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錢,真是個好東西
張氏急忙勸阻:“老爺,不可啊!這事處理不好,會影響阿煜今年科考的?。 ?p> 現(xiàn)在的科考,除了看重成績及人脈,更注重人品。
要是你是個大惡之徒,哪怕成績再優(yōu)秀,朝廷也不愿任用。
裴煜作為丞相之子,同時是這次科考熱門人選,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呢!
如果此事鬧大,傳到當權者耳朵里,必定會損害他的前程!
裴丞相陷入沉思。
管家則如坐針氈,直到二位主子不再言語,才尋機開口:“夫人,老爺,安平侯夫人要見的是少夫人。”
“什么?”
相爺夫婦皆是一驚。
片刻后,裴丞相下令:“去傳少夫人?!?p> 張氏接話道:“我們?nèi)ヒ姲??!?p> 稍作停頓,又改口道:“不,讓阿煜去見她?!?p> ……
盛珺薇仔細盤算了自己的財產(chǎn)。
作為盛府的養(yǎng)女,出嫁時陪嫁看似豐厚,足足一百二十抬。
但其中許多都是虛的,真正值錢的物件并不多。
現(xiàn)錢僅有六百兩,其余零碎加起來也沒上千兩。
云鶯氣鼓鼓地說:“這也太偏心了吧!我聽人說二小姐出嫁時,五個哥哥每人又給她一千兩,還有大哥哥給的好幾間黃金地段的大店面,二哥給的百畝肥田……”
盛珺薇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她是正兒八經(jīng)的尚書府千金,就算他們把整個尚書府的家底都當嫁妝給她,別人也挑不出半點不是?!?p> 云鶯依舊滿腹委屈:“可二小姐回府之前,夫人老爺和五個哥哥對小姐您也是極好的啊。”
這一回,五個哥哥倒是默契十足,每人送她一件不過幾十兩的首飾敷衍了事。
那六百兩現(xiàn)銀,還是盛珺薇十歲前積攢下來的。
十歲以后,她每月零花錢就三兩銀子,除去日常生活開支,基本所剩無幾。
難過嗎?
肯定難過。
但是人不能一直沉溺在難過中,光靠回憶過去的美好,是走不到未來的。
盛珺薇沒有接話,目光轉向窗外灑滿陽光的庭院:“云鶯,泡茶吧,有客人來了?!?p> 云鶯疑惑地掃了眼空蕩的門前,沒追問小姐為何這么說,乖巧地去準備。
沒過多久,裴煜皺著眉頭出現(xiàn)在云逸閣外。
他身上透著文人那種儒雅氣質(zhì),穿著藍白相間的寬大外衣,步履輕盈,衣袂飄飄,頗有幾分灑脫之態(tài)。
他長得也是一表人才,唇紅膚白,睫毛濃密如蝶翼,是能讓所有女子看一眼就心跳加速的英俊樣貌。
也難怪上輩子盛睿姣會對他癡迷到失去理智,明知他心中無她,也要硬生生往上貼。
盛珺薇收回目光,出于待客禮節(jié),用她那白皙纖長的手指提起茶壺,親自為茶杯注滿茶水。
“公子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坐?”
結婚才兩天,裴煜這會兒才算真正意義上聽見了盛珺薇開口說話。
雖然昨天他們已經(jīng)正式照過面,可當時他全程都在跟裴丞相夫婦唇槍舌劍地干仗,盛珺薇根本沒找著插話的機會。
此刻,他耳畔響起她的嗓音,竟如仙曲般讓人心境瞬間清明。
并非尋常女子的嬌軟甜膩,亦非韓悅兒那般的剛毅激昂,而是如云中飄渺,空靈悠遠。
他原本躁動的心緒,仿佛被一股神奇力量撫平。察覺到這微妙變化,他不禁微微皺起眉頭。
甚至于,她稱呼自己“公子”而非“相公”,他都未加留意。
“據(jù)說尚書府的大小姐精于算計,最善操控人心,今日一見,果真是名副其實?!彼底运尖狻?p> 當年那場真假千金風波鬧得盛京城內(nèi)沸沸揚揚,上至達官顯貴,下至平民百姓,無人不知。
自那以后,盛珺薇便消失在了貴族社交圈。
關于她奪走真千金寵愛、屢次謀害真千金的罪名,卻始終流傳不息。
若非是丞相夫人去廟里求簽時,天意指示必須娶盛家之女,又恰逢真千金盛睿姣已婚嫁他人,這所謂的“良緣”斷不會落在盛珺薇身上。
裴煜心想,哪怕自己未曾先遇月兒,也斷然不愿與這般心機深重的女子共度一生。
盛珺薇不明所以:“嗯?”
