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驍?shù)脑O(shè)想太驚人了,一時房間內(nèi)五人都沉默了下來。
五次貢品出問題,五次都是監(jiān)守自盜,那么這其中的問題也就嚴重了,而且,五次都是由不同的人負責(zé)押運,這些人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要說一兩個人出問題也就算了,現(xiàn)在偏偏挑選了五次都有問題,若說這是巧合,那也太詭異了吧?
王有朋突然懷疑道:“不對,若是監(jiān)守自盜的話,那么第四次貢品的護衛(wèi)將軍,怎么就被人給摘掉腦袋了?”
難道是分贓不均,起內(nèi)哄了?
古來今晚,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例子,實在是太多了。
徐嘯虎道:“監(jiān)守自盜也不是沒有可能,但這些人盜了貢品之后,藏在哪里?若說作案手法上找不到蛛絲馬跡那還有可能,但這么多的貢品,被盜之后總該有一些會流落到民間吧?”
楊驍點點頭表示贊同徐嘯虎的意見,緩緩道:“監(jiān)守自盜,只是我和李德清的第一個想法,但其實我們還有第二個設(shè)想的?!?p> 按照楊驍?shù)男愿瘢f話做事都是由輕到重由小到大的。
現(xiàn)在第一個設(shè)想已經(jīng)如此驚人了,那么第二個,又該是如何的石破天驚?
不僅黃燦等人,就連平時鎮(zhèn)定自若的高夫子也是瞪大了雙眼。
楊驍看了四人一眼,指著箱子說道:“第二個設(shè)想,便是這里面本來就是一堆石頭?!?p> 屋內(nèi)一時倒吸冷氣之聲此起彼伏。
第一種設(shè)想,監(jiān)守自盜,還可以解釋為護衛(wèi)的將士們臨時見財起意。
那么這第二種設(shè)想,就完全是膽大包天了,能在貢品的源頭動手腳之人,整個西蜀不會超過一個巴掌之?dāng)?shù)。但主要是這偷天換日的行為完完全全是在打大唐的臉了,可以說是玩弄大唐皇帝于股掌之中了。
如此欺君罔上之舉,若是不小心泄漏了一點風(fēng)聲,那么西蜀,還有可能繼續(xù)延續(xù)這二三十年來的安穩(wěn)日子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眾人的手腳都有些冰涼,知道了太多的事,就仿佛心中壓著一塊大石頭,吐不出咽不下,讓人心中郁悶至極,偏偏卻又無法發(fā)泄出來。
黃燦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設(shè)想,只是設(shè)想而已。”
徐嘯虎道:“我倒覺得,第二種設(shè)想倒很有可能就是真的。”
黃燦急忙制止道:“你別烏鴉嘴了?!?p> 若說這里誰最希望查清真相,那非王有朋莫屬。
這賀禮丟得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要知道這可是關(guān)系整個丁卯營將士的性命和榮譽,若是就這么什么也不做便放棄了,那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他連忙制止黃燦,用鼓勵的眼神對徐嘯虎說道:“小虎,別管他,說說你的想法。”
徐嘯虎道:“統(tǒng)領(lǐng)經(jīng)常說過,世上沒有久攻不下的城池,沒有永遠常勝的軍隊,同樣的道理,這貢品被劫案沒有一絲線索,并且連續(xù)發(fā)生五次,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但如果是貢品一開始便不存在,那似乎便可以解釋得通了?!?p> 既然貢品不存在,那又何來的被劫?
既然沒有被劫,那又何來的線索?
那么,幕后黑手又是誰呢?
貢品是從州牧大人的寶庫中拿出,然后直接由護衛(wèi)隊伍接手的,在此期間并無第三方勢力能夠接觸到箱子。
所以說可以在此期間動手腳之人,寥寥無幾,身份之重要毋庸置疑,甚至可以說沒有州牧大人的授意,整個西蜀,誰又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如此膽大妄為?
