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翅搖邊打著哈欠邊走出客廳,見那保鏢維持著昨晚她臨睡前所看到的姿勢,直挺挺地坐在沙發(fā)上,仿佛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你一整晚都守在這里?”
保鏢一看見她出來,便立即站了起來回話,“是的,黃小姐?!?p> “不用這么緊張,你繼續(xù)坐著?!秉S翅搖微微一笑,“辛苦你了,我去做個早餐吃,預(yù)你一份?”
“不用,等一下會有另一個人來替更?!北gS依舊是那副不茍言笑的模樣,低著頭回道,“職責(zé)所在,不辛苦?!?p> 黃翅搖也不勉強他,“好吧。”隨后轉(zhuǎn)身走進廚房,拿著牛奶和面包出來時,又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對了,昨晚有其他人來過嗎?”
說著將牛奶倒進了杯子里,眼神在不經(jīng)意間飄向那保鏢,只見他表情似乎微微一滯,但很快地便恢復(fù)如初,淡然地回答道:“沒有。我一直守在這里,沒有其他人進來過,黃小姐請放心?!?p> “哦,這樣?!秉S翅搖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地望向他,“你是故知的人,我自然是放心的。”
許是她緊盯著的眼神過于炙熱,那保鏢的臉色仿佛有些尷尬,便直接回避了她的目光,低著頭一言不發(fā),恢復(fù)了原本那盡職盡責(zé)當(dāng)保鏢時的模樣。
黃翅搖卻不管那么多,勾了勾嘴角,捧起那杯牛奶便向他走去,“你叫什么名字???”
“……張論。”
“張論啊……”在離他只有半步之遙時,黃翅搖將那半杯牛奶塞進了張論的手里,在他猝不及防之際湊近了他的臉,并凝望住對方的雙眼,淺淺一笑,“嗯,好名字。”
與此同時,卻是在心里默念。
「張論,在接下來的二十四個小時里,無論我說什么,你都得聽我的命令?!?p> 幾乎是在她默念完指令的那一瞬間,張論身上原本散發(fā)著的攻擊力肉眼可見地變得溫順了起來。
黃翅搖這時才得以將胸口哽了許久的那道氣長長地呼出來,雙手卻是情不自禁地顫抖著,最后只能握緊雙拳才勉強讓自己鎮(zhèn)靜。
“張論,你老實回答我?guī)讉€問題?!彼讼聛?,抬起頭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天亮?xí)r是不是有人來過?”
“是?!?p> “是不是給了你什么東西?”
“是。”
“是什么?”
“記憶卡?!?p> 黃翅搖“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拿來給我!”
只見張論乖乖地將一個小盒子掏了出來,交到她手里。她連忙把盒子里的記憶卡取了出來,插入到電腦里,發(fā)現(xiàn)里面有好幾個視頻。
不知為何,在游標(biāo)置于其中一個文件之上時,黃翅搖卻膽怯得閉上了眼睛,手也頓住了。
她實在是很害怕會在這一段視頻里看到不應(yīng)該發(fā)生的事。
然而,躲在房門后偷聽到的話,她也記得清清楚楚。這段視頻必定與羅妥曼有關(guān),現(xiàn)在羅妥曼下落不明,無論結(jié)果再怎么難以接受,她也得先把人救出來再說。
想到這里,黃翅搖咬了咬牙,點開了視頻。
卻在睜開眼的那一剎那,看到了屏幕里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羅妥曼。
原本如同那張揚而帶有毒性的曼陀羅一般的人,出現(xiàn)在她眼前的卻像是被揉碎了的花瓣一樣,傷痕累累,破破爛爛。
畫面里雖只有羅妥曼一人,畫外音卻是混著好幾個人的聲音,粗言穢語,無一句不在侮辱著畫面里的這個人。視頻不長,幾分鐘便播完了,但對于黃翅搖來說,這幾分鐘像是凌遲一樣。
她渾身僵硬地瞪大眼睛看著屏幕里發(fā)生的一切,給不出別的什么更大的反應(yīng),因為頭腦只剩下一片空白,像是失去了訊號的電視機一樣,滿屏雪花,卻又因為視頻中突然傳來的羅妥曼一聲微弱的呼救,讓她在這一大片毫無規(guī)律的雪花中捉到了幾個字。
為什么。
為什么?
為什么!
黃翅搖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巴,試圖堵住那脫口而出的吶喊,身體也連帶著無法自控般強烈地顫抖著。
她怎么也沒想到,這件事居然與溫故知有關(guān)。
這是背叛。
“叮咚!”
門鈴?fù)蝗豁懫?。黃翅搖胡亂地抹掉臉上的淚痕,飛速地將記憶卡拔了出來,緊接著沖到門前,在看到屏幕里的似是另一個保鏢的人,才松口氣,深呼吸了幾下,直至氣息平緩后,才按響了對話的按鈕。
“誰?”
“我是來接更的保鏢?!?p> 黃翅搖頓了一下,說了句:“你先等等。”便掛掉了。接著走到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的張論面前,輕聲地下著命令。
“張論,去跟門口的人說,今天不需要接更了,就說,‘收到最新的指示,黃小姐的安全今日都由我來負責(zé)。’去。”
“是。”
張論按照黃翅搖的吩咐一字不改地將門口的人遣走,而黃翅搖則是重新回到了電腦前,將記憶卡里的所有文件都拷到了自己的移動硬盤中,然后便將那記憶卡裝回了原本的小盒子里,放回了張論的衣兜里,隨后說道:“張論,帶我去羅妥曼被關(guān)著的地方?!?p> 然而,張論卻是立在原地未動分毫。
黃翅搖疑惑地看著他,“你不知道?”
還是說,“心心蘸料”這么快就失效了?維持不了二十四小時嗎?
只見張論一言不發(fā),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宕了機一樣,比她還要疑惑和迷茫。黃翅搖只好嘆了口氣,換了個說法,“張論,打電話給天亮?xí)r來過這里的人,讓他想辦法跟蹤到那個提供記憶卡的人后,再告訴你確切的位置?!?p> 這下張論回應(yīng)得很快,“是?!迸c此同時,也證實了黃翅搖的一個猜測。
按照她偷聽到的話,將羅妥曼從食品加工場劫走的人,應(yīng)該就是她的那個私生弟弟。而溫故知這一邊有可能并不知道那個私生弟弟到底將羅妥曼囚禁在哪里了。想到這里,黃翅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為溫故知并沒有親自下手去折磨羅妥曼而感到慶幸。
真是笑話。
她從來都沒有這么去揣測過溫故知,但無論是事實還是直覺都告訴她,溫故知在這件事當(dāng)中充當(dāng)?shù)慕巧蟾攀莻€從中獲利的人。又或者說,從頭到尾,他都對這件事知情。
包括她被綁架的事。
黃翅搖本想自嘲一笑,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做不出任何表情了。她腦里唯一一件確定的事是,等到羅妥曼被救出來,她必定要跟溫故知當(dāng)面對質(zhì)。
在過了半個小時之后,張論收到了一個定位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