她盡量以婉轉之詞表達:“常聽說相府公子才情出眾,有乃父之風,將來定能成為國家棟梁,今日一見,卻發(fā)現(xiàn)那些贊譽似乎過于溢美……”
言語間,她暗示裴煜不過徒有其表,愚笨如豬。
盛珺薇不禁疑惑,為何前世盛睿姣非要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她放下茶壺,淡然道:“既然裴公子此行非為求助,而是來找事的……云鶯,送客?!?p> 云鶯端著點心走進,恰好聽到裴煜對自家小姐的嘲諷,早已臉色鐵青,當下毫不留情地將他往門外推:“姑爺,您請回吧。”
此刻,裴煜才想起自己確有事相求。
他強壓住心中的不悅:“等一下,我真的有事找你?!?p> 云鶯冷哼:“姑爺,您這可不像是來求人的?!?p> 裴煜怒視這個囂張的丫鬟,見盛珺薇并無制止之意,只得忍氣吞聲:“抱歉,我不該出言無狀?!?p> 然而,盛珺薇依舊沉默以對。
眼看著就要被推出門,裴煜怒火中燒:“我如今都道歉了,你還想怎樣?”
盛珺薇微笑回應:“如果道歉有用,還要衙門干什么?我覺得道歉最重要的是真心實意,裴公子認為呢?”
裴煜站在門外,臉色陰沉:“你想如何?”
“我就是個俗人,只愿接受實實在在的道歉。百兩銀子不多,萬兩黃金我也不嫌多?!笔B薇直言。
裴煜驚愕:“堂堂尚書府大小姐,怎會如此市儈貪財?”
盛珺薇并不以此為恥。
前世跟隨鄭亦揚南征北戰(zhàn),她深刻體會到金錢的重要性。
缺錢意味著缺糧草、缺裝備,冬日里士兵只能在帳篷里顫抖度日。
盡管她和鄭亦揚尚能溫飽,但也過得頗為艱難。
她親眼目睹無數(shù)貧困百姓因寒冷饑餓而亡。
尤其十歲后,無錢便難以駕馭家中除云鶯外的其他仆人,連想改善伙食都常常受限于囊中羞澀。
“錢,真是個好東西。”盛珺薇心中感嘆。
盛珺薇淡然道:“放心吧,這次我可不稀罕什么金銀財寶,我就要裴公子您親自去趟錦繡坊,把他們?nèi)龢菕熘?、最貴的那條紅裙子給買回來。明兒再陪我回個門,這兩樁事兒辦妥了,您心里那疙瘩自然就解開了?!?p> 裴煜臉色陰晴不定:“你清楚我來找你的目的?”
“當然清楚?!笔B薇應得干脆。
“你能真辦成?”裴煜問出口時,那語氣五味雜陳,既滿心期待,又帶著濃濃的懷疑。
盛珺薇輕輕一笑:“裴公子您不是說我在玩弄人心這方面挺有一套嘛,那您就該信我這一手啊,否則這不是自己打自己臉么?”
裴煜一時語塞,心中暗忖:這丫頭還真是能把損人的話說得跟夸人似的。
片刻之后,他目光鎖定盛珺薇:“但愿你說話算話,要是你敢誆我……”
盛珺薇笑容未減,心中卻腹誹:就算騙了又能怎樣?他頂多就是生會兒氣,反正我又不指望他恩寵,他還能拿我怎么樣?
裴煜行動力十足,安平侯夫人還沒進府,那條紅裙就已經(jīng)送到云逸閣了。
盛珺薇讓云鶯妥善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