徐嘯虎道:“對方又怕我們把兩箱石頭進獻給新皇,鬧出一場大笑話,所以派人來搞破壞,讓我們知道了里面只是一堆石頭而已?!?p> 王有朋憤然道:“我就覺得這般兔崽子怎么連命都不要了,也要去破壞這兩個箱子?!?p> 事情好像可以越說越通了。
但是好像又不對,楊驍?shù)溃骸斑€是有點說不通,對方只要在那里喊幾聲,東西已入我手,不就可以了?”
王有朋道:“喊幾聲我們就會信嗎?肯定要裝模作樣一番?!?p> “對方竟然可以偷天換日,就肯定知道賀禮的明細,他們隨便報出一兩個出來,不就可以了。何必下這么大的血本?”
現(xiàn)在若是有一個斷案高手在這里就好了。
在場之人要么是沙場之上的猛將,要么是知書達理的儒生,都不擅長分析案情剖析,繞來繞去,好像都把自己給繞暈了。
徐嘯虎又問道:“先前丟失了貢品的那些個護送將領(lǐng),最后結(jié)局怎樣?”
黃燦對這些事情比較清楚,“好像當(dāng)時都受了挺重的懲罰,不過現(xiàn)在想想,這些人大多數(shù)已經(jīng)卷鋪蓋走人了,但還是有兩三個例外的,不僅官復(fù)原職,更有甚者好像還高升了。”
徐嘯虎輕嘆道:“卷鋪蓋走人,真的是這樣嗎?”
眼瞧越說下去,好像就會把簍子捅得越深。
雖說自己才是這個話題的始作俑者,但楊驍并不希望把事情扯得太深。
當(dāng)前最重要的是,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肯定無法挽回的了,那么怎樣才能收拾眼前的這個爛攤子呢?
楊驍擺擺手,大聲道:“好了,這些都只是設(shè)想而已。現(xiàn)在我們關(guān)鍵之急,是如何收場?也要向之前發(fā)生的那樣,向上頭通報賀禮丟失?”
黃燦怒道:“我們丁卯營可丟不起這人!”
楊驍問道:“那怎么辦?你可有什么好辦法?”
黃燦原本還氣鼓鼓的,聽了這話一下子就泄了,依他的脾氣,若有什么方法,早就跳出來說了,哪里還會藏藏掖掖留到現(xiàn)在?
王有朋大聲道:“還是那句話,此事責(zé)任在我,若有什么問題,我要第一個受罰。大不了我也卷鋪蓋走人,回家種田去!”
原本不語的高夫子突然問道:“楊將軍,臨出發(fā)前,黃少平將軍可有吩咐你什么?”
楊驍想了想,“末將不敢忘,黃將軍囑咐末將兩件事,一是要保護高夫子安全,二是要保證賀禮安然無恙?!?p> 高夫子問道:“那他可有說搞砸了,會不會有什么處罰?”
楊驍搖搖頭,“這倒沒有,但是既然選擇了讓我來護衛(wèi)高夫子和賀禮,就必須要安全送到,這是用不著多說的事情。”
高夫子突然笑了,黃燦最是憋不住,問道:“高夫子,你在笑?”
高夫子道:“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p> 黃燦幾乎要蹦起來了,“夫子,你倒是一下把話兒給說明了啊,我這急啊……”
楊驍一瞪眼,“黃燦!”
黃燦訕訕然往后退了一步。
高夫子問道:“楊將軍可記得魯大人吩咐過你什么事情?”
楊驍想了想,“好像只說了一定要保護夫子的安全?!?p> 那么,這意思是不是說賀禮的事情不那么要緊?丟了也沒事?
難道說州牧大人已經(jīng)料到了這事兒,所以早就準(zhǔn)備好了另一份賀禮?
這腦袋瓜兒有點亂了啊,黃燦和王有朋眼里都有一絲掩蓋不住的驚喜!
高夫子繼續(xù)道:“魯大人臨行前倒是給了我一樣?xùn)|西,話說這東西,可比這兩箱賀禮貴重多了。就好像我給宋夫子一枚龍吞云,可比送他金銀財寶好多了?!?p> 黃燦好奇地問道:“高夫子,是什么東西?”
高夫子笑了笑,沒有回答。
楊驍?shù)闪硕嘧斓狞S燦一眼,都說比賀禮還重要,那么就肯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了,又怎么能隨便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