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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為盡

第六章 :李氏淵源

神為盡 酌酒江仙 3172 2024-07-29 19:26:43

  要敘說這高門里的往事女婢們總是擅長的,冬禧學著說書先生娓娓道來。

  要說這李氏先祖在華原帝國建國之初因二等功受封時,也真真是位有作為的大人,可這位先祖呢又有個缺點,說得好聽是個多情兒郎,說得難聽了可就是……風流。

  他繼正妻之后陸陸續(xù)續(xù)帶回來了幾位妾室,其中一位羅姓妾室著實狠辣血性,城府深沉,她在府中一年過后便誕下了一子,所謂父母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她謀劃若干年,巧妙殺害妻室,期間深得先祖寵愛,原妻喪后,她被先祖扶正,其下庶子庶女也搖身一變轉(zhuǎn)為嫡子嫡女。

  冬禧不禁感嘆,這女子當真聰慧過人,瞞天過海。

  又頗為惋惜道,可她終究也是自食惡果……

  那夜,她看著已經(jīng)因毒入肺腑而氣若游絲的徐氏,終究還是心軟了,同是女人,何苦趕盡殺絕,派人在邊陲小鎮(zhèn)守著度過此生也可行。

  也便是這絲善念拖她入了地獄。

  徐氏在一個偏遠小鎮(zhèn)醒來時,雙腿已經(jīng)因為中毒廢了,羅氏派來守著她的是個年過半百卻會功夫的仆人,徐氏也是大戶之女,二十有八,正是風華貌美的年齡,那仆人見色起意,折辱徐氏多年,她就在這生不如死的日子里靠著復仇的意念撐著,不得不說啊,這世間女子的脾性最為堅韌。

  一個雨夜里,漆黑的小屋中飄散著令人作嘔的酒臭味……以及令人不寒而栗的血腥味,雨幕里隱約夾雜著女人瘋癲般的狂笑。

  秋綏聽到此于心不忍,不禁發(fā)問:“惡仆死了?”

  冬禧點頭,道:正是,此后她雖一心報仇,但體內(nèi)隱藏多年的毒性再次發(fā)作,她在病榻纏綿一年多,在鬼門關(guān)又走了一遭。

  幾經(jīng)輾轉(zhuǎn)在娘家的幫助下她回到了京都,當她再次出現(xiàn)在李府的時候,羅氏見了鬼的神情令她痛快極了,沒錯,她沒死,便是從十八層地獄爬出來索命的惡鬼。

  事情敗露,整個李府上下為之驚動,羅氏雖為妾室,扶正后管家有方,手段高明,因此后院也安寧,對待下人也親和,先祖對她十分滿意,一朝竟然成了毒婦。

  羅氏跪在徐氏面前,她怔愣著,她想說,能不能看在她最終沒有殺了她的份上,放過她的三個孩子,可是……她看見的只有滔天的恨意,那雙眼里是想要將她碎尸萬段的狠毒,不……不!

  她立刻伸手朝先祖而去,她想為她的三個孩子爭取一線機會,他們都還小啊!

  先祖躲開了,他顫抖著,不知是因為后怕還是氣極了,抖著手,指著她破口大罵,你!你這個毒婦!面上一派溫柔賢淑,背地里竟然如此的歹毒!

  世間男子終究是薄情的。

  她的手落空了,她微微仰起的臉龐,滿是濕意,容色凄絕慘白,她本就知道所托非良人,但還是心痛,種種罪行她百口莫辯,她的孩子……該如何啊?!

  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昔日靈動清亮的眼眸空洞洞的,不見神采,官府的人上前將她拖走了。

  李錦宸是李府的長子,彼時十二歲,羅氏雖是繼母,但是腹有詩書,見他聰慧愛護有加,更因為他是李氏長子而悉心教導,不曾虧待委屈他半分。

  今日府中的下人們神色復雜惶恐令他心中惴惴不安,他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出了后院,他就看見了被官兵拖走的羅氏,他大喊一聲娘,急忙追了過去,這一喊是將羅氏的魂喚回來了,她的眼神重新聚焦,又有了希望,奮力掙脫開官兵的手撲向李錦宸,兩手緊緊捏住他的肩膀急急哽咽著囑托,宸兒,你一定要求你娘和爹爹放過你的弟弟妹妹們,星珩才三歲?。∏уe萬錯都是我的錯,和你的弟弟妹妹們沒有一點瓜葛,你一定要幫幫他們!你一定要……

  李錦宸的肩膀被她緊緊攥著,生疼,他聽不懂……因此他又小聲的喚了一聲娘,而身后的暴怒驚得他一縮,羅氏將他擁進了懷里。

  孽子!孽子!你居然認賊作母!你怎能認賊作母?!

  徐氏雙腿已廢,她將周圍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在一片狼藉中向她念了這么多年的兒子爬去,口中念叨著,宸兒,我的宸兒,來為娘這兒……

  官兵把李錦宸從羅氏的懷里扯出來,帶走了羅氏。

  李錦宸跌坐在地上,他回望著,不知何人為母。

  丑聞不脛而走,在京都引起不小的騷動,一時之間,男子納妾之風竟然弱了許多。

  羅氏被關(guān)押在暗無天日的地牢里,徐氏命人打斷了她的雙腿,每日都有令人作嘔的男人前來折辱她,她從徐氏那里得來的,徐氏都要一一討要回去,痛苦要加倍奉還,她無怨,只要她的孩子平安……

  可她終是高估了先祖和長子,低估了徐氏的恨。

  徐氏將她的大兒子小兒子生生在她面前做成了人彘。

  羅氏痛極了,地牢里血流成河,她嘶啞的哀鳴和孩子們的嘶吼交織著,令人頭皮發(fā)麻。

  徐氏以勝利的姿態(tài)狠毒道,羅氏,羅江月,你應知道,你卑賤的此生便是那江中月影,終是一場空!

