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你想要什么
裴度的決定還是讓周玉也感到意外了。
換作別人,肯定會覺得裴度夠大方溫和了。
只是……
這并非她想要的結(jié)果。
她慢慢地攪著手指:“如果這是裴家主的決定,我可以接受。只是有件事……我想請裴家主替我一介孤女做主?!?p> 她嗓音顫啞,聽著像是受了天大委屈。
外人看她這樣,也不禁為之動容。
唯有一顆一顆捻著佛珠的男人,連看她一眼也沒看,“說?!?p> “裴四少并非真心喜歡我,在婚約期間,與我那堂姐相愛。之前我并不清楚這件事,直到這次出事醒來……才知道,裴四少喜歡的另有其人?!?p> 真慘!
這是其他聽者的第一反應(yīng)。
可不是慘嗎。
雙親和疼愛她的爺爺死了,周三爺所打下的江山也被一夕間瓜分干凈。
而她不僅殘了,還被算計性命。
好不容易醒來,還要面對堂姐和未婚夫的雙重背叛。
真不是一個慘字能形容。
賣慘?
裴度吝嗇的將視線掃過周玉也光潔的額處,那上邊沾了幾縷發(fā)絲,半落在她漂亮的眼睫上,因為癢意,她輕輕眨了下,像對翩躚起舞的翅膀。
她的唇色是蒼白的,臉像白紙一樣。
場面的壓制,瑩白纖細(xì)的手正不安地曲收起來。
怎么看都如外界所傳聞那樣,是朵不染纖塵的小白花。
可真的是這樣嗎?
以裴度的角度看,這根本就不是什么小白花,說是黑蓮花不為過。
“聽著全是他的錯,”裴度慢聲道。
話音讓林泱和裴騫臉色煞白,死盯著周玉也。
麻煩了裴度不說,還是不占理的一方。
裴述更討不得好。
“你想要什么。”
裴度具有穿透力的低磁嗓音傳入耳來,周玉也慢慢地抬起頭來,小白兔的表情,眼神卻是沉靜得讓人窺探不得半點(diǎn)波瀾。
他問:你想要什么。
而不是你想要如何。
他看穿了她的心思。
周玉也并不緊張,因為這就是她想要的結(jié)果。
既是變相的交易,那就沒必要客氣了。
“我現(xiàn)在什么也不想要,只想僅存在這世上的親人能平順安康?!?p> 此話落下,坐在另邊的裴家人就瞬間起身,不敢置信的盯著周玉也。
她好大的膽子!
不知道莊家惹的是誰嗎。
裴家沒必要介入,也介入不了。
正出于這層考慮,所以他們才支持裴述退婚。
哪怕出點(diǎn)血也要將婚退了。
短暫的靜默,眾人呼吸壓得極低,等著裴度的決定。
裴度用那看不出是憐憫還是冷情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平順可以保證,安康就靠你們自己了?!?p> 裴家?guī)兹讼胍瘩g幾句,看裴度收起了佛珠,動作凜冽冽的,他們哪還敢出聲。
裴度長身一起,特助牧海鳴就立即拿起一旁的外套遞上去。
修長的側(cè)身對著眾人,溫雅卻透著清冽的聲音傳出:“裴述再領(lǐng)罰十棍?!?p> 裴度背著身,緩步走入前廊,入了深處不見。
“噗通!”
竟是林泱被嚇得跌坐下來。
裴述這慘樣就已經(jīng)是領(lǐng)了五棍,這十棍下去,他還能活命嗎?
為了退婚,為了抵消裴家出手救莊家的損失,裴述就被活活打死嗎?
林泱怒不可遏的爬起來,沖向周玉也。
此時的她,竟不顧貴婦形象了。
“嘩啦!”
周玉也屁股下的輪椅像是活了一般,絲滑地滑出一個彎度。
靈活避開林泱的發(fā)瘋。
林泱狼狽的摔趴在地上,還磕到了腦袋。
裴騫沉著臉,走過來:“夠了,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p> 是他們能撒野的地方嗎?
林泱這才清醒過來。
她不能連累兒子。
而裴述那邊,如晴天霹靂的僵在了那兒。
*
走半段長廊,牧海鳴才開口:“家主真要替莊家解了這麻煩?他們的麻煩可不小,一個小小周家小姐,您還需要這么上心嗎?”
其實他并不能理解。
裴度盤著手中的佛串,狹長幽靜的眸子映著陰下來的那片天空。
剛才還是艷陽天,這會兒就陰天了。
牧海鳴跟著抬頭,看到飄灑到檐連處的密雨。
下雨了?
那可憐的周小姐好像是獨(dú)自來,坐著輪椅,出行怕是有諸多不便。
“不過覺得有些趣兒罷了?!?p> 他語氣里帶上了意味深長的京腔調(diào)!
牧海鳴覷了下煙雨下站立的修長身影,腦海瞬間閃過王公貴權(quán)的描繪詞語。
他看不到裴度的眼神,實在想不通金貴的裴家家主為何要淌這渾水。
而且還是不太好淌的渾水。
這叫外邊的人怎么想?
*
周玉也放下一段心事,整個人都輕松了些。
這次她相當(dāng)于是重生回來。
身體都沒來得及養(yǎng)好,就挑戰(zhàn)了這么一位高難度的應(yīng)對。
在見裴度時,她的身體是緊繃著的。
因為她拿捏不準(zhǔn)裴度會不會答應(yīng)自己,或許會因她的無理提要求反而得罪了對方。
一下子要對付兩只龐然大物,她現(xiàn)在還沒那么能耐。
畢竟現(xiàn)在的她,還什么也沒有。
她需要拿回屬于她的東西,創(chuàng)造屬于她的權(quán)勢!
在這四九城權(quán)貴圈子里,僅有錢是不行的。
還得有手腕和勢力。
她現(xiàn)在迫切的想要得到這些。
時間太短,前期的她無法靠自己的能力將外公一家脫離危機(jī),只能依靠這樣的辦法,利用與裴家最后這點(diǎn)聯(lián)姻關(guān)系。
其實她這么做,也算一舉兩得。
得到裴家家主的承諾,同時也讓周黎驪失去了和裴家聯(lián)姻的機(jī)會。
經(jīng)此一事,裴家絕不可能再和周家有半點(diǎn)牽扯。
“周小姐。”
司機(jī)綁好安全帶,看著前面出來的身影,沒有馬上啟動汽車。
司機(jī)是臨時雇傭的,以前也給豪門太太們開過車,常聽那些傲得不行的豪門太太提及這高不可攀,連某些上方高層要來見傳聞的那位,都得遞帖子等叫號。
自己從未想過有一天會進(jìn)到比星辰還高不可攀的京城禁區(qū)之地!
出來的人是牧海鳴。
他撐著黑色商務(wù)傘,步伐略顯得匆匆:“周小姐?!?p> 周玉也降下車窗,看著這位裴家主的心腹:“是裴家主有其他交代嗎?”
牧海鳴心說:這小白花倒是心思玲瓏。
“家主讓周小姐候三天?!?p> 周玉也秒懂:“牧助代我向裴家主道謝?!?p> 牧海鳴往車?yán)飹吡搜?,正好看到她膝頭處沾了點(diǎn)水漬,話在嘴里回轉(zhuǎn)兩下,平聲道:“周小姐以后好自為之?!?p> 周玉也明白,如果這件事處理不好,連累了裴家主,裴家可能會不講道德的反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