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上青樓
第二日一早,幾人特意換上了常服。
胡鶯知還保留著現(xiàn)代的習(xí)慣,把頭發(fā)隨手扎了一下就要往外走,結(jié)果被謝云攔了下來,手指利索地幫她編了一下,挽起來插了根朱釵。
熟練程度令人發(fā)指。
胡鶯知對著銅鏡沉默片刻,忽然道:“謝云,以后咱倆各論各吧?!?p> “你叫我大人,我叫你媽。”
謝云:“……”
被他這么一收拾,胡鶯知倒真像了某個名門府上出來的大小姐,衣著華貴面容精致,整個人都帶著張揚(yáng)肆意的美,看的門外的兩人都是一愣。
“看慣了胡大人穿官服,這樣的打扮還是第一件見,甚是好看?!?p> 周淵笑了笑,忽然話鋒一轉(zhuǎn):“二殿下覺得呢?”
徐清來身子一震,像是看的入迷剛回過神,慌得咳了一聲,趕緊冷下臉整理表情,視線盯著她有些不自在的腳腕。
“還是那個樣子有什么好看的?該出發(fā)了快上車吧?!?p> 昌州偏僻,靠近三個國家,偶爾也會看到一些西域面孔,一進(jìn)門就有幾個身材高挑的女子湊過來,一看幾人的氣質(zhì),身份也都猜了個大概。
“幾位官爺要去哪個包間啊?”
徐清來不答,直接朝著樓上走,還沒到門口,就聽到里面“碰”的一陣巨響,接著便是男人的咒罵:“我給你臉了是吧!再給我墨跡下去,老子廢了你這條腿!”
幾人臉色沉了沉,胡鶯知最先反應(yīng)過來,猛地拉開了門。
一個身影就這么摔了出來。
男人一身素衣,額角處破了皮,滲出了幾滴血珠,蹭在了她的裙子上,那人立刻白了臉,趕緊扯起袖子,一邊擦一邊道歉。
門內(nèi)站著一個瘦高的男人,手里握著一個沾血的酒盞,歪著身子打量幾人。
下一秒,他就忽然變了臉色,諂媚地跑過來。
“哎喲喲大人們有失遠(yuǎn)迎!在下是昌州沈氏,拜見幾位大人?!?p> 這就是富商之子沈明明,那下面的……
胡鶯知皺了皺眉,連忙彎下腰把人扶起:“您就是陳縣令?”
那人狼狽地抬起頭,又重新低下去“大人叫草民陳清就好。”
關(guān)系理順了,幾人便入了座,剛才的事沒人提起,陳清微微顫顫地重新坐了下來,他看上去很年輕,眉眼溫和,的確是一副好欺負(fù)的模樣。
他雖為縣令,可如今昌州只是一座沒人要的棄城,徒有一個縣令的帽子,根本無人在意。反而是沈氏一家仗著掌握了昌州的產(chǎn)業(yè)命脈,在這里為非作歹,大家也早已心知肚明。
只是沒想到,他會猖狂到這種地步。
周淵清了清嗓子,淡淡開口:“沈公子,您托周侍郎提交的請愿書,我們看過了,關(guān)于這里……”
話沒說完,沈明明忽然站起身拍了拍手,叉著腰大喊:“我給大人們準(zhǔn)備的見面禮呢,怎么還沒帶上來?!”
只聽外面一陣腳步,接著便走進(jìn)來七八個身材妖嬈的女人,個個都穿的清涼,朝著幾人就纏了過來。
“這可是我特意挑的上等舞姬,可是京城里尋不到的美人,大人可以盡情享受?!?p> 周淵話被打斷,原本還有些怒意,哪曾想會出現(xiàn)這一幕,羞的整個人都紅透了,眼神躲避也不是閉上也不是,嚇得身體緊繃一動不敢動。
那舞姬見自討沒趣,轉(zhuǎn)頭又開始往徐清來身邊湊。
外人不知徐清來的皇子身份,只當(dāng)是哪個位高權(quán)重的大官而已。
只是她剛撫上男人的手臂,就被忽然扣住了手腕,接著一把丟到了一邊,踉蹌著摔了個狗吃屎。
男人聲音冰冷,漆黑的眸子不威自怒。
“別碰我?!?p> 胡鶯知看不下去了,眼神冷冷地掃過去,提醒道:“沈公子,我們是來談?wù)碌??!?p> 沈明明挑眉,這才看過去。
他事先聽說過,這次朝廷會派一名女官前來,可天下之大哪有女子當(dāng)政的道理?倒是讓他來了好奇。
沈明明自知見過的美人不少,但從進(jìn)門開始,他的視線就不受控制地往胡鶯知身上看,她長得的確美,可偏偏身上的氣質(zhì)穩(wěn)重灑脫,讓人不敢輕易接近。
甚至他從幾人剛進(jìn)門就開始張揚(yáng)挑事,但胡鶯知的表情一直都沒有什么變化,甚至連吃驚都沒有,反而讓沈明明覺得格外不爽,莫名升起一股征服欲。
“胡大人,瞧我把您忘了!”
沈明明起身對著外面一個女人低語片刻,不一會兒屋內(nèi)忽然走進(jìn)幾個男人,也是舞姬的穿著,上半身幾乎不著寸縷,笑著朝胡鶯知走過來。
周淵眼珠子都要瞪掉了,趕緊呵斥道:
“荒唐!沈公子我們是來談事情的,你如此待客,豈非侮辱朝廷命官?”
“不敢不敢!只是各位大人既然來了這里,就應(yīng)該享受一下這里的風(fēng)土人情不是嗎?”說著他一仰下巴,喊道:“都愣著干什么?還不給胡大人倒酒?”
周淵有些擔(dān)憂地望向胡鶯知,誰知就見她風(fēng)輕云淡地坐在那里,眸子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反而悠閑地端起了酒杯。
沈明明臉上露出喜色,然而下一秒,白皙的手腕一抬手,直接將酒潑在了地上。
“風(fēng)土人情?”
胡鶯知冷笑了一聲,把杯子丟在地上,拉過身旁的一個男舞姬,嫌惡地在他身體上擦了擦手。
“沈公子找來這些上不了臺面的貨色,是想讓我們體驗什么風(fēng)土人情?”
“還是說,您的品味就是如此低廉?”
胡鶯知心底已經(jīng)翻了無數(shù)個白眼。
這找的都是什么質(zhì)量?這要放在以前,屬于吃她一個果盤都要報警的程度。
“你說什么!”
沈明明瞪了眼,被她毫不留情的用詞打擊到了。
“耳朵不好嗎?”胡鶯知皺著眉:“瞧瞧這一個個的,瘦的變成排骨都沒人嗦,跟著沈公子難道都過的是吃不飽飯的日子嗎?”
“如果這般的話,那這地還真不如給陳縣令種莊稼,好歹也能讓人吃飽飯不是?”
一瞬間,沈明明氣的臉色漲紅,卻又一句話都不敢反駁,只能對著瑟瑟發(fā)抖的舞姬大吼:
“都愣著干什么,沒聽胡大人看不上嗎?趕緊都給我滾出去!”
說完他眼神一狠,忽然落在了陳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