  她的眼里流出血淚,吸食了孩子們零碎的肉體和即將干涸的血液,化身為地府的女羅剎,她要在地府等徐氏下來。

  羅氏的女兒在李府終身為奴,等同于牲畜。

  自先祖這一樁慘事,兩百年以來,李氏兒郎甚少有妾室,有妾室的都不過是正妻身子羸弱,不好生產(chǎn)。

  不過,這妾室在府中地位極低,生的是兒子便直接過繼給正妻,生的是女兒便為奴。

  冥冥之中,這些孩子無法選擇的步入了前人的后塵。

  王爺?shù)倪@位側(cè)妃說來也是頗有故事。

  側(cè)妃娘娘的母親明希是京都最大最火的青樓里的清倌人,柔軟完美的身段,精心雕琢般的美麗臉龐,跳出來的舞是誘惑人沉醉的毒藥,有著一舞難求的戰(zhàn)績,更有美神的稱號,在京都也是一號傳奇人物。

  可再怎么厲害,側(cè)妃娘娘的母親當時也不過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女,純真善良的她對愛情有著無限向往,這便是不幸的開始。

  輪回百年,李氏又出了個風流成性的二爺,這二爺身高八尺,眉目英俊,風度翩翩,花言巧語就把側(cè)妃娘娘的母親哄了去,尚未有妻室就一臺紅轎把人抬進了府中,多少男人紅了眼。

  美神再美……入了懷,壓下身,便不是神了。

  迫于李家的威壓,二爺在第二年就娶了正妻劉氏,恰巧側(cè)妃娘娘的母親懷上了娘娘,李二爺貪戀新歡,夜夜宿在劉氏房中。

  劉氏十分忌憚側(cè)妃娘娘的母親,總想除掉她,正中她下懷的是,側(cè)妃娘娘的母親在生產(chǎn)時難產(chǎn)落下了病根,身體漸弱,而她生下來的是個女兒,必須為奴……

  她自己也因為生育身段走樣,再也跳不出優(yōu)美的舞姿,雖說美人遲暮是遲早的事,可李二爺百草澆枯花,那朵嬌美艷麗的花朵枯萎了,終也走向凋謝。

  側(cè)妃娘娘五歲那年,她的母親便撒手人寰,芳齡不過二十三……

  再說起側(cè)妃娘娘,十五及笄之時出落的亭亭玉立,完美繼承母親的容貌,劉氏善妒,沒少刁難欺壓。

  李氏大房小少爺剛好二十弱冠,要收側(cè)妃娘娘為通房丫鬟,娘娘不肯,三夜跪求劉氏,小少爺面上掛不住,弄得人盡皆知。

  許是天神憐憫,太后娘娘那年剛從邊境回來,而為眾人所不知的是,太后娘娘竟然與側(cè)妃娘娘的母親是故友,得知此事后,太后娘娘一道旨意宣側(cè)妃娘娘進宮養(yǎng)在身側(cè)。

  這一來,還了得,京都那是如同炸開了的鍋,李氏是汗流浹背,生怕太后娘娘一個怪罪,朝廷之上都不敢吱聲了。

  但至今都沒有人知道,太后娘娘與側(cè)妃娘娘的母親是如何認識的,她們之間又有著怎樣的故事。

  無怪乎秋綏和冷月聽的入了神,冬禧最大的愛好便是聽說書先生說書,而其中她又偏愛李氏的故事,不知道聽了有多少遍。

  最后她感嘆道:“每聽一遍這李氏的故事,我便感慨一次世間男子的薄涼,女子當真應該遠離情愛?!?p>  她握住冷月的手,認真道:“姑娘,即便是王爺也一樣,若是對你不好,趕緊跑?!?p>  秋綏有些無奈:“冬禧……”這要是讓嬤嬤聽見了,免不了一頓罰,她總是如此心直口快,雖然……她也非常贊成。

  冬禧朝她俏皮的笑了笑,繼續(xù)神神秘秘道:“那你們想知道側(cè)妃娘娘是怎么成為側(cè)妃的嗎?”

  冷月給她遞了杯茶水潤喉,她清了清嗓子繼續(xù)講述。

  側(cè)妃娘娘進宮后就被太后娘娘精心養(yǎng)在身側(cè),學習禮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出兩年就出落的溫柔端莊,可是仍然沒有人提親,因為在李府的那十五年劉氏就已經(jīng)把側(cè)妃娘娘的名聲壞了,無人敢娶,可以說,李府是側(cè)妃娘娘此生的一個污點,因此京都民間有句俗話,帝國女子寧做百姓草女,不做李氏庶女,毀一生吶。

  太后娘娘只道無人娶又如何,國家王法里女子并非必須嫁人,她可以養(yǎng)她一輩子。

  然而,側(cè)妃娘娘呀,二十一年華初見那時十五的王爺時便芳心暗許,王爺二十弱冠之時,她奏請?zhí)?,愿為其妾,伴君身?cè),此生無悔。

  太后幾經(jīng)思量,不顧王爺反對,親自賜婚,抬側(cè)妃娘娘入北上王府。

  可惜,強扭的瓜不甜,王爺這些年對側(cè)妃娘娘一直以禮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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