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喜被這小子的豪邁之舉驚得目瞪口呆,心想這人是不是傻呀,診金分文不收還樂呵呵目送別人離開。
甩了甩腦袋,散去回房睡覺。
下了一整天的雨,晚間見到世子爺時,他忍不住說了這件事。
休息很好的霍云景,給自己斟了杯熱茶,優(yōu)雅從容地喝下,然后踱步到窗邊打開窗,往外頭望去,四周一片漆黑潮冷,夾帶著山里泥土的氣息撲面而來。
把窗敞開讓新鮮空氣進屋里,他轉過身來,眉眼淡漠疏離,隨口一問:“救活了?”
說著,人踱步回到木制圓桌坐下,一身寬松的里衣掩不住清貴的氣質。
“是呀,你說奇不奇怪,聽說就在棺材里扎了三針,立時就醒了過來,”侍立一旁的雙喜,到此刻都覺得不可思議。
霍云景手放置圓桌上,右手拇指摩挲食指上的玉扳指,黑眸未見波瀾。
當日在萬寶坊如此渴望紫靈芝,看得出來是個頗有能力的大夫,只可惜傳道授業(yè)的師傅只讓他學不入流的婦女醫(yī),若是做了名醫(yī)的親傳弟子,以他對醫(yī)道的癡迷,定能造福一方百姓。
霍云景想起太子殿下的嗜寒毒,若是那小子當年有緣拜于陸徐仙名下,那么他也就不必這般費勁找陸徐仙了。
真是可惜!
不過人世間順心順意的好事甚少,霍云景稍稍遺憾,便不再放心上!
霍云景不置可否,挑眉評價道:“醫(yī)術不錯,只是太愛多管閑事了些?!?p> “可不,那一行人磕了三個響頭,便急忙走了,那小子竟沒問人家要診金,難道他是華佗在世,救濟萬民不成?”
霍云景握起茶杯,又啜了一口,慢條斯理放下茶杯,漆黑如墨的眸從窗戶望向遠方,嗓音又冷又涼:“他不差錢。”
今日早上在茶棚坐著吃早飯那些鏢師,想來就是那小子請來護送的。
眼底掠過一道疑惑,忍不住道:“只是......既然不差錢,為何堂堂大丈夫去學不入流的婦女醫(yī)?”
雙喜正好對這個也感興趣,連忙湊近道:“爺,要不我去探一下是荊州哪家的鄉(xiāng)紳望族?”
“不必,回京要緊,”他冷冷說道。
他對別人的事不感興趣。
“是,爺......”雙喜沒法八卦,只得無奈地摸了摸鼻子,嘆氣道:“爺,那今晚還趕路嗎?”
“再休息一晚,”路上時間還有,下了一天雨的路泥濘難行,又是夜晚,霍云景沒有受虐癥,非要過露宿山間生活!
雙喜抬手撫摸了著干癟的肚皮,小聲提議:“爺,那我們到樓下吃晚飯,可好?”
“去吧,記得喬裝打扮好,”霍云景這會子也餓了。
一炷香后,主仆倆下樓,霍云景下意識掃了一眼大堂,并沒有那個身影,心里不自覺泛松了下。
總算不必再見到那人了!
點了幾個菜上桌,剛動筷子,霍云景腦筋一炸。
“店家,你說你女兒吃了濟生堂大夫開的藥,晚上便疼痛不止,她人在哪里讓我瞧瞧,”薛朝顏下樓道。
店家住店里,離鎮(zhèn)上很遠,好不容易去一趟鎮(zhèn)上,給女兒看病,非但沒效反而更疼痛難耐。
此時正值晚上,不可能再出門尋醫(yī),可女兒雙手捂著肚子在地上打滾,為人父母看得實在揪心不已。
雖然知道她只是一個婦女醫(yī),現(xiàn)在只得死馬當活馬醫(yī)了!
店家忙把人引進后頭小梢間。
薛朝顏看探了幾眼舌頭,把了一會脈,便笑道:“她肚子里是有毒蟲了?!?p> 店家五內俱焚,憂愁道:“那濟生堂的大夫也是這般說,可可可開的藥怎就沒有效果?”
薛朝顏沒有回答,看到桌上的方包便知道上今日開回來的藥,她拆開一包仔細看了好一會。
然后解釋道:“這藥有用,只不過分量太輕,你家丫頭是否一碗湯藥下去,好了幾個時辰,不疼了?”
沒想到她還會看旁的病癥,店家大驚,連忙點頭:“是是這樣的,可晚上又疼起來了,比昨天更厲害了。”
薛朝顏隨手放下藥包,拿眼覷著藥包,含笑道:“是因為肚子里的毒蟲太大,那大夫開的藥分量少了,因此一碗湯藥下去,毒蟲只是被毒暈,并未死去。之后毒蟲醒來,便是刻意報復,這丫頭才這般疼痛!”
“那...那現(xiàn)在該怎么辦?總不能疼一個晚上吧!”
“好辦,把兩包藥放一起煎服,隔兩個時辰又重新煎服,兩次過后,肚子的毒蟲定能打出來?!?p> 店家見她說得篤定又頭頭是道,連忙應承然后去煎藥。
果然兩副藥下肚,小兒的肚子便不疼了。
店家因此感激不盡,親自請她出大堂,給她一封紅包,算是診金。
薛朝顏雖然不差銀子用,可不至于視黃白之物作污物!
她不是矯情之人,大大方方收下。
店家親自送她出大堂,正好此時霍云景主仆倆吃飽喝足。
放下一小塊銀子,霍云景習慣性無視周遭動靜,直徑起身離開,上樓休息。
薛朝顏剛好轉過身來,余光掃了一眼,只覺奇怪,這人背影似乎在哪里見過!
可又一時想不起來了!
薛朝顏不是多心之人,既然想不起來,就不再費腦,她隨便找了張桌子坐下。
此時霍云景長腿也抬步上了樓梯。
“公子,等下。”
霍云景筆挺的背脊一僵,下意識停下腳步。
“對,就是你,那樓上的公子,”薛朝顏聲音拔高,指名道姓。
霍云景不理會,抬腳打算繼續(xù)上樓梯。
沒想到身后的人徑直小跑追過來。
簡直陰魂不散!
霍云景額角突突,轉過身,眸色冷銳又凌厲:“有事嗎?”
薛朝顏呆了呆,這人怎么說話這么沖!
那氣勢像她要殺人放火似的!
簡直莫名其妙!
薛朝顏抬手,掌心朝上,攤開手指,一枚精致溫涼的玉佩映入眼簾,沒好氣道:“公子,我想給你說,你玉佩掉了!”
霍云景冷冽的眸沉了沉,這是祖父贈予他的玉佩,對他而言意義非凡,不敢想象,若是就此丟了,他便是要一輩子活在愧疚中。
骨節(jié)分明的手拿走玉佩,神情略微僵硬,霍云景語氣溫和許多:“多謝了?!?p> 微微側頭,喬裝打扮過的雙喜立即從懷里掏出一腚元寶,含笑道:“公子,多謝你拾金不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