忍,又忍了忍,可是諸多的委屈,這府上人對她、對覃云的不在乎,還有方才給姜莞之介紹時,明明覃云是嫡子,還是要先介紹覃雨望。

  這種種不平衡,她實在是忍不住了,聲音有些冷硬地說,“祖母,您眼神削遣我也就罷了,嘆氣又是為何?”

  老夫人神色一凜,沒有說話,覃羽也很是不高興,姜莞之見狀,老辣的眸子一閃,想也到了宴席快要結束之時,便借故早些離席了。

  客人走后,屋中也就只剩下自家人。老夫人有些不高興,抬眼看著官嫦懿,不緊不慢,語氣中透著讓人震懾的威厲,“怎么,我瞧不得你了?”

  覃云上手要摁住官嫦懿,她卻將他的手甩開在一旁,水汪汪的眼睛,圓圓的臉盤,生氣時那嬌貴豐腴的面相變得有些猙獰,“嫦懿不是這個意思。媳婦只是覺得,生孩子素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也忌諱旁人說三道四,想我母族良貴妃,當年生下閔梳表哥也并非是一日一時的努力,也是盼望了許久的。”

  “家父在戶部之政務,素來繁忙,爹爹也知道,尚書為一部之要職,他都能抽些時間來瞧瞧我,安慰我。這件事,故而祖母和爹幫不上太多,可至少面子上別讓我太過不去吧。”

  覃羽清了兩下嗓子,這官嫦懿一年到頭飯桌上見不得一回,一上桌就搞得眾人不悅,還是在大年初一的桌上,著實不懂規(guī)矩,他厲色看向旁邊的丫鬟,“先扶你們夫人回去?!?p>  官嫦懿微微一愣,咬著后槽牙,站起身去,淺淺行了個禮數(shù),“那嫦懿就先告退了?!?p>  “我什么時候讓你走了?”老夫人厲色道,聲音頗響亮,里外的家奴聽了都紛紛跪了下來,桌上人都停了筷子,一聲大氣不敢出。

  老夫人不緊不慢地說道,“你話里話外,凈是覺得我覃武侯府對不住你。你以為現(xiàn)今,做皇上的親戚,是多好做的事?這么多年了,日日盯著你那個肚子,我不止一次地說過,我覃家兒女,不必拘泥于相夫教子,有則好,沒有也未必是壞事?!?p>  “這么多年了,我和侯爺說的諸多,你字字聽不進去,我于你的瞧不上,你倒是看的明白。有時候多想想是不是自己的問題,這么些年了,腦子有沒有長進,身體有沒有養(yǎng)好,別處處一不得意,就嗔怪旁人,我覃家可不養(yǎng)狗東西!出去!”

  老夫人聲色一厲,官嫦懿嚇了一下,眼角含著淚,差點跌倒,面上紅彤彤地,像是又臊、又急,若不是身后丫鬟扶著,她怕是都能摔倒在地,她晃悠著走出去,快步地回了院子,一出門,兩行眼淚就淌了下來。

  覃羽指責覃云,“之前不是讓你開導一番,怎么現(xiàn)在人越發(fā)成了這般不懂規(guī)矩?!瘪拼怪X袋,眼尾發(fā)紅,半響抬起頭,“懿兒可能確實喜歡孩子,兒臣明日再去找太醫(yī)來瞧一次?!?p>  老夫人在桌子底下踢了覃羽一腳,白了他一眼,“你還說他呢,你自己不就娶了個公主媳婦兒,你看她聽你的嗎?”

  覃羽頓時無奈,抬手抿了口茶,老夫人朝身旁的丫鬟使了個眼色,不一會兒,門外端進來一個圓圓的金箔盤子,里面放著好幾個紅包,門外跑進來不少小孩子,都是覃家其他家脈上門來拜年的。

  “好好好,每個人都有,別著急?!崩戏蛉艘粋€一個地發(fā)出去,發(fā)到最后,將一個最厚實的紅包,塞進了覃雨望手中,殷切地握了握她的手,“望兒啊,想買什么就去買,新的一年,還得像之前那樣,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地?!?p>  覃雨望滿眼歡喜,杏眼眨巴了兩下,甜甜地笑著,“孫女記住了,謝謝奶奶?!?p>  夜念斯黑眸看著滿屋的小孩兒亂跑,整個屋子里的人,都有紅包,大家歡聲笑語地,仿佛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宴席也結束了,他站起身去準備走,身后老夫人伸手叫住他。

