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鐘山玥起了個大早。推門出去,無支祁正懶洋洋的走了過來。
“喲,今天沒睡懶覺?平日里你可是都要睡到日上三竿?。 睙o支祁見了她不由得打趣道。
鐘山玥辯解道,“無名氏公子,你不要亂說,我那是窩在被窩里看書!”
無支祁笑道,“哎,我現(xiàn)在自報家門,我叫無支祁,不是無名氏。你說你,在江城待了這些時日了,怎么還叫我無名氏!”
鐘山玥笑道,“無支祁?和無名氏也差不多啊!”
無支祁揚(yáng)起手,正欲叩她的頭,金毛馱著相柳從海的方向趕了過來。
鐘山玥這才想起這幾天都沒去看過蘭息草了,她趕緊迎了上去。
“那些…蘭息草如何了?”鐘山玥很不好意思的問道。
相柳微微一笑,“放心吧!”
蘭葉走了出來,笑了笑,“我同你們一塊兒去吧,也好照顧鐘山姑娘。”
相柳想了想,點點頭。鐘山玥一個姑娘跟著他們兩個男子確實不方便。
蓮香也想去,鐘山玥笑道,“你留下來吧,萬一鐘山那邊有什么事,也能及時知道?!?p> 蓮香無奈,只得答應(yīng)。
無支祁喚來坐騎,對著鐘山玥笑道,“上來吧,我捎你?!?p> 鐘山玥愣看了一眼相柳,見他并沒有讓她坐上金毛的意思,只好躍上仙鶴后背和無支祁一并走了。
相柳呆望著他們的背影,也帶著蘭葉跟上。
九黎離江城并不遠(yuǎn)。兩個時辰后,仙鶴將她和無支祁放在巫王居住的村子里。相柳已經(jīng)到了,正和巫王聊著。
無支祁領(lǐng)著鐘山玥忙去拜見巫王,用巫語說道,“巫王,這位是鐘山玥,別看年紀(jì)小,卻有一手好醫(yī)術(shù),江城的瘟毒全靠了她?!?p> 巫王笑道,“已經(jīng)聽相柳說了,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鐘山玥聽不懂巫語,看著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還不時的看她一眼,只得陪著笑對著巫王拜了一拜。
相柳見狀過來說道,“九黎這次也遭了洪水,情況比江州還嚴(yán)重。只是九黎人口分散,瘟毒一開始看著不嚴(yán)重,巫王便一直用巫術(shù)治,發(fā)現(xiàn)越治病患越多,已經(jīng)死了不少人,這才沒有辦法,找將軍求助?!?p> 鐘山玥會意的點點頭,她一路過來,發(fā)現(xiàn)九黎人丁確實不旺。
正說著,一個九黎裝束的年輕女子走了過來。鐘山玥一看,那女子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清澈明亮,高挺的鼻梁,櫻桃般紅紅的小嘴,在白皙的肌膚襯托下,頗有幾分誘人。她身材高挑,九黎的裝束偏緊,更是襯的那女子凹凸有致,渾身上下如那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出來歷練這兩年,鐘山玥還是頭一次見到這般好看的女子,不由得看呆了。
巫王趕緊迎上去,用巫語一邊說著一邊對她行了禮。
那女子掃了一眼眾人,忙用中原話說道,“在下黎土兒,感謝各位前來相助?!?p> 總算碰到一位不說巫語又這么好看的姐姐,鐘山玥趕緊上前想打個招呼。可她年齡畢竟小,站在黎土兒面前,才到她的肩膀,頓時又有些尷尬。
黎土兒大大方方的笑道,“想必這位就是鐘山玥妹妹吧,沒想到年齡這般小,醫(yī)術(shù)卻是如此精湛?!?p> 鐘山玥忙笑道,“姐姐過獎了?!?p> 相柳對著黎土兒躬身道,“令尊的事情,我很抱歉?!?p> 黎土兒臉色微微一變,淺淺笑道,“往事已矣,大人不必心懷歉意,那些都怨不得大人。”
看著二人很熟悉的樣子,站在一起又很是般配,鐘山玥竟有些羨慕,頓時抿著嘴不吭聲了。
無支祁打趣道,“怎么,第一次見到這般好看的姑娘,話都不敢說了?”
鐘山玥滿臉通紅,辯解道,“哪有?”
