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患者已經(jīng)沒有呼吸了?!贬t(yī)生嘆了嘆氣。
……
陳懷遠(yuǎn),死了。
那個永遠(yuǎn)愛她的少年。
死在了20歲。
溫愿眼睜睜看著陳懷遠(yuǎn)的遺體抬上了救護(hù)車。
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哭出眼淚。
一連幾天,她都將自己鎖在房間,望著以前和陳懷遠(yuǎn)的合照,種種回憶涌上心頭。
溫愿恨,她恨自己沒能保護(hù)好他。
電話響起,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溫愿接起。
電話那頭是一個中年女人,她說,“是溫小姐嗎?我是懷遠(yuǎn)少爺?shù)墓芗遥以谏贍數(shù)姆块g里發(fā)現(xiàn)了一些東西,您如果需要,便過來拿著留個念想吧。”
“好?!?p> 陳家豪宅雖然大,卻只有三個保姆一個管家,陳庭和陳懷遠(yuǎn)。
如今陳懷遠(yuǎn)已死,整個家更加冷清。
溫愿踏進(jìn)他的房間,那是她從未來過的地方。
屋內(nèi)的東西都擺放的很整齊,架子上是陳懷遠(yuǎn)幼兒園到高中的畢業(yè)照。
小時候的他,穿著定制小西裝,對著鏡頭比耶。
小學(xué)的他,依舊俊朗帥氣,和媽媽站在一塊。
初中的他,臉上漸漸沒有了笑容,身旁也沒有了媽媽的存在。
高中,他更是倍感壓力,學(xué)到深夜,接近崩潰。
畢業(yè)照,是和溫愿的合照。
他摟著溫愿,對著鏡頭比耶,笑的是那樣好看。
溫愿伸手撫摸,早已淚流滿面。
書桌上,放著一個黃色鐵盒。
溫愿打開,里面放了一些紙條。
高中時他常寫的日記,依舊放在邊上。
泛黃的紙條上寫著一段話:
——溫愿,多喜歡我一點吧。
——溫愿,不要不理我。
——溫愿,你看了我的日記,就討厭我了嗎。
不是的,不是那樣的。
我從來都不曾討厭你。
日記上,新添了幾頁。
2013年12月5日
-愿愿,我不想走了。
-如果你說一句不想我走,
-我就留在江陽,哪怕是對抗父親……
2013年12月6日
-今天你來車站找我了,我很意外。
-對不起。
-愿愿,再給我一點時間。
2014年11月12日
-愿愿,生日快樂。
-希望我的愿愿,可以一直一直喜歡我。
-有你的每一天,我都倍感幸福。
2015年6月11日
-愿愿,如果明天我會因為你而死。
-請你不要有太大壓力,更不要太難過。
-這不是你的錯,愿愿。
-如果死去的人是你,我這一輩子都不會開心的。
-小時候,除了母親是唯一一個不會吼我的人之外。
你是我見過最好的人。
我愛你,愿愿。
從十七歲到現(xiàn)在,一直都愛著你。
愿愿,我希望你永遠(yuǎn)幸??鞓贰?p> 這是我最大的愿望。
一道白光閃過,溫愿昏了過去。
她隱約聽到有人呼喚自己的名字。
“愿愿,愿愿?”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溫月站在床邊看著她。
她這是,死了嗎?
“媽!愿愿醒了!愿愿醒了!”
周芳梅端著粥坐在她身旁,關(guān)切地對她說,“愿愿,唉喲我的乖寶!你瞧瞧你,都睡了多久!嚇?biāo)缷寢尯桶⒔懔?!?p> “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媽,現(xiàn)在是幾幾年?”
“2023年呀,咋了愿愿?”周芳梅突然想到了什么,對溫月說,“完了完了月月!你妹妹不會傷到腦子了吧!唉喲,這什么事兒呀!”
2023年?
她回來了。
媽媽的命運她改變了。
“媽,我就是睡糊涂了?!睖卦咐氖帧?p> “你從床上摔下來,媽媽班都沒上就拉著我來看你了,你還有沒有哪不舒服?姐幫你喊醫(yī)生。”
“沒有啦,就是頭有點暈,做了個夢。”
“那就好,沒事就好?!?p> 在現(xiàn)實,她還是考上了西城大學(xué),度過了四年美好的大學(xué)時光。
但是關(guān)于陳懷遠(yuǎn)的痕跡,卻一點也沒有保留。
難道,她和陳懷遠(yuǎn)從來都沒有在一起過嗎。
現(xiàn)如今,她是一名外企公司的翻譯,工資高,休息時間也充足。
一切都在按她喜歡的樣子進(jìn)行。
溫愿整理著會議資料,手機響了起來。
是周芳梅打來的。
“喂媽媽,怎么啦?”
“愿愿呀,媽媽給你找了一個男生,你什么時候有時間來看看呀?”
又是相親。
她耐心的和周芳梅解釋,“媽媽,我還不想結(jié)婚呢,我覺得一個人挺好的?!?p> “你都快三十歲了,不找個男朋友照顧你,媽媽怎么安心呀!”
