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怕她不懂事兒
進屋后,大家都看清楚禾婧的面容了,不過煤油燈也亮堂不到哪里去,只能說禾婧的五官和石春蘭太相似,就像是一個模板刻出來的。
禾家人就沒有懷疑禾婧的身份。
禾婧這個時候回來,大家都覺得肯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兒,但沒有一個人問。
氣氛有些尷尬,沒有人知道要怎么打破。
禾婧想開口解釋回來的原因,但正要說話,大哥禾繼軍就開口了,“那個,親妹子,我是你大哥,禾繼軍?!?p> 接著,禾繼軍就介紹他的媳婦兒和孩子,“這是我媳婦兒,你大嫂,廖紅梅?!?p> “還有我的兩個兒子,金寶和銀寶。”
禾繼軍看著禾婧繼續(xù)說,“今個兒你回來了,我們一家子都很高興?!?p> 廖紅梅跟著笑了笑,說:“大的金寶七歲了,小的銀寶五歲,哥哥在村里上著小學(xué)一年級,弟弟跟著去念學(xué)前班。”
禾繼東撓了撓頭,跟著說,“我是你二哥,禾繼東。”
“這是你二嫂,許招娣,我兒子,進軍,我女兒,苗苗?!?p> 許招娣點點頭,“我家這倆是龍鳳胎,比金寶小一歲,也在村里上小學(xué),念著學(xué)前班。”
兩個兒子都介紹完了,禾志強才開口,“你大哥是村里生產(chǎn)隊的隊長,你二哥在隊里當(dāng)保管員?!?p> “你大嫂和二嫂跟我們都是生產(chǎn)隊的隊員。”
禾家的情況大概就是這樣,禾婧都清楚了,“爸媽,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你們好,我是禾婧,今年十八,高中畢業(yè),在云羅城有一份售貨員的工作,但今天已經(jīng)辭職了?!?p> 售貨員可是鐵飯碗,一般人做不來,能做的都不會輕易辭職的。
禾婧這么說,那肯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兒。
一瞬間,禾家人都面面相覷。
石春蘭認(rèn)認(rèn)真真地看了好一會兒禾婧,眼里都是心疼和憐惜,“回來了,以前的事兒就過去了,咱都不提?!?p> 不等禾婧回答,石春蘭繼續(xù)說,“今晚你先將就著,明天我?guī)闳ユ?zhèn)上買生活用品。”
禾芳芳走了之后,石春蘭是有想過親女兒回來的,但半個月過去了,一直等不到她回來,石春蘭也就死心了。
這會兒,禾婧回來了,石春蘭又擔(dān)心她會嫌棄家里的用品,只能讓她將就著。
“媽,這里是我家,怎么就將就了呢?”禾婧聽她這么說,眼睛紅紅的。
“婧婧說的對,都是一家人,不講究這些?!币患抑骱讨緩娫僖淮伟l(fā)話了。
“吃飯吃飯?!焙讨緩娬泻羲腥藙涌曜?。
禾婧點點頭,再去看餐桌上,和何家豐盛的飯菜不一樣,禾家十口人,就只有兩道菜,且都是素菜。
一道炒地瓜葉,一道水煮豆腐,看起來都沒有什么油色,但四個孩子卻是吃得歡快高興。
禾婧垂下眼瞼,思考起以后要怎么賺錢養(yǎng)家。
一頓飯,每個人都各懷心思地吃完了。
飯后,石春蘭領(lǐng)著禾婧去禾芳芳的房間,又領(lǐng)著她去淋浴間,告訴她家里的東西都在哪里。
“家里現(xiàn)在人多,都住在一起,是有些擁擠的。”石春蘭有些不好意思,她見過何建華的小汽車,猜得到禾婧以前過的是什么好生活。
現(xiàn)在家里的條件,石春蘭是有些拿不出手,說不上來的。
禾婧卻是一點兒都不介意,她挽著石春蘭的手臂,輕聲說,“媽,現(xiàn)在是擁擠,但等我賺錢了,就換大房子,我們一家繼續(xù)樂呵呵地一起住?!?p> 石春蘭聽她這么說,當(dāng)即就愣住了。
好一會兒,石春蘭別過臉,又悄悄地擦掉淚水,轉(zhuǎn)移話題,“今天你坐了一天的車,也累了。”
“等會兒你洗個熱水澡,衣服放著,我來洗?!?p> “明天我再帶你去鎮(zhèn)上買日用品?!笔禾m不清楚禾婧為什么回來,也沒有問為什么,她只知道親女兒這一次回來了,以后都不會回去了。
“好?!焙替簻芈暣饝?yīng)下來了。
這一晚上,蟲鳴狗吠,和寂靜無聲的城市相比,卻是禾婧這么多年以來,睡得最好的一次。
可其他人卻不是了。
廖紅梅知道禾婧回來了,很是擔(dān)心,等孩子們睡著后,忍不住問禾繼軍,“你這個妹子回來后,以后打算怎么辦?”
