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的承諾
這邊大玉兒和多爾袞正在情感糾纏，一個想走，一個不想放。
其實今日兩人的見面的氣氛并不算好，聽到小玉兒知道了他們之間的事情她簡直就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心中怒火升騰，手里從頭到尾死死攥著一方繡帕不松開，可能帕子底下被鋒利的指甲摳得紅腫流血。
她盯著自己剛開始留的指甲，聽到多爾袞說威脅了小玉兒，現(xiàn)在她乖巧得很，她保持懷疑態(tài)度。
在部落里，由于小玉兒是幼女，父親特別寵愛，寵出了一副沖動的性子，就像那紅夷大炮一般，沒事的時候不聲不響，炸起來怕是誰也沒辦法逃過。
胸口起伏，但仍舊安慰多爾袞：“沒事的，小玉兒向來懂事聽話……”
說著說著竟說不下去了，面色也顯得蒼白，隱隱透露出一絲灰敗。
多爾袞看她這副樣子，大為心疼，只得緊緊握住大玉兒的手，將她抱在懷中，小聲安慰，沒見到懷中大玉兒充滿憎恨的眼神。
小玉兒，你最好聽話懂事……
蘇麻這時掀開簾子急匆匆進(jìn)來，邊走邊喊：“格格，大事不好了！”
大玉兒的第一反應(yīng)是，不會是小玉兒將事情說出來了吧，急忙推開多爾袞詢問蘇麻喇姑。
“是小玉兒那邊的事嗎？”
“是，福晉那邊的人來說，小玉兒格格燒得厲害，現(xiàn)在正在崇政殿那兒！”
兩人聽完面色俱是一震，多爾袞第一反應(yīng)是有些內(nèi)疚，今日她病剛好些，大玉兒為了和他說會兒話，叫小玉兒去看那勞什子花。
“你說，小玉兒既然在崇政殿，有沒有將事情告訴大汗……”小玉兒抓住多爾袞的手，這會兒開始后怕了起來，腳竟然邁不動一步。
“不會，”多爾袞堅定地?fù)u頭，他懂這個兄長，如果他知道他和大玉兒私底下給他宮中那些福晉做的事情，是絕不會饒過他們的。
沒有現(xiàn)在那么平靜。
“走吧?！彼舆^蘇麻的傘，替大玉兒打開，叫她先走，替她考慮。
“就說我借側(cè)福晉的側(cè)間休憩，剛醒了得晚點到?！?p> 這是要避嫌。
哲哲聽到消息過去的時候，皇太極坐在床榻旁望向她，等到哲哲行禮了后才過去扶她起來。
這在過去是從來沒有過的，哲哲不知道他在不滿什么，只能按捺下來，側(cè)面打探。
“大汗，小玉兒現(xiàn)在如何了？”
“太醫(yī)說燒退了就無礙，但如果燒沒退，可能就得……”皇太極盯著小玉兒看，面色陰沉，原先他是不在意的，但中途小玉兒醒了。
宮人去稟報，小玉兒燒得臉頰通紅，費力睜開眼看他擰著眉站在那兒，乖乖揚起一個笑，握住他的手，熱得發(fā)燙。
“我覺得我很好，大汗不要那么兇呀?！彼矒崴频剌p拍他的手，“等我好一點，我會寄信去和阿瑪他們說的，怪我身體不好，別擔(dān)心?！?p> 她又昏睡過去，但是皇太極盯著渾身不舒服的哲哲，和從外面跑進(jìn)來的大玉兒。
“妹妹怎么樣了！”她一副著急的模樣，看起來是匆忙跑來的，進(jìn)了房，溫度升高，衣裳都被雪打濕不少，她緩了一會兒，好像才看到皇太極，這才匆匆跪下：“大汗吉祥，我、我太擔(dān)心妹妹了，一時間沒注意大汗……”
他看了大玉兒一眼，就來了兩個他的女人，卻個頂個的虛偽。這還是有血緣關(guān)系的兩個。
但誰又在乎小玉兒呢？包括他……也包括那個沒來的多爾袞。好像病了這么一場，小玉兒懂了很多東西，或許小玉兒也知道自己嫁過來的作用，但她仍舊愿意相信他這個姑父，還反過來安慰她。
真不知道家中是怎么養(yǎng)的，大玉兒那么精于算計，輪到她確實傻得可憐，連一絲指責(zé)的意思都沒有了。
“小玉兒待在這承乾宮終究是不合規(guī)矩，要不我叫幾個宮人將她移到我那兒？”哲哲試探性地問皇太極，觀察著這位大汗。
他的眉頭皺起來了，似乎并不為這個提議感到開心。
