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轉(zhuǎn)星移,春秋代序,不知過了幾年。
她這些日子一直在家中,祖母安排著學(xué)習(xí)和生活中的方面。
換了新地方?jīng)]怎么出去走動,沒交什么朋友,有時看到那些結(jié)伴而行的年齡稍小一點(diǎn)的孩子們也不免回想自己那些快樂的時光。
這期間她和祝錦言很少再見面,一是她大多時候只在家,二是祝錦言沒來找她。
有時會聽人說這個小祝公子做了什么事,好像很不錯,會夸獎他幾句。她也真的想看看祝錦言到底怎么樣了,可是聽他們說他忙,可這樣差不多同齡的孩子會忙什么?
等她回想過來這已經(jīng)是多久了的時候,會有些感慨自己曾和他是好朋友。不過隨著年齡的增長,她也忘了很多。
幾日后是宮中宴會,剛好她也是那幾天及笈。
齊夏進(jìn)入溫祈安房門時,溫祈安頭發(fā)還沒梳理,披散著秀發(fā)蹲在一個角落,走近了看,原來是在喂小兔子,灰色的兔子。
毫無疑問,溫祈安被嚇了一跳,轉(zhuǎn)而又驚喜“姐姐來啦!”
梳妝好后,齊夏才跟她講自己來是幫她一起為幾日后那宮中的事做準(zhǔn)備的。
聞言,溫祈安漫不經(jīng)心地又盯回小兔子“宮中去過幾次,沒什么好玩的,我不重視這個。”
“不重視怎么行?”祖母此時進(jìn)門,身后有幾個抬著箱子的仆從,祖母吩咐完后就退下了。
“這么久了,這是你長大后第一次入宮呢,何況還是及笈那幾天,去結(jié)交幾個朋友也好啊?!?p> 溫祈安還是不以為然的。她想到上一次參加這種活動,一堆朋友圍在一起說說話,吃些糕點(diǎn),那時感覺是有趣的,而現(xiàn)在她身邊沒什么朋友了,沒什么趣味兒,她更愿意和她的小兔子在一起。
此時她的狀態(tài)就是所謂的“貌恭而不心服”
“小安,聽到了嗎?”響起李氏的聲音。
娘親也來管這個事,她才意識到重要性。
打開箱子,里面是各種衣服和飾品。
她只能一件件地?fù)Q。
她稍小的時候家里人喜歡給她安排各種花花綠綠的衣裳,明媚可愛,整個人粉嘟嘟的,她自己也喜歡。
現(xiàn)在長大了些雖說也穿著各色的衣裳,但好歹也是些低調(diào)的色彩。
這些衣服看上去有些穩(wěn)重,她穿上都覺得不是以前的自己。
最終選定了一件桃粉色的,很適合她的,而且很貼合,款式要更好看些,體現(xiàn)在一些小細(xì)節(jié)上。
穿上坐在桌前,她很少這樣端詳過自己,好像已經(jīng)長開了,眉目清秀可愛,膚白如雪般,這個衣服當(dāng)真是十分貼合她,她自己看著也滿意。
“那妝容呢?現(xiàn)在先試一下嗎?”齊夏問老太太和李氏,她們卻示意看溫祈安。
這么下來有點(diǎn)折騰了,溫祈安不愿再試了,等到那一天來了再試。
和齊夏玩了幾天,終于,那一天到來。
……
她大清早被叫醒梳妝,不一會兒齊夏已經(jīng)弄好,而自己因?yàn)橘嚧驳⒄`了會兒。
在昏沉中被再次叫醒時,她已經(jīng)被打扮好了,借著鏡子看,完全無法想象的樣子,幾人都紛紛贊嘆。
淺淺施了粉黛,可感覺變化了很多,她也知道了自己的美麗。
頭上也簪了幾根適配的簪子,錦上添花。
這套打扮完全將她的優(yōu)勢勾勒出來,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宮中邀請了各個府上的少爺小姐一起。
皇宮很氣派,各處都修繕得好看無比,花花草草有平常的那些種類也有從遠(yuǎn)處移植過來的,有序地種植在各處。
此時梨花開得正好,正對應(yīng)這次的“梨花宴”
被公公引過來后,她一個人在附近轉(zhuǎn)悠著,不敢離開得太遠(yuǎn),正欣賞著那薄如蟬翼的梨花呢,突然一陣聲音打破了寧靜——三、兩人的說話聲和腳步聲。
她撥開密匝匝的花枝往那邊看,只看到廊橋的輪廓,多的地方被遮蔽到,撥開花枝的舉動倒惹得花瓣往下落,正要放下右手里的一枝時,突然聽到熟悉的名字——
“祝錦言,好久沒見到你了,最近忙什么?”
被問的人輕笑一聲。
讓她在緊張和恍惚間,錯把那聲音聽做是梨花薄薄的花瓣發(fā)出的,那樣輕盈翩躚。
“沒忙什么,很少出門而已。”他答。
輕飄飄的幾句讓她的心已經(jīng)幾乎飄搖在空中,他們應(yīng)該沒注意到自己。
可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在緊張中不得不移回目光,抬頭輕嗅那手中的花,裝作自己在欣賞這些。沒人知道她的心鼓動得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來,她在佯裝中一邊恨自己為什么變得這么膽小。
祝錦言和凌池淵以及傅少淮三人路過,一人注意到那茂密的花叢中隱約有人。祝錦言看過去,那個人應(yīng)該在嗅花,莫名的讓人感覺很熟悉。
過后,她按住砰砰直跳的心臟冷靜下來,那種感覺像千萬只蝴蝶輕輕經(jīng)過她的心臟。
他的名字比他更先認(rèn)出自己。
——
她是先去的,可是自己耽誤了一下,現(xiàn)在倒像后到的。宴會要開始她才進(jìn)去,一雙雙眼睛望著她,此時溫祈安才知道了什么叫做瀕死的魚,座位都很滿,她不知道坐哪里,面前有水卻喝不到的感覺。
好在下一秒齊夏就將她拉住走向位置。
“好妹妹,你別再晃悠了好嗎?!饼R夏暗暗攥緊了她。
這種感覺很奇怪,當(dāng)她坐在華美的凳子上時,說不上怯場也說不上適應(yīng)。周圍的都是同齡的孩子們,每個人都精心打扮而來,結(jié)識著不同府上的人。
她面前有一壺甜酒,像是給了一個選擇,剛好的口渴,喉嚨有些干燥。于是拿起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拯救了剛才干涸的自己。那個酒甜甜的,讓她忍不住要貪杯。
她不知道主持的人是誰,只知道這個位置角度很好,梨花俯仰生姿,各種形態(tài)都能觀賞到,風(fēng)一過還有花瓣會凋落。
她忍不住又喝一口。
此時,一個同樣擁有很好觀賞視角的人也朝外望著,撲簌簌的花瓣迎風(fēng)飄落,像下一場無止休的冬雪,那抹桃紅色的背影隨風(fēng)飄搖進(jìn)他的心中——
當(dāng)他抬眼看到那個撐著腦袋喝酒的少女時,心中的答案開始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