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寺說的友人設宴,實際上是李沉舟同趙凈昀兩人,實在受不了家里冷清的氛圍。
趙凈昀倒也還好,趙云鐸將軍常年在外,將軍府也沒什么人,自然孤單。
但李沉舟純粹就是在家被父母嫌棄,整日便指著錯處教訓,讓他實在煩悶,這才跑出來,想求個清凈。
江寺也無事,受邀便欣然前往。
公子哥們訂下的是盛京最好的酒樓,酒菜自然好的很,江寺出門時雖沒能帶沈宜亭出去,卻召回了蘭亭。
這鳥兒隨他出征韓州,原本便銳利的鷹隼更是添了幾分殺氣,威風凜凜站在他肩上,姿態(tài)高昂,目視前方無比高傲。
尖銳的鳥喙閃爍著玄色的冷光,一口下去能立刻見血,甚至咬下一塊肉。
他出行時,盛京不少出門的子弟都見到江寺馭馬的身影,除去掃過他腰間馬鞭時的忌憚和恐懼,便只剩下看見江寺肩上站著雄鷹的驚駭。
那永威侯世子竟然又多了一只猛禽。
原本那馬鞭被他揮舞就足夠下人,盛京子弟無人敢在江寺馬鞭下放肆,現(xiàn)在有多了一只看上去便極其兇悍的紅角鸮,這還了得。
不少紈绔互相看了一眼,神色都有些懼怕,一時間言行都正派了許多,生怕撞見了江寺,惹了他不快。
原本還在調(diào)|戲樂樓身姿姣好樂師的公子哥也收斂起了自己不安分的手,樂師抓住空子從被公子哥禁錮的懷中逃出來,美目不自覺望向窗外,有些感激的投向飛快馳行過去的矯健身影。
江寺帶著蘭亭一到,便吸引足了目光。
李沉舟同他一向關(guān)系好,也不知輕重,在旁人還處于驚訝,想問又不敢問的態(tài)度時,便已經(jīng)上前,哥倆好的搭著江寺另一側(cè)肩膀,羨慕又驚嘆的去看蘭亭:“哇,阿寺,你真是了不得,從哪里搞來這么英武的一只鷹隼?這品種,一定不凡吧?!?p> 李沉舟有些眼紅,看江寺的眼神都帶著幾分嫉妒,他忍不住伸手去摸蘭亭的羽毛,卻被鷹隼利落轉(zhuǎn)頭避開,然后抬起翅膀,朝他掀出一陣獵獵風刃,刮在臉上生疼。
“嘶?!崩畛林勖ν撕髱撞?,好笑的看了眼蘭亭,轉(zhuǎn)頭沖著一群好兄弟們告狀:“這鳥竟然扇我,別以為我沒看到,若不是本少爺退后的快,那翅膀是不是就得在我臉上留下印子了?!”
江寺安撫的拍了拍蘭亭,紅角鸮剎那便收起了殺氣,待在他肩上裝作溫順的鳥寵。
“你鬧它做什么,它可兇狠極了,若是真的惹毛了,我是攔不住的?!?p> 江寺瞥了眼李沉舟,抬步跟著他走入席間。
被李沉舟告狀的一群公子哥見狀,也笑著打趣他:“就是啊沉舟,你瞧瞧在座哪位像你一般,上去就動手動腳的,阿寺養(yǎng)的玩意就沒有好惹的,也就你膽子大,不怕死?!?p> 李沉舟沒好氣瞪了眼蘭亭,紅角鸮絲毫沒將他的脾氣放在眼里,轉(zhuǎn)身用自己修長的尾羽對著他,不屑的仰頭去拱了拱江寺的脖子。
看的李沉舟咬牙:“可惡!”
在場者無不被李沉舟氣急敗壞的模樣逗笑,連飯菜都更香了幾分。
“阿寺,你這鳥以前倒沒見過,難不成是韓州那邊帶回來的?”
趙凈昀就在江寺身邊落座,蘭亭轉(zhuǎn)身正好能讓他看見,他只覺得有些眼熟,紅角鸮熟悉的身姿和頭頂一點雜色的羽毛都好像似曾相識,但也不敢隨意確認,便試探性的問江寺。
江寺遲疑一秒,點了點頭。
也沒說話,就當是含糊確認了。
趙凈昀頷首,也不糾結(jié)自己是不是見過,便勸慰李沉舟:“沉舟,韓州地帶向來猛獸多,鳥禽兇狠些也無可厚非,你若真喜歡,不如討好討好它,興許你喂食幾次,它便愿意讓你摸了。”
江寺手上撕下一塊烤好的肉干,遞到蘭亭嘴邊,聞言瞥了眼李沉舟。
蘭亭見肉,目光瞬間銳利殺伐,猛地撲向江寺,身姿利箭般離弦而出,鳥喙叼住肉干,一仰頭便吞了下去,然后撲騰翅膀飛回江寺肩上,恢復那一副端正站崗的模樣。
江寺手上事物一空,手指指腹倒留下一個紅印。
總是紅角鸮控制過力度,但鳥喙殺傷力仍舊很強,因此常在喂食時留下一些傷痕。
李沉舟在一邊看得清楚,當下心生怯意:“算了吧,我有這功夫,不如找只溫順的鳥兒來,這兇悍家伙也只有阿寺消受得起?!?p> 他撇撇嘴,眼神仍舊有些渴望的看著紅角鸮,只是心底退卻。
江寺好笑的逗弄幾下蘭亭,邊喂食它,自己也緩緩用餐。
一群人有些時日未見,再聚會便說的格外多,從朝政內(nèi)外說到家長里短,話語密集不停。
因著江寺年前出征,許多人同他打聽頭一次作為主將的見聞,更多人則是贊嘆他的功績。
“阿寺,要我說你這次真是出了大風頭,竟然直接沖進北庭將胡王頭顱斬下,首戰(zhàn)便如此成就,想來年后陛下論功,定然少不了賞賜。”
“誰說不是,我爹正是,自阿寺回京便一直不停念叨,哎喲,我真是聽膩了,他也不想想,盛京也就一個江卓君,你我焉能又他厲害,都說長輩望子成龍,我爹也忒不切實際了。”
“你爹還算好的”,聽到抱怨,李沉舟一口酒下肚,馬上傾訴出來,“我爹那叫一個恨鐵不成鋼,說我同阿寺整理混跡,竟然半分他的好處沒有學到,真是恨不得教我能一|夜脫胎換骨,變成阿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