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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人雪

罪過來,悔過去

妄人雪 魔仙堡盛世白蓮花 2768 2024-04-03 13:31:07

  幾日事雜,從前夜被刺傷、昨晚院主自盡,到今日晨,戍子穎仍在床榻上昏睡著,蒼負雪在旁邊守著,剛給她服下藥。

  “她什么時候會醒?”蒼負雪問藥師。

  “霧師之身奇異,這毒傷不了她,想來不久便會醒來,只這傷口恐有感染風險,定要準時換藥?!?p>  蒼負雪點頭,藥師便退下了。

  那藥師倒真說得準,沒過幾刻,戍子穎便恢復知覺。她的手微微顫動,眼睫緩緩掃動,最后睜開眼睛,四周環(huán)視,只見蒼負雪一人,她微聲開口:“我沒事?!?p>  見她欲起身,蒼負雪扶住她,“別亂動,你應好生歇著?!?p>  “我霧山弟子,還能受此毒侵蝕不可?”戍子穎忍不住笑,隨后自信開口。

  “你別逞強。”蒼負雪皺眉,冷聲回應。

  “不是,我真沒逞強,”戍子穎有些無奈,“真無需掛記?!?p>  “無需逞強。”

  “你是不是點子大?。俊?p>  蒼負雪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覺得呢?”

  “我覺得……有?!?p>  蒼負雪不理她,便要把她按下,戍子穎急急反抗,“我真沒事!”

  “快點躺下!”

  二人爭鬧之下,不料蒼負雪手指勾住她的衣衫,她的衣衫竟流利順肩滑落,雪白的肩露了出來,蒼負雪瞧見,生出些不自然。

  戍子穎見他面紅,生出得意。她嫵媚地笑著,嘴間打趣道:“雪角這是不好意思了?”蒼負雪抿了抿嘴,喉結(jié)滾動著,還沒作出回答。

  戍子穎死死盯著他,直問:“雪角怎么不說話?”

  話音剛落,烙煜便貿(mào)然前來,見此狀甚覺尷尬。

  “你們……我無意撞見?!崩屿狭⒖剔D(zhuǎn)身出去。

  “回來,有事說事。”蒼負雪耳朵通紅,只快速拉上戍子穎的衣服,起了身。

  烙煜緩慢轉(zhuǎn)身,嚴肅開口:“蒼公子醒了?!?p>  蒼公子便是蒼少主蒼渭,不過現(xiàn)在事情已明,如何稱呼都不夠合適。

  他在前日親自聽見院主的話、見證院主被抓,情緒大為波濤,最終也暈了過去。

  “真是有趣,還來個同暈同醒?那不得拜個把子?”戍子穎打趣道。

  蒼負雪盯了她一眼,她便不再說話,“我去看看,你要去嗎?”

  “雪角實在是世間最明事理、最深明大義之人?!?p>  “行了,你收拾一番,我們在外面等你?!鄙n負雪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去,烙煜便在門口手舞足蹈地打趣他。

  “謝雪角。”戍子穎笑著,臉都要僵了,悄然細想,這雪角還挺害羞。隨后她三五兩下下了床塌,收拾面容后便跑出門去。

  “你這么快?”烙煜見到她,大為吃驚。

  戍子穎瞥眼不答,烙煜也沒多問,只三人同行,去見了剛醒的蒼公子。

  去時蒼公子還強烈咳著,仿將內(nèi)臟全數(shù)傾吐而出。他本久病,加乃情緒波動大,自是又嚴重了些。

  旁人見三人來,便自覺離去。

  “蒼公子受累了?!崩屿隙Y貌上前拜禮。

  戍子穎趕忙上前去,持住他的手腕,再探他的病情。

  “公子之前食的藥都是些滋補藥,不過食量大,食日久,本無病,也有了病,身子自然弱了?!?p>  “滋補藥?”烙煜開口,“你說那廚子煮的滋補藥?一股怪味兒?!?p>  戍子穎沉重點頭,“當是遠西的補藥,我原以為是霧山甘草,查了才知道應是桐尤枝?!?p>  “你在哪里查的?”烙煜疑惑問。

  “那枯井,書那么多,你有空看看去?!?p>  烙煜眼珠翻滾,繼而變白,“我習武之人,實乃莽夫,叫我讀什么圣賢書?”

  “你們東院書墻,莫沒有百丈高?”戍子穎瞥他。

  烙煜一時哽聲,不再多言。

  “桐尤枝,乃遠西巨補之藥,形味效皆似甘草,只一不同,當是用。甘草用于舊病久疾,而桐尤枝用于短疾大病,那廚子通藥理,自是明白這二者差異。”

  “此病,應當用甘草,那廚子竟用了桐尤枝?”蒼負雪開口問。

  “正是。不過蒼公子氣息奇亂,與那祖輩傳來的遺病有必然聯(lián)系?!笔臃f自信回答,可下一刻便顯了擔憂臉色。

  “我這病,當治不當治?”蒼公子一直未作聲,直到這刻,便開口問。

  “我暫時沒有辦法。不過這有一處方,熬來食之,是有益于增強氣力血色的。”戍子穎將處方給公子,公子接過,而后謝過她。

  “想必蒼公子覺得有些乏了,那我們便告辭了。”蒼負雪開口,公子笑著拜過,便安心睡下了。

  出了門,獄士將烙煜喚了去,便只留得二人。

  戍子穎懷揣著沉重的心情,蒼負雪自是察覺,便開口問她:“他是不是時日不多了?”