  “姑爺,你過來?!崩戏蛉舜认榈捻涌粗?,夜念斯黑眸中閃過一道疑惑,猶豫著走到她身旁,因為老夫人是坐著的,故而他單膝跪在旁邊的地毯上,疑惑地看著她。

  只見老夫人從袖子里拿出一個最大最厚的紅包,拉起他的手,塞進他手中,將覃雨望的手也放在他手心里,而后一起握住。

  夜念斯一怔,那枯瘦的大掌,感受到了兩份溫暖,一份來自手心,一份來自手背,那雙粗糙的大手,暖意更盛。

  老夫人看著夜念斯的眸子,越看,越覺得從他眸中,能看出當年那位賢德、圣明的蘭機皇后之身影,她原本是并不想讓覃雨望同夜念斯在一處,只是她聽聞覃羽告訴她的事情,知道夜念斯,是蒼璟墟口中,那個會改變大虞朝未來的男人。

  他會不會成皇帝,已經(jīng)不是她所在乎的全然種種,只是她覺得,覃雨望和夜念斯在一起時,比從前跟著蕭宴,要快樂地不是一星半點,她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年紀大了,方才你們也聽見,今年侯府得雙喜臨門,才能壓得住武侯府的好運。你們呀,年輕,努努力,早點讓奶奶抱上個小孫女,小孫子也行?!?p>  覃雨望尷尬地笑了下,臉紅了紅。她偷偷側臉看著夜念斯,他黑眸中全然是老夫人握著他手的影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晚上的忙碌,回到屋中,還有四天,就是闔宮家宴,府上自大年初一聚會以后,就不會再有什么大的活動,整個覃武侯府上下,都會開始加急籌備入宮進奉的國禮。

  覃雨望剛進屋中,就拿起桌上的茶壺,推開茶壺蓋子,咕嘟咕嘟地喝起來,喝完一罐,她還是覺得渴,又渴又熱,感覺人還十分地急躁,她把兩個衣袖都擼起來,抬手扯著衣領,往里面扇風。

  夜念斯原本是緊跟著她的,可誰知道覃雨望一進門砰就摔上了門,似乎也是以為夜念斯會像從前一樣理都不理他直接回屋,差點將他的鼻子給撞折。

  他往后退了半步,眸中有些復雜地看著里面,覃雨望喊著,“柳葉,給我送點水來!快點!”

  “來了二小姐!”柳葉風一般地從遠處跑來,手里端著兩壺茶水,還有兩個茶杯,夜念斯見狀攔住她,端起其中一個茶杯,想了想,張口在杯緣抿了一口,而后放了回去。

  他對柳葉說,“進去讓她用這個杯子喝?!?p>  柳葉睜大了眼睛,【主上這是怎么了?恨二小姐,所以讓她用他用過的東西?這……這未免太變態(tài)了……】“好,奴婢這就進去?!?p>  她給覃雨望斟了一杯水,覃雨望沒有半點懷疑,抬手握住那杯子就喝了下去,只是喝了兩杯,頓時就覺得自己身上沒那么熱了,也不再口渴難耐,她垂眸看著手里這杯子,放在自己的茶桌上,把其他的杯子都丟給了柳葉,“看來這杯子不錯,這些都扔掉,以后只用這個?!?p>  門外的夜念斯無語住了。

  “是,是,”柳葉把那些杯子清理一番,壓著腰走了出去,出去時,夜念斯已經(jīng)回房了,屋中的燈亮了,沒一會兒里面就暗了下來。她想起方才那杯子,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腳步匆匆地走了。

  可覃雨望還不能這么早睡。再過四日的家宴上,她作為詩女之一,到時候和其他詩女要在家宴上對詩。

  之前培訓時,內務府的人已經(jīng)將所有會抽到的詩集都匯編成冊子,發(fā)給了她們,閑來無聊時,覃雨望數(shù)了一下,足足有三百多頁。

  當天對詩的時候,是不能拿著冊子看的,如果第一輪的詩句沒有對上來,后面的終極車輪戰(zhàn)也沒資格參加,那就只能拿幾百兩銀子,買不得什么東西。

  可要是進入了車輪戰(zhàn),少說也有幾千兩,到時候沒準可以給夜念斯買一個好一點的新年禮物,就看他喜歡什么了。

  于是乎,覃雨望淺淺沐浴了一番,頭發(fā)還沒干呢,就裹著長長的絨呢,坐在飄窗上開始拿著那手冊背書,剛把目錄頁翻開,就大大地打了一個呵欠。

  她開始揚聲念起來,“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p>  “李白乘舟將欲行,忽聞岸上踏歌聲,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p>  翻了沒幾頁,她就開始發(fā)愁,一看還有那么厚的一沓,一個頭兩個大,“要說小時候也背過,怎么現(xiàn)在感覺這些詩,都跟新寫的一樣呢?”她無奈地搖搖頭,捶了兩下自己的腦殼。