“病成這樣了，就在這里先養(yǎng)著吧，等燒退了再說?！彼聪虼采系男∮駜海樕n白，臉頰旁的發(fā)汗?jié)褓N在臉頰，直到多爾袞過來，他才讓下面跪著的大玉兒起來。
“你不知道小玉兒病剛好就讓她去看梅花，而多爾袞，就顧著自己，你媳婦兒出門你也不陪著，就顧著自己。”
他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說得大玉兒羞憤欲死，她一嫁給皇太極就以一種賢貴的模樣對待外面的人，許多宮人官員夫人都頗得她照拂，現(xiàn)在皇太極這一句批斥，傳到外面去不知道得怎么樣。
哪有真好的人會不顧妹妹病弱的身體，叫她入宮來賞花。
但她有口難言，若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又能是因為什么呢，她只能弱弱道：“是因為聽聞妹妹身體已經(jīng)大好了，這才叫她進(jìn)來，大玉兒實在是想妹妹想得很了，大汗恕罪。”
這回哲哲看出來了，大汗是為了小玉兒做主來的，身形一擰轉(zhuǎn)了過去，疼愛似地摸摸小玉兒發(fā)燙的額頭，又?jǐn)Q了帕子替她擦拭臉龐，“今晚我就不走了，在這里看顧小玉兒，求大汗恩準(zhǔn)?！?p> 大汗的面色果然好了不少，還出口維護(hù)她。
“知道你貼心，但輪到你照顧了，還要這些奴才做什么?！被侍珮O抬手將哲哲扶起來，面色愈發(fā)溫和，又將多爾袞和大玉兒訓(xùn)斥了一遍，這才讓他們回去。
看著他們有人歡喜有人愁的模樣出去后，皇太極的面色頓時陰沉下來，哪還有剛才的和顏悅色。
他盯著小玉兒握過的手，又坐在她身邊，一陣孤寂的感覺霎時從心中升騰起，一口氣撐到喉嚨處，悶得他沒辦法說話。他癱著肩膀，手撐在小玉兒枕邊，在她身邊，竟然有難得的安寧。
他知道父汗根本不想讓他們其中的誰繼位，死前還喊著什么八王共治，但是如果真的這樣，底下的人聽誰的？
難道是誰的手下多就聽哪個貝勒的嗎？這不現(xiàn)實，還不如選一個大汗出來。
他從不掩飾自己的野心，他就想當(dāng)這個大汗，但是他又是誰呢，除了手上的那兩旗頗有實力外，名不正言不順，若是說誰有資格，那曾經(jīng)是太子的代善明顯更有資格些，可他被兒子勸說住了，愿意將位置給他。
但公眾聚會上，四個人還得平起平坐。
他原本可以忍受，但是代善有些后悔。自從他那個繼福晉娶過來后，他被這些枕邊話讒得整個人不對勁起來，連自己看重的兒子都開始疏遠(yuǎn)。
真真是色令智昏?。?！
莽古爾泰阿敏更是，莽古爾泰一開始就是看不起他，覺得他齒序在前，才是應(yīng)該當(dāng)這個大汗的，他這個弟弟就不應(yīng)該繞過哥哥來繼承這個漢位。
阿敏，看不起漢人，認(rèn)為他主張學(xué)習(xí)漢人的知識，推動他們學(xué)習(xí)儒家的文化簡直是奇恥大辱，他們滿人既然拿下這一部分天下，就應(yīng)該主張他們的文化。對自己是日益不滿，雖說還是聽命于他，但仍舊在大大小小的事情上不怎么聽指揮。
皇太極嗤笑，他們有什么更好的辦法嗎？
有時候，也有點累。他心想，但是沒辦法，總有一天，他總能拿到手的，不管是權(quán)利，還是其他什么東西。
可今日，他竟然被小玉兒信賴了。
這是一個很奇妙的感覺，兄弟尚且能夠鬩墻，而信任他這件事情，卻是由一個從妻子那里來的所謂侄女來的。只不過好笑的是，他的妻子，現(xiàn)在都不信任他，也不令他信任。
他看著小玉兒，終于真心實意嘆息道：“醒來吧，醒來姑父就護(hù)著你?！?p> 只要，你像今天這般信任我。
他終于放下了心中反復(fù)升騰起來的殺意，愿意對她網(wǎng)開一面，甚至愿意出手護(hù)她一下。
這對他很簡單，但是沒人能得到這一切，只能看他愿不愿。
現(xiàn)在他情愿，夢中還不舒服的小玉兒似乎知道他的意思，松開了擰了一晚上的眉頭，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