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匆匆三年
時間煮雨，歲月縫花。不知不覺，已度過三個春秋。
順心在御前總是輕松快樂的，澆澆花看看書，與皇帝學(xué)詩書音律；與如意抵足而眠、談?wù)搶m里八卦；與方瑾姑姑學(xué)習(xí)棋藝，計(jì)謀之后行事。
偶爾與長康公主，也就是小夫子桓滟暖閣清談，今歲皇帝認(rèn)為長康已經(jīng)養(yǎng)成，賜下的封號。
此時暖閣中，皇帝在榻上品茗香茶，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下首那少女撫琴。
一曲了，皇帝贊道：“進(jìn)步很快，朕聽著與朕也沒相差多少了?！?p> 皇帝深深看著在她眼前長開的少女，濯濯如春月柳，行動舉止高雅脫俗，修眉聯(lián)娟、丹唇外朗，其身修短合度、腰如約素，如洛神般深印在心底，見之不忘。
“你快要及笄了，總是順心這個名兒不夠正經(jīng)，朕給你取個好名可好?！?p> 順心深笑著答應(yīng)：“那就有勞師父啦?！?p> 皇帝見人調(diào)皮，搖頭輕笑，隨后道出他思索了好幾月的名字，取名對他來說自是不難的，是她的名字需要謹(jǐn)慎。
“姜德音，可好?”
“彼美孟姜，德音不忘。既合了姓氏，寓意又好，我很滿意。“順心……德音點(diǎn)頭。
“三月三，朕為你的誕辰送上一份大禮如何？”
德音見皇帝明顯激動興奮的樣子，自是知道他是何意思。便不言一語，認(rèn)真地望著他點(diǎn)頭。這些年他對她的特殊，她都記得，也心懷感恩，何況于她有益，拖了許久的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
坤寧宮。
帝后同坐榻上。
兩人靜坐手談，皇帝突然開口道：“皇后，朕欲冊封一個宮女。”
皇后想著宮里那不太安分的答應(yīng)，也曾是御前出來的，眉心郁郁，道：“皇上封就封了，這事兒臣妾一向不過問。”
皇帝有些心虛，皇后是不過問他納取女子，可宮女冊封皆由庶妃做起，越禮冊封，皇后定會惱怒，他知曉她自不會抗旨，也拿他無法，可日后德音還在后宮，皇后是小君，說不準(zhǔn)會暗地里為難于她，還不如好生勸勸皇后，叫她放下為難之心。
“朕知你重規(guī)矩，可朕實(shí)在喜愛于她。朕欲封她做常在，封號都想……”
“皇上！”皇后略帶不滿，打斷皇帝，“喜愛歸喜愛，您也該知道祖制不可違，若一個宮女一冊封就是六品，就是有些官家千金也比不上，豈不荒謬？且寵愛過甚，您能時刻護(hù)住嗎？您忘了害了淳嬪之人還未找到嗎？”
皇帝不滿，扔下手中棋子道：“朕既喜歡，又有何不可，既給了寵愛，自能護(hù)住?！?p> 皇后堅(jiān)持不肯接受，言說此事是皇帝違矩，那宮女不算觸犯宮規(guī)，可那宮女未能正確規(guī)勸皇帝，入了后宮自有苦頭吃。
皇帝便退了一步，好生商量道只封做答應(yīng)，先帝曾有過此舉，也不算違規(guī)。
皇后冷著臉，勉強(qiáng)接受。而皇帝則是笑著回到暖閣，目的達(dá)成，自是高興的。
三月三，是上巳節(jié)，也是德音的大日子。
“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御前宮女姜氏德音，懿憐淑慎，秉性安和，恪勤不怠，誠奉宮廷，秀外慧中，德蘊(yùn)蘭香，率禮不越。著即冊封為儀答應(yīng)。欽此。”吳漾略帶諂笑，這三年他可是親眼見著這姑娘與皇上的相處模式，有時候他都覺得心驚肉跳，他若是作出格的舉動，皇上只刮下他一層皮還是幸運(yùn)的。
德音與順意跪地謝恩，將要起身時，又見吳漾再拿出一道圣旨，“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御前宮女順意，莊靜聰慧，勤勉柔順，久侍宮闈。著即冊封為庶妃。欽此。”
順意驚喜地?fù)u晃著德音，德音無奈，任由順心，新出爐的庶妃小主邀請吳漾進(jìn)去喝茶。
吳漾這回應(yīng)下，坐著淺啜，“恭喜兩位小主。儀小主，皇上吩咐了，您今后就住景仁宮的望舒庭，景仁宮離得乾清宮近，又無主位娘娘，您也輕松些。皇上早早就叫人灑掃了，既寬敞又亮堂，又添上許多名貴物件，保管您住得舒服?！?p> 德音眼底浮現(xiàn)笑意，嘴角微翹，算他還算有心。
“我呢我呢，可是和德……儀答應(yīng)同住景仁宮？”順意期待道。她是羨慕，卻也沒有嫉妒之心，畢竟入宮到底是做什么的心底有數(shù)，和寵妃關(guān)系好，是她的幸運(yùn)。
“孟小主，您在景仁宮斜對面的永和宮偏殿白芷院，皇上也吩咐奴才們掃得干干凈凈的?！表樢獗拘悦?，諱如意，如今做了妃子，自是用回本名。
……
景仁宮望舒庭。
小安子引著德音踏入這所宮殿。景仁宮從外看去，能看到一支紅杏出墻頭，瞧著甚是艷麗活潑。紅墻綠瓦，金碧輝煌，霞光閃閃。
穿過垂花門，整個宮殿呈四合院狀，正中間是恢宏的正殿，東西兩側(cè)便是配殿。庭院內(nèi)有一小片杏林，正是開花時節(jié)，芳香襲人，令人留戀。而德音的望舒庭是東邊的配殿，門上掛著金字寫的“望舒庭”。
望舒庭外用欄桿纏花及草木圍了一個小院子，擺放著一套漢白玉刻獅子戲球石桌，其上放著一盆鮮妍的桃花。
“奴婢、奴才請儀小主安。”
德音還在觀察居住之地，一進(jìn)這小院子，便有兩名宮女并一個太監(jiān)齊聲請安。
德音走到白玉桌旁坐下：“快起來吧?！?p> 仔細(xì)打量，見小太監(jiān)臉雖稚嫩，看著倒是穩(wěn)重的，而兩個小宮女兒卻是有些面熟，左邊那位高挑成熟些，右邊膚色略微黑些。行事舉止皆端莊有禮。
“你們都叫什么名兒？從前在哪兒伺候？”德音見三人規(guī)矩地站成一排，有心問道。三年前淳嬪之事早已讓她明白，皇帝這后宮雖有皇后嚴(yán)厲管束，卻也有算計(jì)之事，自然要了解宮人，才能放心。
“奴才從前叫做小海子，一直在掖庭宮當(dāng)差，如今有了主子，還請主子賜名。”小太監(jiān)迅速道。
“那你往后叫慎獨(dú)吧?！钡乱艨粗醭雒]的小太監(jiān)，還是個孩子樣，就進(jìn)了這宮，盼他能夠自我約束，不被生活磨滅初心。
接著，兩宮女對視一眼，齊齊行禮。
高挑些的率先道：“奴婢春花，從前在掖庭宮?！?p> 略黑的緊接著跟上：“奴婢秋月，與春花一樣在掖庭宮當(dāng)差。”
“真巧。”德音感嘆一聲，“既如此，你們隨慎獨(dú)一樣改名吧？聽起來整齊些?！?p> 兩人正有此意，表示愿意。從此，春花喚作慎言，秋月改做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