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揭露，小侯爺
直接上深度？
雪不停黎民苦，所以她們這些貴族小姐吟雪嬉笑算什么？
封慕儀一臉悲天憫人。
封玉面色難看，氣氛凝滯片刻后，沈寄言噙著一抹淺笑，開口道：“封二小姐仁心?！?p> 其他人縱不喜，也得體面贊一句。
蕭越綾看到這里，見另一處談笑的夫人中有人站了起來。
是書肆墨竹齋的主人，俞娘子。
只聽她嗓音洪亮，自帶三分英氣的臉龐滿是欽佩神情，“封小姐憂國憂民，實乃高門貴女之典范！”
燕京商旅盛行，文人地位極高。
俞娘子在其中身份特殊，有她一言，等于在京都文人儒士中為封慕儀保駕。
封慕儀目的達(dá)到心下暗喜，面上一派榮辱不驚，“俞娘子謬贊了，慕儀自小體弱在鄉(xiāng)野長大，見百姓多疾苦，不免有感而發(fā)?！?p> 一道疑惑的聲音插了進(jìn)來。
“見多疾苦？聽說你一直待在莊子不曾外出，難不成封府有人苛待你所以有感而發(fā)？”
真這樣，可就是打宋氏的臉了。
苛待庶女的罪名宋氏哪敢擔(dān)，忙向說這話的蕭越綾告饒，看封慕儀的眼神都冷了幾分。
“慕儀許是剛?cè)刖┒继吲d，口不擇言了，我封府哪是那舍不得幾個子養(yǎng)女兒的人家。”
這話就差明說，封慕儀心性不足，一被夸就找不著南北。
當(dāng)下聽出話外之意的貴女們掩嘴偷笑。
封慕儀攥緊手，視線不動聲色看向喝茶的蕭越綾，對方仿佛真的只是隨口一問，正閑適吃著蜜餞瓜果，想到她平日的言行舉止，只得暫時壓下心里疑慮。
面上終歸浮了層尬意。
一旁俞娘子走過來，“見識深不一定非得行萬里路，封小姐有憂民之心，已經(jīng)勝過那些白白享受食邑的人不知道多少倍?！?p> 說著，她拿出一塊幽綠的竹牌遞給封慕儀。
“是墨竹齋的通行竹牌！”
封玉強(qiáng)忍著嫉妒，驚呼出聲。
知道這塊竹牌作用的貴女們，這下是真的有點羨慕封慕儀了。
蕭越綾若有所思地看著封慕儀接過那塊牌子，尤記得，前世封慕儀最擅長的就是輿論，暗地里操縱文人拿筆作伐。
正想著，一道不善的視線輕飄飄落在自己身上。
是對著自己冷哼的俞娘子。
“……”
……果然，她覺得現(xiàn)在的律法，對那些文人還是太優(yōu)待了！
“圣旨到——”
蕭越綾余光看到前方廊下沖過來的身影。
與此同時，封慕儀享受著被絕大多數(shù)人的目光包圍，并毫不意外聽到了意料之中的尖細(xì)唱和。
她知道來的是什么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封家有女，性形淑均，溫婉端莊，德才兼?zhèn)?，實乃名門閨秀之典范，特冊封為永寧縣主，賜金冊、玉牒、彩緞百匹……”
突如其來的圣旨打了現(xiàn)場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竟然封縣主？
圣上對封家真是優(yōu)待??！
在場所有人暗暗在心中計較，看向封慕儀的眼神卻更多的變?yōu)榱俗放鹾陀H近討好。
這種細(xì)微的轉(zhuǎn)變，身處其中的封慕儀最能感受到。
她忍不住看向身側(cè)明顯少人的蕭越綾，眸光幽微，謝恩后接下圣旨走過去，“表姐，我……”
“封了縣主就配叫公主表姐了？”
蕭越綾輕抬眸，打斷她，臉上的漫不經(jīng)心映著眼底高傲。
封慕儀最討厭她這副無忌的樣子。
連虛與委蛇的體面都做不到，活該被御史罵。
面上卻不顯，“是我逾矩了，公主身份尊貴，哪是我等可高攀的。”
發(fā)現(xiàn)蕭越綾沒有理會，封慕儀詫異地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頭發(fā)嘈亂灰色長衫的男人正被幾個侍衛(wèi)攔著，吵鬧聲已經(jīng)引得不少人注意。