無支祁笑道,“這位姑娘就是大名鼎鼎的赤宸大將軍的女公子?!?p> 赤宸的威名大荒無人不知,鐘山玥自然也是知道,頓時對黎土兒除了羨慕還多了幾分欽佩,怪不得連巫王都對她恭敬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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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過后,巫王和黎土兒領(lǐng)著眾人去了附近患病的人家。鐘山玥上前查看癥狀,和江城差不多,確實是瘟毒。
鐘山玥再顧不上別的,開好方子,與眾人著手準(zhǔn)備藥材煎藥的事宜。
九黎當(dāng)年是繁盛之地??勺詮某噱芳街荼鴶”粴⒅螅爬璞卉庌@吞并。只是九黎人并不服,加上九黎盛行巫蠱術(shù),軒轅雖吞并了九黎,但離真的臣服依然十分遙遠(yuǎn),各種反抗事件不斷。
軒轅王一怒之下,將九黎貶為賤籍,每十年從九黎強(qiáng)征一大批青年男女去中原各地為奴為婢。這種釜底抽薪的做法一下子讓九黎陷入困境,九黎人跑的跑逃的逃。這一百多年來,人丁已越來越凋零,往日繁盛不復(fù)存在。
如今的九黎,除了不缺巫蠱,其它什么都缺。
藥方上的藥材東拼西湊后,僅僅夠幾個村子三天的用量。鐘山玥將母親從鐘山帶來的藥材一并算上,依然遠(yuǎn)遠(yuǎn)不夠。
看著她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相柳安慰道,“來之前就大概知道他們藥材不夠,我今早已去東海讓海妖們采了海藻送來,這會兒已到了九黎海岸?!?p> 鐘山玥頓時松了口氣,“也只能這樣了。”
鐘山玥、蘭葉和黎土兒留下來煎藥,巫王帶著幾個巫師跟著相柳無支祁去拿海藻。
黎土兒對煎藥這些并不熟悉,看著鐘山玥和蘭葉大汗淋漓忙的不可開交的樣子,趕緊命人送來幾個西瓜,切了分給鐘山玥和蘭葉。
鐘山玥正被熏的口干舌燥,接過西瓜吃了幾口,笑道,“姐姐真是體貼!”
黎土兒笑了笑,“煎藥這些我也不會,只能打打下手?!?p> 鐘山玥一邊煎著藥,一邊問道,“姐姐平日里喜歡做什么?”
黎土兒嘆了口氣,“平日里也就跟著巫王習(xí)些巫蠱術(shù)混日子,不像妹妹這般能干,小小年紀(jì)就是個醫(yī)術(shù)大家了?!?p> 鐘山玥笑道,“姐姐生的這般好看,將來嫁個好郎君,自有郎君照看?!?p> 黎土兒苦笑道,“九黎如今青年男女都難找到幾個,何談嫁人。”
鐘山玥不解道,“這是為何?”
黎土兒說道,“妹妹不知道,九黎如今是賤籍,每十年就會有一大批青年被帶到中原各地為奴,但凡有能耐的都跑去了深山里。若不是巫王的緣故,連我也被抓去為奴了。”
鐘山玥氣憤的說道,“真沒想到軒轅王這般狠毒,連神族和人族都要分個三六九等出來?!?p> 黎土兒被她逗樂了,“妹妹竟這般俠膽,殊不知這天下本就是三六九等,尊卑有別?!?p> 鐘山玥愣了一下,正想反駁,相柳已帶著眾人回來了。
黎土兒趕緊迎上前,見相柳一頭汗,忙掏出帕子,想給他擦擦汗。
相柳忙躲開,從兜里掏出帕子,笑道,“謝了,我有?!?p> 黎土兒將切好的西瓜端了過來,挑了最好的一塊遞給相柳。相柳不好回絕,只得道聲謝接過。
蘭葉瞅了黎土兒一眼,又偷偷看了鐘山玥一眼,見她正專注的看著藥,暗自嘆了口氣,也不言語。
無支祁走到鐘山玥身邊,看她小臉被煙熏的紅撲撲的,還有幾道黑印,笑著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把自己也當(dāng)柴燒了?!闭f完指了指她的臉。
鐘山玥忙用袖子囫圇擦了把臉,結(jié)果更黑了。
無支祁一下子樂了,“你個氏族大小姐,難道連塊帕子都沒有?”說完,搖著頭嘆了口氣,遞給她一塊帕子,“用這個擦吧。”
鐘山玥只好接過帕子。
蘭葉看了,笑道,“讓我來吧?!闭f完拿著帕子將鐘山玥臉上的黑灰都仔細(xì)擦了。
相柳別過頭去呆呆的看著海藻。
黎土兒見狀笑道,“妹妹煎藥最是辛苦,不如歇會兒,讓我來吧。”
蘭葉白了她一眼,走到鐘山玥的藥鍋前,默默的添了一把柴火。
藥終于煎好了。
巫王帶著巫師們將藥分給附近幾個村的病患。
鐘山玥看著那些海藻,又開始張羅制作海藻汁。
相柳看著鐘山玥滿頭大汗忙個不停,上前拉過她,將她摁在椅子上坐下。又掏出一塊干凈帕子,蹲下將她額上的汗擦掉,說道,“休息會兒,讓我來。”
相柳在江城看著鐘山玥做過無數(shù)次海藻汁,每道工序早已銘記在心。
他將海藻分好類,用開水燙了,再切成碎斷,最后按比例混在一起搗成汁,熟練的連鐘山玥都挑不出毛病。
黎土兒趕緊上前幫忙。
鐘山玥看著二人搭配著干活,竟是十分和諧。她想上前做點啥,又覺得有些多余。她心里不知為啥有些別扭,干脆拉著蘭葉去村子里送海藻汁。
無支祁自告奮勇跟著一起去,三人一并走了,只留下相柳和黎土兒在煎藥點準(zhǔn)備海藻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