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縞鐙之恥

　　雍勃趕忙接話道：“陛下圣明，裴國公教女有方，北平王英勇忠心，此戰(zhàn)過后，陛下應(yīng)當(dāng)好好賞賜這夫婦二人才是。”

　　“雍太尉言之有理，等回到長安，朕自會論功行賞?！?p>　　“兒臣謝過父王?！?p>　　“臣謝過陛下?！?p>　　翌日，晌午時分，探子來報，縞鐙山西側(cè)，匈奴撤去守軍，可撤退下山。

　　聽到這則消息，將士們的開心都溢于言表。

　　雍勃整頓大軍，魏淵站在他身后一言不發(fā)，雍勃說完后，請示魏淵讓他說些什么，魏淵卻讓魏邵來替他說。

　　“眾將士聽令，撤退時整齊劃一，步伐一致，不可露怯、不可示弱，將陛下護(hù)在隊伍正中間，若匈奴有詐，立刻反擊，誓死捍衛(wèi)陛下。”

　　眾將士得令，五千人的騎兵部隊向山下匆忙有序地奔去。

　　縞鐙山下，呼赧單于率兵在不遠(yuǎn)處等候，看著大魏的皇帝距離自己越來越近，他派出使者前去送信。

　　匈奴的士卒們，不停地吹著口哨、大喊著叫囂，魏淵的臉色十分難看，但是此刻為了活命，他選擇了隱忍。

　　“北平王，匈奴使者送來書信一封，請陛下親啟?！?p>　　雍勃指揮兵馬停下，魏邵騎馬將信送到魏淵手中，魏淵看過信后，將手中的信揉作一團(tuán)。

　　見魏淵面色難看，魏邵不敢多言。

　　“裴國公，北平王，你們二人下馬，隨朕去會一會這位呼赧單于?！?p>　　匈奴四十萬大軍嚴(yán)陣以待，大魏五千騎兵披堅執(zhí)銳，兩軍隔著數(shù)百丈，中間的空地上，魏淵與呼赧單于面對面坐下。

　　“大魏皇帝魏淵，別來無恙?！?p>　　“放肆，見到陛下，竟不行禮，還敢口出狂言?！?p>　　魏淵舉起手，示意裴楷不要說話。

　　“匈奴首領(lǐng)呼赧單于，幸會?！?p>　　呼赧單于示意手下將準(zhǔn)備好的契約獻(xiàn)了上來，遞到魏淵面前。

　　“大魏皇帝，簽了它，你們就可以走了?！?p>　　魏淵看著面前契約上的內(nèi)容，拳頭不由得慢慢握緊，又漸漸松開。

　　“你要的金銀財寶、馬匹牛羊、綾羅玉器，朕都可以許你，唯獨最后一條，和親，朕不能允。”

　　“大魏皇帝，你覺得我是在和你商量嗎？”

　　呼赧單于面露狠色，他在草原上，從來都是說一不二，沒有人敢忤逆他，他的張揚和跋扈，也帶到了今日的這場談判之中。

　　“我大魏，靠的是真刀真槍搏來的天下，不是靠著出賣女子來換取安穩(wěn)，我還有三十萬大軍，不出兩日便能趕到，若是你不愿意放我們走，那便留下，與我大魏的將士們正面廝殺，自古成王敗寇，若我魏淵輸了，甘愿死在你的手上，但這樣的契約，只要我活著，就不會簽?！?p>　　呼赧單于命人拿來酒，他一碗下肚后，說道：“兩日，你覺得我會等你們的大軍前來營救你嗎？我現(xiàn)在，隨時可以要了你的命?！?p>　　霎那間，呼赧單于的刀已經(jīng)抵在魏淵的脖子上，與此同時，魏邵的劍也抵在了呼赧單于的脖子上。

　　裴楷見狀，趕忙從中勸和，小心翼翼地移開兩人脖子上的刀和劍。

　　他走到魏淵身邊，低聲耳語道：“陛下，當(dāng)前形勢對我們十分不利，切不可激怒呼赧單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請陛下三思?！?p>　　魏淵看著眼前的契約，良久后，他還是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且慢。”

　　裴楷擋在魏淵面前，說道：“陛下已簽了契約，呼赧單于還要做什么？”

　　“讓你們的陛下，以血為盟，按下指印。”

　　“不可，陛下龍體，怎能隨意傷害?！?p>　　魏邵拔出佩劍，伸出手指，鋒利的劍刃劃過指尖，他將手指遞到魏淵面前。

　　魏淵伸出手，他盡量控制著自己胸膛中燃燒的怒火，讓自己的手指不發(fā)抖，在契約書上按下了鮮紅的指印。

　　呼赧單于見事成，端起碗向魏淵敬酒，魏淵勉強著，將酒喝了下去。

　　淅河峽谷，聽著遠(yuǎn)處震天的馬蹄聲響，裴瀅知道，他們回來了。

　　見魏淵的馬匹跑到她面前，她趕忙跪下行禮。

　　“北平王妃裴瀅，見過父王。”

　　“平身，好孩子，這次多虧有你和北平王，我們才能脫險，說吧，你想要什么賞賜？”

　　“只要父王龍體安康，兒臣別無所求?！?p>　　“好，你父親在后方，快去給他請安吧?！?p>　　“諾?！?p>　　裴瀅走到裴楷面前，魏邵站在他身邊。

　　“父親?！?p>　　“別叫我父親，如今你的本事大的很，一個王妃，不好好待在王府里，還敢陪著夫君上戰(zhàn)場，裴瀅，為父以前還真是小瞧你了。”

　　“父親恕罪，都是女兒的錯，您莫要生氣，氣壞身子無人替?！?p>　　“我是管不了你了，北平王，既是你的王妃，你自己看著辦吧?！?p>　　裴楷說完，騎著馬離開。

　　“一切可還順利？”

　　“順利，只是下山后，呼赧單于逼迫陛下簽了契約，才肯放我們走。”

　　“意料之中，如若我是呼赧單于，此時不敲詐你們，難不成等到你們回長安后再敲詐嗎？”

　　“除了金銀財寶之外，他還加了一條和親?！?p>　　“和親？難怪方才陛下的臉色那么難看?！?p>　　“陛下氣壞了，呼赧單于還讓他以血為盟，按下指印?！?p>　　聽他說話時，裴瀅注意到他的手指上有凝固的血痂，將他的手牽了起來。

　　“所以你就割破自己的手指，讓陛下用你的血嗎？”

　　魏邵點點頭，他這時已經(jīng)不太能聽到裴瀅在說什么，他的脖頸、耳朵通紅，燙的厲害。

　　“以后不要再這么傻了，劍并沒有你想的那么干凈，下次用牙齒咬破手指，明白了嗎？”

　　“明白了?！?p>　　“也罷，折騰了好幾日，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p>　　裴瀅上馬，看著她騎馬在前的身影，魏邵有些出神。

　　蕭慎走到他身邊，戳了戳他的胳膊。

　　“魏兄，被嫂嫂迷住了？”

　　魏邵板著死人臉看向蕭慎，蕭慎看著他可怕的眼神，趕忙閉嘴。

　　誰曾想，魏邵突然開口說道：“是又如何？”

　　蕭慎不可思議地看向他，這還是他認(rèn)識的那個魏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