“姐姐結(jié)婚了不就好嗎?我這陣子可忙了,估計沒空去見您給我介紹的相親對象啦?!?p> 溫愿隨意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說是會抽空去的,周芳梅這才掛斷了電話。
好想他。
她都快不記得他的樣子了。
真是一點念想都沒有留下來,
他好像知道她放不下。
周末,她抽空去見了見所謂的相親對象。
根據(jù)照片,她找到了男人的座位。
男人長得極為俊俏,眼尾處有一顆痣,穿著黑色高領(lǐng)毛衣和是一件灰色風(fēng)衣,翹著二郎腿,自顧自的看著報紙。
“您好,請問您是……傅延之先生嗎?”
“你就是溫愿小姐?”他根據(jù)回憶,想起了那張他潦草掃了一眼的照片。
溫愿只想快點結(jié)束,她坐下來,開門見山的說,“我呢,并沒有結(jié)婚的想法,我也只是為了應(yīng)付家里。所以,我覺得我們不合適?!?p> 傅延之嗤笑一聲,他還真沒想到她會這么說。
“你不想結(jié)婚?為什么?!?p> 原本,他也是被迫的來見她的。
“因為我……”算了,他又不認(rèn)識陳懷遠(yuǎn)。
“因為什么?溫小姐?!?p> “看你樣子,不也是被迫的嗎,我們商量商量做場戲,不歡而散就好了?!?p> 不歡而散……
如果他改變主意了呢。
“做戲?怎么做?”他右手食指放在下嘴唇,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人。
“就……說我們哪哪都不合!怎么樣?”
“行,聽你的?!?p> 溫愿帶著傅延之回了家。
周芳梅見兩人是一塊回來的,以為都互相喜歡。
“哎小傅呀,你和我們家愿愿一塊回來啦!”
溫愿深吸一口氣,看著周芳梅,“媽,我覺得我和他壓根不合適?!?p> 周芳梅疑惑,“為啥呀愿愿,小傅哪里做的不好嗎?!?p> “他,他說不喜歡我這樣的女生!又作又鬧!一看我這樣他就作嘔?!闭f罷,溫愿便開始假哭,眼神又示意著傅延之。
傅延之被她這動靜整得咳嗽幾聲,開始配合她,“溫阿姨,我覺得您家愿愿,我配不上?!?p> ……
傅延之故作生氣,“她啊,和我逛街沒走幾步就要我買這買那,我們傅家雖然家世顯赫,可也容不下她這種貪財?shù)娜恕!?p> 還真是想不到什么可以編的,一頓亂編。
兩邊一唱一和,周芳梅聽得頭都大了,看著女兒哭成這樣,她只好讓傅延之先回去。
“延之啊,你先回去吧,你和愿愿的事,阿姨再想想哈?!?p> 計劃得逞,溫愿差點笑出聲,眼淚也憋了回去。
周芳梅推了推溫愿的肩,“好歹去送送人家,你這孩子?!?p> “好?!?p> ……
“謝謝你啊,幫了我這么大一個忙!”
“那你打算怎么謝我,溫小姐?!彼O履_步,看著她。
溫愿抿了抿唇,嬉皮笑臉,“我請你吃飯吧!”
“那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時間你定,到時候通知我一聲哈?!?p> 他垂眸,“可是我沒有你微信?!?p> ……
加個微信而已。
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你加我,我二維碼在這……”
“我沒有主動加女孩的習(xí)慣?!?p> “……”
她忍。
掃上了傅延之的二維碼。
主頁,他用了個狐貍頭像,一點也不像他本人風(fēng)格。
“那我先回去了,拜拜。”
溫愿正準(zhǔn)備走,不遠(yuǎn)處不知何時滾來一個可樂塑料瓶,她一腳踩中,整個身子往后仰。
結(jié)果,她并沒有摔。
被傅延之一手接住,攬入懷里。
她頓時撞上傅延之的目光。
他在她耳邊故意壓低聲音,“走路要看路,溫小姐?!?p> “不…好意思?!?p> 送走傅延之后,她的心遲遲不能平靜下來。
她拿出手機上網(wǎng)查了查傅延之的資料。
結(jié)果顯示。
江陽市最大房地產(chǎn)商董事大少爺。
20歲時便被家里派去了法國學(xué)習(xí)經(jīng)商管理。
25歲,回國發(fā)展之后一手創(chuàng)建了YZ公司。
28歲,名下的企業(yè)在全球遍布,是江陽市最年輕的企業(yè)家。
30歲,成為商業(yè)界眾頭之首。
……
這是給他找了個,富家少爺啊。
她嘗試去搜索陳懷遠(yuǎn)的名字,卻一點也顯示不出來。
難道,他早就死在了那個時空。
她又去搜2015年那一天,也沒有任何顯示陳懷遠(yuǎn)死亡的信息。
一點也搜不到。
媽媽的命運,她改變了。
大學(xué)也考上了。
為什么,就是沒有你了呢。
為什么我和你發(fā)生過的所有事情。
全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