看到那邊的情況，尤其是那張熟悉的臉，封慕儀心里一緊。
怎么讓人跑這來了？
蕭越綾也在奇怪，前后院就隔著幾道廊，怎么才繞過來？
“那是誰？”封玉皺眉問道。
宴會闖入不相干的人是主人家失職，宋氏的臉色已經(jīng)不好，封慕儀悄悄示意跟在男人后面的丫鬟婆子退下，自己也不動聲色側(cè)過身避開那邊。
不料男人探頭就在找她——
“你、就是你！那個藍(lán)衣服的，就是你偷拿了我的東西，被我發(fā)現(xiàn)還不承認(rèn)，還讓人把我抓起來！”
驚天動地一聲吼，遠(yuǎn)處男賓隱隱人頭攢動。
宋氏大怒：“你是什么人，竟敢隨意攀咬貴族小姐？！”
“來人，還不快把他拖下去——”
在場著藍(lán)裳的小姐不少，封慕儀面色如常隱在人后，范無思見人看不到了，氣憤地破口大罵。
“鼠竊之輩！不要臉！沒想到你們這些高門貴女都是欺世盜名的繡花枕頭，連我一個落榜考生的詩都偷，不恥！連樂安長公主都不如！”
封府侍衛(wèi)冷汗涔涔，綁住人后就要捂他嘴。
蕭越綾：“？”
“他在罵我？”
蒲月為她斟茶，“罵全燕京的貴女罷了。”
蕭越綾瞇起眼，不止啊，他連自己都罵，這樣一個利口癲書生，宴會結(jié)束后被封慕儀殺人拋尸倒可惜了。
“慢著?！?p> 眼看人就要被拖下去，蕭越綾緩緩開口，陳平得令箭步上前，從侍衛(wèi)手中搶過人。
將范無思扔到了蕭越綾面前。
“唔唔……”
陳平正要給松綁，封慕儀先一步走了出來，溫聲提醒道：“公主，此人言行無狀，您要懲治臣女無二話，可現(xiàn)在畢竟還在封家宴會，您可以給母親一個面子，先將人由封家?guī)氯?，等宴會結(jié)束再行拷問嗎？”
“可他單拎本宮出來鄙夷唉?！?p> 封慕儀暗罵范無思，說就說，為什么要帶上蕭越綾這個難纏的。
宋氏等人也反應(yīng)過來，不虞地看著地上掙扎的人，“把人帶下去吧，沒得污了公主和夫人小姐們的眼睛。”
幾個因為聽到“偷詩”而好奇的，聽到主人家都發(fā)話了，也只好按捺下心頭疑惑。
就在這時，范無思掙脫了手上的麻繩。
眼看又有人要來趕他，麻溜地摘下口中揉成一團(tuán)的破布，惡狠狠扔到地上。
連滾帶爬滑到封慕儀腳邊，拉住她，“那天馬車?yán)锏娜司褪悄?，老子記著你的聲音呢！?p> 封慕儀慌亂后退兩步，感覺周圍人看自己的眼神也古怪起來。
“不……你是誰派來的，怎么往我身上潑臟水？”
封慕儀泫然欲泣，很快反應(yīng)過來帶著悲憤質(zhì)問道。
蕭越綾看熱鬧不嫌事大，“呦，剛不說偷詩么，怎么還綁了人進(jìn)府？”
俞娘子皺了皺眉，“公主莫要空口白話信錯了人?！?p> 看到這里，在場眾人再傻也明白過來，這是范無思這個落魄學(xué)子在指認(rèn)封慕儀偷詩。
可是，可能么？
沈寄言猶豫片刻，問出了眾人疑慮：“今日聯(lián)詩環(huán)節(jié)并不難，這其中是不是有誤會？”
主要想說，大家逗趣即興作詩，便是再胸?zé)o點墨的人也能說個一二，封慕儀被俞娘子等人稱贊主要也是另辟蹊徑，根本沒有“偷詩”的必要。
范無思見眾人不信他。
從帶著灰漬的衣襟處尋摸幾下，漸漸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團(tuán)。
“我有……”
蕭越綾倒是知道些各中蹊蹺，又見假山石后漸漸有人影冒出，細(xì)微的爭執(zhí)聲越來越響。
本來注意力都在范無思身上的女賓們循聲望去，隔著不遠(yuǎn)的男客那邊有小廝匆匆跑來，面上滿是慌張焦急之色。
“夫人不好了，安南侯府的小侯爺落水了！”
誰？
蕭越綾看向蒲月，對方嘴角微抽趴在她耳邊，“公主，好像是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