“芳芳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啊,能怎么辦?”禾繼軍不明所以地回答,接著又說,“我覺得親妹子還挺好的,很好相處?!?p> 廖紅梅抿了抿唇,沒說話。
與此同時,許招娣也在跟自家男人聊,但不是說禾婧,而是在想孩子的問題。
“小姑子回來了,那房間肯定是她的?!?p> “進軍和苗苗也快七歲了,總不能讓他們一直跟著我們睡的?!?p> 禾繼東思索了一會兒,“再搭個房間?”
“都搭房間了,怎么就不能我們分出去住?”許招娣沒好氣地回答。
禾繼東沉默了,分家這個事兒,他還沒想過。
畢竟禾志強和石春蘭兩人都在。
石春蘭也睡不著,她看著窗外的月色,愁眉苦臉,“婧婧突然回來,是不是芳芳回去后,她受了什么委屈?”
“我很在意,想問但又不敢問。”石春蘭重重嘆氣。
禾志強沉默了一會兒后,問她:“春蘭,芳芳和婧婧,你更在意誰?”
手心手背都是肉,石春蘭是選不出來的,于是她沉默了。
禾志強繼續(xù)說,“芳芳回去了,婧婧也回來了?!?p> “你就當(dāng)是十八年前的錯誤撥正了?!?p> 石春蘭擰眉想了想,輕嘆一口,“是了,一切都回到原本的位置上了?!?p> 她不該如此糾結(jié)的。
第二天,天光乍亮,廖紅梅就起身了,出門就看到煙囪冒煙,琢磨著許招娣沒理由早起的。
廖紅梅帶著懷疑進去,見禾婧在灶臺里燒火,頓時就愣住了,繼而脫口而出,“這么早就起來了?”
“你能習(xí)慣嗎?”
禾婧聞聲轉(zhuǎn)頭看去,微笑著回答,“大嫂,早上好啊?!?p> 接著,禾婧添了最后一把柴火后,擦掉額際上的汗水,搖搖頭說,“沒有什么不習(xí)慣的?!?p> “而且我以前也差不多這個時候起來?!焙替赫f的是上一世,她要早早地起來做飯伺候公婆,伺候那個老男人,以及他的孩子。
要是稍有一點兒讓那家人不順心,禾婧就會迎來惡毒的打罵。
那些年來,禾婧都被迫接受和習(xí)慣了。
廖紅梅不清楚,她只是好奇地看了一下,又去看灶臺,干干凈凈,倒是沒想象中的雜亂,對禾婧的印象也稍微好一點了。
不過,廖紅梅還是有些不放心,揭開了鍋蓋,看了一眼稀稠適度的白粥,這才徹底放心下來。
廖紅梅啥也不怕,就怕禾婧不懂事兒,煮了一大煲稠粥,那她就心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