  “嗯。他心火互擊,五臟俱損。我也算是明白了二院主為何如此著急,要找一個舞來施行陣法。這蒼公子的遺病,確實無藥可治。”

  戍子穎搖搖頭,更為痛心,醫(yī)者見病卻治不了病。

  “有時無法可解,便尋旁門左道。”蒼負雪冷冷開口,自覺悲哀。

  “罷了,我?guī)煾冈?,也是無力回天,我只得好生研究,有一日,能破了那些奇病?!?p>  “終有一日,斯病全解。”

  二人共行,不知怎的,竟走到了蒼婖的屋室前。

  “你停步吧,我只身進去。若烙獄首來了,便請他在外面守著?!笔臃f呆呆看著,隨后開口,蒼負雪只默允。

  “我在后山門等你。”

  “好?!?p>  屆時,女子正坐在木桌旁,兩眼朦朧不清。門忽地被推開,光照射過來,便迎來了戍子穎。

  “在想什么?”戍子穎關切地問她。

  那女子聽見,有些愣住了,卻聽戍子穎繼續(xù)說道:“若是在想阿浣姑娘,便沒必要為難自己,她雖為你而死,卻是心甘情愿,你曾經(jīng)應當對她非常好?!?p>  “你為何前來?”女子警惕地問。

  “看來知道我?”戍子穎微笑反問,那笑,掛在精巧的五官上,倒顯得深不可測。

  “你大我?guī)讱q,若無差錯,我蒼婖當拜你為師,只是可惜,有緣無份。話說,你如何好得這么快?”

  “我雖沒有像你一般習武,卻知些藥理,平日滋養(yǎng)可沒落下,他東院淬的毒,毒性再猛,也攻不下我百毒難侵之身?!?p>  “也是,早就有所聽聞,今日說來,霧師果然是奇軀,”女子感嘆,倏然問:“能否告知我,他蒼負雪如何猜到了我的身份?”

  “就憑你撒謊?!?p>  女子忍不住苦笑,“看來,人就是不能撒謊。我蒼婖這一生,有多少謊言,就有多少痛苦?!?p>  最后只留得一聲嘆息,飛懸在空中。

  “你現(xiàn)在還要頂著這張臉嗎?”戍子穎問。

  面前女子有些錯愕,隨后便決然撕下了面皮,顯出了原本精巧的五官,此面相正是蒼婖。

  “我有快十年沒以真面示人了。也是,我本該就是一具亡身。好在如今,十惡不赦之人已經(jīng)死了?!?p>  她頓聲半刻,繼而又說:“叫門口的獄士進來吧,我自認罪。”

  戍子穎悶頭不說話,蒼婖看著她,生出笑意。

  “在我面前又何必留情呢?我知道,你們會為了蒼院的太平說他是自殺,可事實我們都清楚,他——惡貫滿盈的蒼二,就是被我殺的?!?p>  “進來吧?!笔臃f狠下心開口,聲音剛落,便有兩獄士前來,將她押下,烙煜最后進來,瞧見眼前人,頓地皺眉,頗為眼熟。

  “我們以前見過嗎?”他問。

  蒼婖瞧著他,面露驚恐,繼而抿嘴搖頭,淚水如飛泉般直瀉而下,“我們……從未見過?!?p>  她的心痛感強烈,她知道自己殺人的罪孽??伤宄?,如果沒有十年前的事情,爹肯定會讓自己拜師東院,她便能應了那年少的約定。

  “帶下去吧,等會兒歸院,此人由我親自押送?!崩屿侠渎曢_口。

  蒼婖被押下去,戍子穎出聲戲弄他:“獄首當真不記得她了?”

  “我應該記得此人?”

  “我向院中人打探過蒼婖執(zhí)意去東院的原因,獄首可想知道?”

  “什么原因?”好奇之心誰能缺?烙煜疑惑問。

  “她年少時下山,差點被山下的人欺負,是一個東院少年出手救了她,從那時候她便下了決心,苦練功夫,要入東院?!?p>  “可惜,如今倒成了階下囚?!崩屿细锌?p>  戍子穎噗呲一笑,“你當真不記得?可那少年若是你,你還感慨得出來嗎?”

  看他困惑臉色更上一層,戍子穎拿出了一個玄黑狼形玉佩,“她給我的?!?p>  “這東西,與你腰間上的那塊,是一對吧,如今算是物歸原主了。”

  烙煜看著自己腰間的半塊玉佩,又抬頭看,十分詫異,繼而心沉入了底,皺眉接過。戍子穎婉婉而笑,隨后滿意地離開了。

  竟是你,烙煜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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