  不過武侯府中就沒出過讀書能耐的人,自上到下大家都不會背幾首詩,覃雨望自認也就是個平均水平吧。不過為了那夜念斯的新年禮物,不行,她忍住困意,更大聲地背,想要讓自己的聲音給自己提神。

  且說夜念斯睡在隔壁,愣是聽覃雨望把“詠鵝”念了二十多遍,然后背出了——

  “鵝鵝鵝,白掌撥清波,紅頭浮綠水,曲項向天歌?!?p>  他閉著眼,翻了翻身,清冷的月光照在深邃的眉眼上,微微皺著眉。心里想,【算了,忍一忍就過去了。】

  可是背著背著,覃雨望困啊,一個呵欠接著一個,困地眼淚汪汪,趴在桌子上念那么一會,頭就睡在了胳膊上,哪怕是強行讓自己立起腦袋,過一會兒,就跟小雞啄米似地,一下一下地低著,然后嗵的一聲,腦袋撞在了桌子上,一下給她整醒過來。

  覃雨望四周看了看,懵懵地,意識到自己在背書以后,深刻地覺得這么下去不行,她想起以前課本里有些,匡衡鑿壁偷光,誰誰懸梁刺股,鑿壁偷光就算了,頭懸梁她是可以做到的啊。

  于是她把一件衣服用剪子剪開成一柳一柳的小條,而后首尾相連,嗖一下從房梁上拋過去,而后坐在飄窗上,量好到下巴的位置,打了一個結。

  弄好后,她把自己的腦袋伸了進去,讓那布條勒住了自己的脖子,你別說,這樣真挺精神的,就是有點勒得慌。

  她這次下定決心,一定要把這三百首詩全都背下來,于是她啪一聲合上書,開始回憶。

  越背,越昏昏欲睡;越昏昏欲睡,還越要背。

  隔壁的夜念斯眼看就要睡著了,突然的背詩聲傳過來,這次變成了這樣——

  “床前明月光,小偷爬進窗,打開賬房柜,發(fā)現(xiàn)沒幾張?!?p>  “慈母手中劍,游子身上劈。一秒十二劍,劍劍出暴擊?!?p>  “山外青山樓外樓,我把夜王摟一摟。夜王氣得想跳樓,我在下面喊加油……”

  這些都是小時學詩,覃雨望和霄賢二人不好好學,把詩句改得不成樣子,故而如今對的背不會,錯的卻忘不掉了。

  夜念斯坐起身來,神色之間疲倦難掩。他披上衣服起身出去,推開覃雨望的門,乍一眼差點沒嚇一跳,冷靜地看了看,才走上前,坐在她對面,他上下看了看,黑眸中滿是疑惑,“二小姐,你這是在干什么呢?!?p>  覃雨望半夢半醒之間睜開眼,糯嘰嘰地回他,“背書啊。你說這個嗎,頭懸梁,錐刺股……”

  夜念斯唇角微微抽搐了下,黑眸中是看傻子的表情,卻不免裹著些特別的意味,“二小姐,頭懸梁,懸的是青絲長發(fā),不是頭顱。古人要是像你這么背書,能活到弱冠及笄,都算是命硬的?!?p>  覃雨望哦了一聲,把頭拿了出來,四仰八叉地躺在飄窗上,“太難背了,我不背了!”

  夜念斯黑眸看著那厚厚的一疊冊子,伸出手去拿,覃雨望卻嗖地一下坐起身來,把自己的眼睛強撐著瞪的賊大,“不行,我一定要堅持,我一定要贏,”她伸出兩只手握著夜念斯,“殿下,你信不信我能贏?”

  夜念斯黑眸看著她,那宮中詩女之賽,素來是云集眾多有才學的女子,許多人多年苦讀,女子甚至可憑這闔宮家宴上的一次亮相,便奪得皇上青睞,或可給與一官半職,最差的也有賞賜,高低能改變些家族命數(shù)。

  故而很多人鉚足了多年的勁,就是為了等待這每年一次的闔宮家宴。以覃雨望這毒改神獸的品性,能讓她贏,這比賽怕是得泡在水里進行了。

  也不知她什么都不缺的人,為何偏要執(zhí)著于這不擅長之事。

  但他還是輕點了下頭,“我信?!?p>  沒過一會,覃雨望就倒在他腿上睡著了,書摔在他手邊。

  夜念斯抬手將燭火稍微壓熄了半分,屋中稍稍暗下來,他捧起那本書,揉了揉鼻根兩側近眼的位置,輕輕翻開書卷,看了起來。

  柔柔的燭光映在他的臉上,深邃的面龐淡然而朦朧,那雙如冰刻一般清冷雋秀的眸子,認認真真地看過每一個字。

  他那修長而極富骨感美的手指,用著覃雨望交給他的辦法,自上而下,一個字一個字地滑下來,將那些詩句,隨意地從頭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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