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穿過窗子的縫隙，擦過今禾的臉頰，打在陳聿城身上。
兩人視線相撞，與光影糾纏，暗里的絲絲縷縷相連接。
今禾的視線一撇就看到了陳聿城身后的張紀淮，這個是那些糾纏今禾的流氓里，為數(shù)不多被記得名字的。不是因為他有什么過人之處，而是他膽子大。來這的人或多或少都顧忌著瘸子的面子，不敢放肆，他卻是一次又一次在今禾面前班門弄斧。
不過他也不惹人厭煩，被今禾捉弄也不急眼。但是這人在北街的名聲可是差的不行，每次在大街上吊兒郎當?shù)淖哌^去，就有人在背后對他罵罵咧咧，簡直如同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但是為什么都是在背地里罵呢？因為聽說他有個大哥，在他大哥的面前，他就會被陪襯的可愛多了。
今天的張紀淮依舊瀟灑，但仔細瞧著，也有些太過喜形于色。如果沒猜錯，他那傳奇一般的大哥應該就是今禾眼前穿花襯衫的男人了。
不出所料，張紀淮又開始往今禾跟前湊了。今禾暗自無語，將瘸子早上剪好的衣服抱到縫紉機旁，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這不假思索的轉(zhuǎn)身是在針對張紀淮。
但是由于移動太快，還未站穩(wěn)，便被腳下的布料絆倒。比疼痛來的更快的是加快的心跳，有人抓住了今禾的手腕，將她硬生生拽到了懷里。額頭磕肩膀，疼的是額頭。站穩(wěn)的下一刻，今禾往后退了兩步。
“謝謝?！标愴渤堑谝淮温犓f話，如江南的蒙蒙煙雨，黏糊糊，卻不膩。
陳聿城看著她點點頭，眼神向張紀淮掃去，張紀淮暗暗叫了聲糟，也沒敢再往今禾那去。
也不知是天意還是人為，陳聿城正恰恰站到縫紉機前邊，他人高馬大，如同一面不透風的墻，將前后隔絕開。這人也沒打算離開，今禾煩躁的抬頭看高自己一頭多的人，動作太大，引得上邊的人視線下移。
“不好意思，你擋道了。”明明頂著張不耐煩的神情，說出來的話又令人心曠神怡。
“叫什么名字？”陳聿城突然出聲。男人的聲線偏低，卻又渾厚，是好聽的。
今禾不想告訴他。
張紀淮狗腿子般的開口：“哥，她叫李今禾，今天的今，禾苗的禾?！?p> “問你了嗎？”陳聿城一個眼風掃去，張紀淮又沉默了。“禾黍金秋黃風清送晚香。”這句話是對今禾說的。
今禾書念的少，不懂其中含義，只覺他說的很動聽，第一次聽自己的名字還能這么念。
“那你叫什么？”今禾認為要禮尚往來。
“陳聿城。天津的津去掉三點水，城市的城?！痹趶埣o淮還在疑惑之前他大哥介紹自己名字不都是說什么“言訪高人廬，聿在古城濮?！睍r，陳聿城又開口了，“以后張紀淮再招惹你，你推不開，直接找我，我收拾他?！?p> “好?！?p> 兩人相視一笑，各自走往各自的目標去了。
中午今禾跟瘸子一家一塊吃飯，每次都是瘸子跟她丈夫聊天，今禾安靜的聽著，偶爾出來附和幾聲。
“聽說陳聿城這次又干了票大的?！比匙犹羝鹪掝}。
聽到熟悉的字眼，今禾下意識咀嚼都變慢了，不動聲色的聽著。
“可不是，這人能耐不小，膽子大，年紀輕，敢想，敢做。”聽著姐夫的夸贊，今禾心里也美滋滋的，明明兩人今天只是第一次見面。
“那就如何？年紀輕，也愛玩，家里又是個那條件，每次掙的不少，過著紙醉金迷的日子，那花銷可也不少啊。掙多少，花多少，到頭來還是白白凈凈一個人。”瘸子反駁道。
“這次回來看著穩(wěn)重低調(diào)不少啊。念惜也不小了，算算兩人在一塊有三年了吧？聽他說也要開始省了，看來年能不能把念惜給娶回家，要不他在家的少，還真怕別人撬墻角。把念惜留在身邊，也更有安全感些?！?p> “得了吧，誰敢撬他的人啊？好聽話誰不會說，兩片嘴一閉一合，可把念惜騙到手了。想當年往念惜跟前湊的人可不比咱今禾的少，誰知道念惜咋想的，跟了他這個街溜子?！?p> ……
后邊的話今禾沒聽進去，機械的進食，腦子里想著他們話語中的這個念惜。
顧念惜，今禾得喊姐的。念惜姐是個老師，也經(jīng)常來這找今禾做衣服，除了給衣服錢，還經(jīng)常給今禾塞糖，餅。今禾很喜歡這個念惜姐，之前還一直疑惑，念惜姐這個香餑餑竟然能沒人追，今禾問過，念惜姐總是害羞的臉像抹了胭脂般，對今禾慎怪：“小小年紀，凈想些亂七八糟的?！爆F(xiàn)在一切都一目了然了，陳聿城的人，誰敢覬覦。
這么一看，是挺般配的。一個柔情似水，一個熱情如火。念惜姐那么溫柔就該找個厲害的才能被好好呵護。
可是為什么心口這么疼呢？好像有一根針在心上刺了一次又一次。第一次連衣服也不想做了，今禾拖著疲憊的身子癱在椅子上。
瘸子一看不對，往今禾額頭一放。
“咋這么燙？”瘸子驚的站起來。
今禾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
“嗡”的摩托聲在門外戛然而止。
瘸子扭頭：“陳聿城，你來的正好，今禾發(fā)燒了，你幫個忙，把她送到診所去。這丫頭平常身體就不好，這天還這么暖和，咋能發(fā)燒呢？”
“姐，我沒事，我就是有點瞌睡，我睡一覺就好了。你也別麻煩別人了。”今禾有氣無力的拒絕幫助。
沒等大家反應，陳聿城直接上前手環(huán)著今禾的腰把她扛到肩上：“瞧你那軟綿綿的樣，連個掙扎的力氣都沒有，還有力氣拒絕？你還挺有福氣，這新買的摩托，第一個載你。”
今禾沒有開口，但是眼眶酸酸的。就是因為是你，我才拒絕的啊。
“咋了，燒糊涂了？不認識我了，那再認識一遍，我叫陳聿城，以后出去報我名，我護著你?！?p> 陳聿城你就不該對我這么好，你的好應該全給念惜姐的。
看小姑娘不怎么想開口，陳聿城就也沒再招人嫌，默默的把人往診所送。
落在后邊張紀淮盯著前邊摩托車上的兩人，想起上午從裁縫店出來。
大哥盯著張紀淮看了好一會，快把張紀淮看的不會走路的時候，才開口：“你看上那小姑娘了？”
張紀淮不以為然：“誰不喜歡今禾啊？漂亮又能干?！?p> “你好好回答，你想不想娶她？”
“我不敢?！?p> “出息。就你現(xiàn)在這樣，不說人小姑娘了，誰家姑娘給許給你？是個男人，你就好好賺錢，別在渾渾噩噩混日子了。李今禾還小，這幾年應該不會說人，你先好好干，干個幾年了，能像模像樣成個家了，我跟你一塊去李家，找你老丈人……”